“哦?西郊赌场的赌神押十注正确率只有一半?那以他今天的手气,对面那个说不定有机会能赢。”
“你错了。”年轻的看客摇了摇头,“所有人都见过齐百万输几场了之后,都以为他是是有输有赢,但其实,他根本不会输,从前他都是看心情故意输的,看着吧,这大胡子方才骂了他,绝对会被针对得很惨。”
赌桌上的阵势已经排开了,两人面前各放了五组木片,俨然是要玩樗蒲。看書溂
樗蒲是一种从前朝传下来的棋牌玩法,设定有趣,起伏不定,具有很高的娱乐性和观赏性,不仅玩的人能在其中获得乐趣,观赏的人亦能看得有滋有味。
《异苑》里曾讲了这样一则小故事——
“昔有人乘马山行,遥望岫里有二老翁相对樗蒲,遂下马造焉,以策柱地而观之,自谓俄顷,视其马鞭,摧然已烂,顾瞻其马,鞍骸枯朽。既还至家,无复亲属,一恸而绝。”
骑马在山里行走的路人,碰见两个老人对坐玩樗蒲,他自己感觉就旁观了一小会儿,没想到回过神的时候手里的马鞭已经烂了,马也腐烂成了一堆枯骨,回到家的时候,亲人也都全不在了……
由此可见,樗蒲对人的强大吸引力。
赌场里樗蒲的玩法比原版简化了很多,走棋的形式被取消,直接以投掷出的采数大小定胜负,有些类似于骰子。
每个人手中持有五块樗木,每块都有黑白两面,五张黑面有两张写着“犊”字,五张白面有两张写着“雉”字,每次投掷出去后樗木朝上一面的颜色的排列组合不同,对应的采数就不同。
最高的采数是卢采,五张樗木全黑;雉采次之,三黑两白;犊采再次,三白两黑;最后是白采,五张全白。
此四采被称为“贵采”或“王采”,是赌桌上众人比较想拿到的采数,其余的排列组合都只能被叫做“杂采”。
但凡上了赌桌,人人都想拿到卢采和雉采,因此后来逐渐引申出“呼卢喝雉”这个成语。
“齐百万,开盅之前,你要加注吗?”
投掷过后,在专人去投壶查看结果之前,大胡子挑衅地盯着七百万问道。
“加。”齐百万随意地将面前的一堆金银之物往前推了推,“加一百两。”
大胡子跟着拿出一百两银子,“我奉陪。”
“开盅!”
赌坊里的伙计唱着,着专人将七百万投掷樗木的投壶抱了回来。
投壶里头的采数顺序逐渐暴露在众人眼前。
黑,黑,犊,犊,白。
是杂采。
大胡子当即发出一阵爆笑,“哈哈哈哈,齐百万啊齐百万,我还当你有多大的本事,杂采?我以为你再不济也能落着个白采来着,没想到西郊赌神就这点儿本事啊?”
“那大胡子,你的盅还没开呢,得意个什么劲儿!别开出来也是个杂采,采数还不如齐百万呢!”
大胡子阴冷地睨了一眼人群中说话的那人,“去把我的拿来。”
他话音一落,当即就有人跑到后边,将大胡子的投壶给捧了出来。
捧着投壶的那人顿了一下,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震惊,惹得围观群众又是紧张又是期待。
投壶被递了过来,答案也被揭晓。
黑,黑,黑,犊,犊。
竟然五张全黑!
“哈哈哈哈!”大胡子笑得更欢了,“怎么说?方才是谁说我会掷出杂采来着?都给爷爷我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可是最高采数得卢采!齐百万,你可服气?”
齐百万拱了拱手,“服服服,卢采还有什么不服的,就是我,在西郊赌场三年,也没掷出几次卢采,大人今日好手气啊。”
他说着,心平气和地将银子都推给到对面。
钟侯爷拿手肘碰了碰方才对齐百万大吹大擂的那个年轻人,“你确定那齐百万今日赢得了?卢采和杂采的差距,属实是有些大啊。”
年轻人扬了扬下巴,“等着瞧吧。”
赌桌上,第二局的投掷又开始了,大胡子经过第一局碾压式的获胜,信心大增,他屏住呼吸,无比严肃地将樗木投于壶中,神色中带着虔诚。
围观的众人看到他这副紧张慎重的样子,也都跟着紧绷起来。
齐百万倒是随意,看都不看就把手中的樗木往远处的投壶投。
待两人都投完了,投壶又被抱了过来。
“先看我的!”大胡子豪气地喊着,赌场的伙计果然就先把他的投壶给抱了过来。
众人定睛一看。
黑,黑,黑,雉,雉。
三黑两白的雉采,仅次于卢采。
“哈哈哈哈!齐百万啊齐百万,我今日这手气,你要拿什么赢我!西郊赌场日不落的神话”
大胡子张狂地笑着,方才那个狂吹齐百万的年轻人面色都染上焦灼了,但齐百万本人仍然是一派随意的模样。
“去,把我的拿来。”
守着的伙计去听话地去把投壶捧过来,大胡子的笑声戛然而止。
黑,黑,黑,犊,犊。
又是卢采。
短短两局的对赌中竟然就出现了两次卢采,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围着观看对局的众人都沸腾了。
“再来!”
大胡子的眼睛微微发红,将樗木重新排好。
众人看得认真,沈五爷和钟侯爷等人也被牢牢吸引住了目光,完全没注意赌场后面又新建来了两个人。
“九公子,你看那是谁?”吕庆云指着前面。
仲九辩随意地扫了一眼他指的方向,“唔……钟怀玉啊,听说他最近搬到了西郊,在这儿看到他不奇怪。”
“不是啊,你看他旁边!”
“嘢?沈五?啧啧,这不是我小弟么,待会儿对局结束必须去打个招呼。”
吕庆云看着沈五爷身后跟着的一众高手,又思及他至高无上的身份,心中泛起阵阵寒意。
“要不还是算了吧,人家毕竟权势滔天,咱们打招呼的时候还是放尊重些,您老小弟小弟的喊着,我总觉得脖子生得不太牢固。”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仲九辩毫不在意地说着,眼光又聚焦在了赌局上。
齐百万和大胡子又开始重新投掷,吕庆云也只好生生把想说的话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