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听说出事了就忙不迭地赶了过来,把完脉面色轻松了一半。
“幸而救起来得早,像冬日的这般天气,若是在结了冰的水里再待上一阵,伤及肺腑,引发肺痨,可就不好治了。”
王凤娇一直握着桃桃的小手不肯撒开,“大夫,你是说,我们桃桃身体没什么大碍?”
“正是。”府医摸着胡子,“寒气只侵入了外肤,连骨骼都没到,更不用说五脏,皆是完好无损,这次风寒好了之后,一点儿病根儿都不会留下,这还得归功于夫人及时将二小姐从水里救出来。”
王凤娇面上染了丝惭愧,桃桃并不是侯府的人救上来的,他们还差点儿帮了倒忙来着。
她突然响起方才在池塘边上的时候,仲九辩那般纤瘦的姑娘,硬是满身是血地在冷水中将桃桃托举到头顶……
她原先还误会仲九辩是来害桃桃的……人家连蹚水的那一小段路都不忍心桃桃泡在水里头,怎么会做害人的事啊。
“侯夫人,我这里留一道方子,您按照方子给二小姐喝个三天的药,她病也就好了。”
“多谢。”
王凤娇送走府医,这才惊觉仲九辩不知从什么时候就不见了,她叫来自己大丫鬟。
“那孩子在哪?”
“夫人您说的是那位仲姑娘?二小姐得救后奴婢就没瞧见她人了,许是回家了吧?”
王凤娇心中突然涌出来一股怅然,正欲再问些什么,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
“本世子当出什么事了呢,你们都瞒着小爷我,我看这世子的位置小爷也不用坐了!反正侯府的事情你们统统能做的了主!世子给你们当,侯爷的位置给你们坐!”
钟觉浅来了。
广平侯府偏院。
却说那钟月格从小路偷偷摸回偏院后就一直心虚不已,又不敢差丫鬟去主院打听消息,恐人怀疑到自己头上。
“小姐,这天气冷成这样,你怎么还出这么多汗呢?”
后头,贴身丫鬟走了进来,将钟月格吓了一大跳。
“死丫头!你想吓死我啊!”
“小姐恕罪。”
钟月格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问道:“外头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大事?”那丫鬟被问懵了,“没听说有什么重要的事呀。”
“你出去吧。”钟月格阴沉着脸,心中不是滋味。
若钟桃这会儿还没被人发现,那她应该是保不住性命了……
没想到今后自己手里头就沾上了一条人命,这条人命还是自己亲妹妹的……
钟月格的贴身丫鬟正要听她话出去,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折返了回来,“对了小姐,您早间出院透气的时候,将荷包落在门口了,奴婢给您捡了回来。”
钟月格心不在焉地将荷包接过来,挥了挥手让人下去了。
房间里就剩下她一个人,手不经意间摸到了荷包里的硬物,脑门上瞬间就爬上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她摊开掌心,发着抖将荷包里的东西倒出来。
一枚雕琢得圆润可爱的白玉小兔滑落在手心上。
不是同一个?
钟月格艰难地从口袋里取出从钟桃那里抢来的玉兔,看着两个近乎一样的东西,顿时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
天呐,她弄错了!
她因为一个误会抢了钟桃的东西,还害死了她!
这两个玉兔虽然看起来极为相似,但认真观察还是可以区分开的,钟桃手上的那个明显要比奕郡王掉落的这个用料好一些。
她当时怎么饿就不仔细看看!
外头一阵吵闹的脚步声,钟月格赶紧将两枚玉兔都收好。
“小姐!”先前那丫鬟又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出大事了!”
“你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下去了吗?”
钟月格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大声叱责。
“小姐你刚刚不是问外头有什么大事吗?大房那边还真有一件。”
“何事?”她听见大房,紧张地捏紧帕子。
“您还记得大房有个流落在外的亲女儿吗?她今天早上竟然提着剑找上门来了。”
钟月格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桃桃……
“她说自己是个相师,能算命,非要说大房的那个二小姐有危险,不能靠近水源,要进去救她,可侯夫人和老夫人哪里肯信她,还以为她是来闹事的呢,就不让她进来,没想到她打也要硬打进来,最后冲到了咱们府上的小花园,小姐你说神不神,大房的二小姐还真掉到了池子,刚好叫她救了出来。”
“你说什么?”钟月格尖锐地叫出声。
“奴婢说错话了么……”
“钟桃让人给救了?”
“对呀,听说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冻得有些伤风,过两日又能活蹦乱跳的了。”
钟月格失神地转过头,“你先下去,再打听打听桃桃的情况,我想一个人待会儿。”看書溂
“哎。”
那丫鬟应了一声就下去了,独留钟月格一人心中惴惴不安。
坏了。
钟桃虽然还不大会说话,但灵窍开了,聪明机敏,懂得这世上的大部分事。
万一她指认自己,比划出自己推她掉入池塘的信息出来,那她……
罢了,反正也没有证据,到时候就抵死不认,反正钟桃在众人眼中不过只是个两岁的孩童,说话做不得数。
钟月格这样想着,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两枚玉兔,取出其中的一枚。
这唯一的证据,得尽快销毁了。
她捏紧玉兔,找了个烧得正旺的炭盆过来,她忙活着在炭火中间扒开一个空位,全然没感觉到自己身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站着个浑身是血的人。
“钟月格。”
这一声呼唤将她吓了一个激灵。
钟月格惊恐地转身,看着面前这个浑身湿哒哒的女子,她的衣服虽然沾满了鲜血,但还能看出原本布料的颜色——青灰色。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仲九辩没回答,只是对她伸出了右手。
“做什么?你想要什么?”
“不是我想要什么,是你该还给我什么。”
“我不欠你东西!”钟月格因为害怕,缓缓向后退着。
面前这人为何在如此狼狈的状态下,容貌还是能让人眼前一亮?
“哦?你手上没拿着,你不该拿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