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仲九辩跟吕庆云走到分岔路口,两人商量好,吕庆云回酒楼休息,仲九辩回家,以免穿帮。
“九姑娘,这事就这么算了啊?”吕庆云仍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你指什么事?”
“当然是那个老妖道胡言乱语,还侮辱您学的东西……明明您说的才是对的,可那沈五爷是个不长眼睛的,偏信那江湖骗子!”
仲九辩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他不长眼睛这种话,你可别当他面说啊。”
吕庆云气鼓鼓的,“还当面说呢,都不一定还有机会接触,若真能再见着面,我非把老妖道喷个狗血淋头,让那沈五爷好好睁眼看看,究竟谁才是最厉害的!可惜……今后怕是没什么机会揭穿那江湖骗子的真面目了。”
他说到最后,陡然沮丧起来。
“机会嘛,还有的是。”
吕庆云双眸倏然一亮,他知道自家九姑娘从来不会高谈虚论,她随口说的话,都是有考究的。看書喇
“九姑娘,我们有机会能打那老妖道的脸?”
“明天就行。”仲九辩慢条斯理地说着。
吕庆云简直等不及了,“明天何时?”
“这个不急,咱们扫天派在直隶有多少弟兄?”
“弟兄……”吕庆云听她这么问就虚了,“咱们是去揭穿老妖道的真面目的,又不是去打架的,您问有多少兄弟干嘛……”
“问你你就答!”
“一百一十三个!”
“今晚从里面挑几个能打的,明天在酒楼见面。”
“九姑娘……我突然觉得,这脸,不打回去也成,我瞅着那沈五爷宅院里侍卫挺多,咱们犯不着为这点儿事跟他作对不是?”
仲九辩斜睨了他一眼,“你这会儿又咽得下这口气了?”
“大丈夫得能曲能伸不是?”
“你放心吧。”仲九辩抬眼看着天边愈来愈亮的金色边线,“咱们非但不是去打他的,还得去救他。”
仲九辩蹑手蹑脚回到家的时候,沈驭安和傅说的房间已经有些细微的小动静了。
临近院试,两人几乎是起早贪黑。
一夜未睡,仲九辩决定睡到快晌午时分再起来。
厨房里,沈驭安和傅说轻手轻脚地准备着早饭,沈驭安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
“沈驭安,你昨晚不是比我还早歇下,怎么困成这样?
“失眠。”
“你怎么老失眠,我昨晚睡得可香了,一夜无梦。”
沈驭安握住锅铲的手一顿。
那你可不睡得香么,整个宅院的人都走光了,就剩下你跟那个白汝南,一觉睡到大天光。
说话间,白汝南收拾好出了房门,看着刚被傅说和沈驭安待过一会儿的厨房跟犯罪现场似的,忍无可忍,将两人赶了出去,自己动手。
他生活清贫,做饭干活都手到擒来,干净利落地就把早饭备好了。
傅说佩服不已,“我去叫小九和吕掌柜起来吃饭。”
沈驭安面无表情地拉住他,“吕掌柜一早就去铺子照看生意了,阿九让她多睡会儿,你别折腾了,快吃吧,吃完接着看书。”
“你不是跟我一块儿起来的么……你怎么就知道吕掌柜先走了……”
傅说咕哝着,最后还是乖乖坐下吃饭。
沈五爷这头,得知太后快不行了之后,路赶得很急。
毕竟若是太后薨逝,皇上没守在病床前,难免会落下一个不孝的名声。
从昨日天刚亮的时候,队伍就开始出发,走了一天一夜,这眼瞅着天又要亮了。
沈五爷和秦道长本就一夜没睡,这会儿忙着赶路,虽然白日里在马车里浅眠了一阵,但仍是觉得疲惫不已。
“到达下一个镇子就停下来修正吧,也叫他们都休息休息。”沈五爷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辛苦秦道长也跟着奔波了。”
秦道长行了个道家的拱手礼,“圣上哪里的话,贫道跟着去京城,也好为着太后娘娘祈福平安。”
沈五爷心念一动,“不知道长可有什么增寿延年的秘方,好让太后……”
他话音未落就被秦道长严肃打断,“圣上,人各有命,改名增寿,那是违背天意。”
“朕知道了。”
沈五爷一阵沮丧,这秦道长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太后大寿降至,秦道长的卜算甚少出错,看来母后这次是真挺不过去了,自打长姐走后她身体就一直不太好……
他出神之际,胡公公挑着帘子进到马车里。
“万岁爷,您的吩咐已经传达下去了,天亮前我们就能到达下一个镇子修正。”
沈五爷已经合上眸子,“好,下一个镇子叫什么。”
胡公公犹豫着,不知怎么开口。
“怎么,问你一个镇子名字也让你为难了?”
皇帝的威压下,胡公公知能实话实说。
“叫……福星镇。”
霎时间,沈五爷睁开沈若寒潭的双眼,黑眸中寒光乍现。
秦道长被这短短的三个字震住了,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反应。
“呵,有意思,还真让他说对了。”沈五爷扯着嘴角,眼中的深意不明。
马车的速度逐渐减缓,车轮蓦地顿住。
“爷……到了。”胡公公小心翼翼地提醒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要不我们继续出发,就听那九公子的一次,加快脚步赶紧走过这福星镇?”
“晚了,我们已经到了,昨日九兄弟说的可是绕开或避开,有些东西,恐怕不是加快脚步能避免的。先下去看看吧,外头的侍卫体力已经到极限了,再不让他们休息整顿才会出大问题。”沈五爷冷静地安排着,起身下了马车。
秦道长突然反应过来了,跟着下了马车,“圣上万万不可啊,这世上哪里有人能卜算至如此,那个钟九,他分明是早就知道太后病重的消息,猜出皇上您一定会走回京最近的路,经过这福星镇,然后找人提前埋伏在这里刺杀……圣上,我等还是尽快远离此地吧。”
沈五爷到底是帝王,此刻尚且是气定神闲的,“秦道长,他得消息再快,也得从京城传过来,而论传消息的速度,还有谁能快得过御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