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小兄弟对这香云纱这么感兴趣。”沈五爷偏过头看着身旁的少年。
方才他竟看走了眼,这钟九小兄弟身材清瘦,远看是个文弱的,但凑近了接触才会发现,他身上遮掩不住的独狼野性。
“唔……自家开的成衣铺缺一件镇店之宝。”仲九辩如实答道。
她在各地的成衣铺共用一个名字,只要一家有这么一件宝贝,就能带动所有的成衣铺衣裙的销售。
沈五爷朗笑一声,“君子不夺人所爱,这匹香云纱,看来能在九兄弟手中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他这是不打算加价的意思,身后的人听了果然没再叫牌。
“看来这匹香云纱要花落九公子家了。”台上的老者笑眯眯的,“若是没有人继续加价,那香云纱就是九公子的了!一万两第一次,一万两第二次,一万两……”
“一万五千两!”
后排突然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仲九辩扭头看了一眼,勾着嘴角回过头,轻飘飘地加了价,“两万两。”
人群中响起小声的议论,季郝连的额头上逐渐爬上细密的汗珠。
身旁的小厮扯着他的袖子,“爷,几万两买块布不值当,咱们拢共就带了两万五预算过来,若是再叫价,后面的东西可就看不成了。”
台上的老者目光和善,“季二爷,您是继续加价呀,还是就此认输啊。”
他做过多年的生意,知道怎么说才能激起人的胜负欲,抬高货物的价格。
季郝连看着四下或轻蔑或嘲讽的目光,颇有些骑虎难下的意思。
“怎么几万两银子考虑这么久?”
“家底儿薄呗,你瞧瞧前面那位小公子,年纪虽然轻,但那身上那股自信的劲儿,啧啧。”
“所以那季家老二真就是仗着郑通判作威作福,自己一点儿本事都没有?”
他考虑的时间越长,周围议论的声音越难听。
台上的老者也逐渐失去了耐心,“若是您确实无意……”
“两万五千两!”
季郝连眼神一狠,脱口报价,坐回了椅子上。
他已经在那小子面前丢了一次脸面,这次必须找回场子!
“三万两。”仲九辩随意地晃了一下手牌。
后排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一块布,何德何能能卖出三万两的价格。
“三万五!”
季郝连赤红着眼睛,宛若一个赌徒般加着价格。
“爷……咱们没带那么多银子……”身后小厮细微的声音淹没着沸腾的气氛当中,季郝连半分都没听着。
仲九辩勾起嘴角,最后一次报出了自己的价格,“三万六千两。”
季郝连听到这个数字心中一喜。
刚才那小子还五千五年地加价,现在突然就只加一千……
只怕他也是到了穷途末路,为了跟自己较劲才装作阔气的样子。
季郝连自以为自己看透了真相,自信地加着价,“四万两!”
那小子想争的东西,他势在必得!
台上的老者眼睛笑眯成一条缝,“季二爷出价四万两,还有没有人出更高的价格!”
仲九辩轻摇着头,嘴角的笑意不明。
“若是没有人跟价,这件日渐稀少的睢县香云纱可就要归季家二爷了啊!四万两第一次,四万两第二次,四万两第三次,成交!睢县香云纱,是季家二爷的了!”
随着老者激昂地宣布,会场的热度燃到了极点,人群中一阵欢呼吹捧的声音,谁都没有想到一匹睢县香云纱卖出了如此高的价格。
与外部的狂热相反,季郝连听到台上的老者宣布香云纱属于自己的消息,头脑突然就冷静下来了。
他都干了什么?四万两买一匹布?
“九兄弟,怎么不再争上一争。”沈五爷侧过头问道。
看他始终泰然自若,怕是不缺那几万两银子。
“我是来做生意的,又不是来蒸馒头的。”
仲九辩随意地回答着,她话音一落,吕庆云似乎听到右侧传来一声轻笑。
他转过头去看,坐在自己右手边的那名年轻玄衣男子仍是慵懒地倚着,露出侧面轮廓分明的下颌角,神情昏昏欲睡,对周围的一切都毫不在意。
难道是他听错了?
“季二爷,劳烦您带着人先去后台确认一下货,这银子倒是不急着交,以免您赶不上下一件珍品。”
老者提醒着,季郝连到现在都还有些懵。
他今日带的银子都不够四万两……
展台前有丫鬟走出来,带着他和小厮去后台查看货物。
季郝连去了没一会儿就出来,他回到自己座位上时脸色有些苍白,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厮不见了踪影。
在座的都是人精儿一般的人,哪个看不出来,他身边的小厮是被他差回去取银子去了,众人看向他的目光中不由得都带上了轻蔑。
轻蔑归轻蔑,但没人真正把瞧不起的话说出口,他们可忙着呢,第二件展品已经被抬到了桌子上——是两坛药酒。
季郝连垂着眼不敢抬头,早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心思。
“九公子,其实五万两银子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可以争取一下的。”
“没那个必要。”
“可那个季二爷,他家也是做成衣生意的,若是让他得了这布匹做出个惊为天人的衣裙来,会不会对我们的成衣铺有所影响?”
“无妨,我有其他方法。”
仲九辩端起茶抿了一口,脸上无半分忧色。
简单的反射原理而已,选用其他材料也能代替,纯手工长耗时制作不过是噱头而已,现代社会早就发明出成本低质量又好的衣料。
“各位老爷们,接下来的珍品是我们此次义卖会的重头戏——来自五龙镇的神秘药酒,出自醉今阁,每次甫一出现在市面上,就被抢售一空。”老者又走到台前,开始介绍第二件展品。
“这具有奇效的药酒本身在五龙镇是按时供应的,可最近几个月却突然断供了,老朽知道,今日来的不少老爷都是为着这药酒特意赶来的,老朽也不卖关子了,大家且看货吧。”
这义卖会果然件件是硬货,底下人皆是一脸期待,唯有仲九辩左手边的沈五爷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