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苍苍的老人？”
沈五爷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膝盖。
她所说的，倒是和秦道长之前的言论对上了。
“是，后来灵幼便拜他为师，师父向来神秘，来无影去无踪的，灵幼也无法摸透他，他教授完灵幼药酒知识，便又四方云游去了，而后将醉今阁的事，全权交给灵幼打理。”
她只用了三两句话，轻飘飘地就将一个世外高人的老者形象植入在场聆听者的脑海之中。
“朕怎么也想不到，能将江湖山的赫赫有名的醉今阁经营得风生水起的人，居然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深闺女子，习贵妃果然独具慧眼啊。”沈五爷朗笑了几声，幽幽地说道。
习贵妃也没料到钟灵幼居然还有如此来头，得了皇上夸奖满脸喜色，看着钟灵幼的眼神也慈爱了几分。
“你这孩子，怎么早不跟本宫说，本宫差点儿错怪了你去。”
钟灵幼听见皇上的朗笑，心慢慢落回原处。
“灵幼惭愧，哪里就风生水起了，这些日子侯府的事情焦头烂额，连醉今阁的供应都短了，导致外头争药酒争得头破血流的，灵幼实在是愧对师父……”
她说着，面上染上伤感。看書喇
沈五爷脸上的笑意还未曾散去，默默在心里盘算着时间。
他派暗卫去查探过，的确，醉今阁药酒骤减的时间差不多刚好就在钟灵幼身世曝光的前后。
看来，她所言非虚。
“钟大姑娘这等奇女子不该本身份等世俗的东西所困囿，可惜世人愚钝，只看得见表面的东西，看不见钟大姑娘内里的聪慧品质，既然如此，朕就替你把这表面的东西布置妥当，让你也好安心酿造药酒。”
钟灵幼如何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心里的紧张几乎要溢了出来。
“胡笙，传令下去，广平侯之女钟灵幼，聪慧过人，忠君爱国，有宇文公主之义，平阳公主之才，朕特封为宝安县主，食邑百户，让礼部着手准备典仪。”
“是。”
一直缄默不言的胡公公走出来应了一声。
钟灵幼听到皇上威严的声音念完旨意，整个人都是轻飘飘，晕乎乎的。
她真是县主了，她终于是县主了。
异性县主啊，这可是正经侯府小姐都够不到的殊荣。
有了这份旨意，她再也不用为身份的事情而担忧了，县主可是实打实的爵位，在前朝的时候，可都是被称作县公主的。
现在没有品阶在身的普通人，见着她都要行跪拜之礼，就算她仲九辩是侯府的亲生女儿，见了她也得叩拜！
“多谢圣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钟灵幼跪在地上，感激地磕着头。
“臣妾也该谢谢皇上。”习贵妃眉目含情，“不过往年受封的县主食邑大多在五百户，再不济也有个三百户，怎么到灵幼这儿，就只有百户……”
她语气娇嗔，本是想故意撒个娇，没想到沈五爷的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身上散发着寒冽的冷意。
自古只有亲王之女能受封县主，他肯给予钟灵幼这个县主之位已是格外开恩。
他原本连一户食邑都不愿给，想空给她一个县主名头，今日全看在醉今阁的面子上，赏了个百户。看書溂
习贵妃身居高位这么多年，胆子大了不少，竟也敢对他的旨意指手画脚了。
“臣妾愚钝，本意是怕礼制没到位，担心灵幼遭人议论，并不敢有替皇上做决定的意思。”
夫妻多年，习贵妃但看他脸色就知道他什么意思，急忙跪在一旁请罪。
“贵妃快起来，朕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怪罪你呢？”沈五爷放松板着的严肃面容，带着安抚的笑将贵妃扶起来，“朕当然知道你是好意，你素来善良，考虑周到，只是钟大姑娘毕竟不是皇室所出，若是封地与其他县主郡主相同，难免要引人不服。”
“多谢皇上，臣妾失察了，还得是皇上，方方面面都考虑进去了……”
习贵妃顺势起来，依赖地抱住沈五爷的胳膊。
“灵幼多谢皇上和娘娘，为着臣女的事情如此操心，臣女无以为报，唯有源源不断地研究酿造药酒献予，得以想报。”
“你是个好孩子。”沈五爷拍了拍习贵妃的手，“好了，事情总算给爱妃办完了，朕前朝还有事，你们继续聊，朕先走了。”
他起身拂了拂袍子，大步踏出了宫门。
习贵妃和钟灵幼在后面齐齐屈身，“恭送皇上。”
沈五爷一出永和宫的门，就狠狠拍打了两下适才习贵妃抱过的胳膊，仿佛极为嫌弃一般，跟在后头的胡笙看到了只当没看见。
京城大街。
临近年关，京城处处点红着金，商铺门口都层层叠叠摆满了好货，前来选购年货的百姓络绎不绝。
仲九辩一行人的马车慢悠悠地走着，置身于京城的繁华之中不肯离开。
“哇，这京城果然是大地方，连街道都是咱们五龙镇的两倍宽。”
“不对啊傅说，你不是说你祖籍就是京城的么，怎么从前会不知道京城道路什么样？”仲九辩好奇地问道。
整个马车里就她跟傅说最吵，一会儿“哇”一会儿惊叹的。
沈驭安素来没什么反应，狗蛋在路上睡着了，向来静不下来的九爷爷这会儿正盯着路面发呆。
“我被卖出京城那会儿才多大啊，早不记得这里长啥样了。”
“闪开！都给我闪开！”
前方一个身着盔甲的人打马在大街上飞驰，路边的人看了都赶紧让道。
仲九辩他们马车正行在道路正中央，听到前面有人催促，已经第一时间往路边让，可还是没能赶得及，与对面飞速行马的人将将擦过，被掀得一个趔趄。
仲九辩怒气冲冲地掀开帘子，看着后边那早已走远的人，“这人谁啊？好生嚣张！”
“哎哟姑娘，可不敢这么说！”路边一个买菜的大嫂看见了急忙阻止她，“这可是咱们京城刚被升授为武节将军的严小将军，原先鞑靼进犯大历边境，又使奸计，就是严小将军临危不惧，以少胜多，将他们打走的，他可惹不起！从前还做过驸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