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突然生出丝不舍来。
这个男子虽然年纪大了，但生得好看，她还没看够喱！
她痴痴地看着那男子踏上灰溜溜的马车，带着侍从离开了，他一离开，适才还挤在茶馆的商贩，走卒，信使等一群人也陆陆续续跟着离开。
不出一会儿，这茶馆就空了。
茶馆老板怔了一会儿，“怎么就都走了？这么多人呢……”
但马上，他就想明白其中的原因了。
他在官道上开了二十余年的茶馆，什么情况没遇到过。
方才那位气势颇强的男子想必是位大人物，坐在他旁边假装互相不认识的贩夫走卒应该是暗中保护他的护卫。
看着女儿望着男子离开的方向怔愣，他轻拍了一下她后脑勺。
“别看了，他那种人不是我们这种平民能接触的，快去把客人的茶碗收拾过来洗了。”
“哎。”
直隶的街道繁华，仲九辩每天去集市逛着，简直看花了眼。
沈驭安和傅说日日窝在房间里温书，以期能在院试中考取好成绩，若是能在此次中占得前甲，那日后每月就能领到朝廷提供的粮食。
每日这么平静地过着，不知不觉他们就在直隶待了七天。
昨日里夜间直隶下了一场雨，气温骤降，早上仲九辩一开门就闻见风里那深冬的味道。
“九姑娘，义卖今晚在直隶赌场地下举行，我们因为有药酒和您那本《急就章》，被主持方奉为贵宾，到时候可以坐在前排。”吕庆云跟在她身后，小声说着。
“玉师傅雕琢的那件宝物过来来了吗？”
“已经由扫天派一帮武功高强的弟兄们护送过来了，我带您去瞧瞧？”
“直隶的这次义卖会听说比以往任何一届都要隆重，听说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人物过来，这样隆重的场合，该是会产生不少重要的情报，叫扫天派的弟兄别错过了。”
“已经吩咐下去了，到时候弟兄们会扮作商人，买主，侍卫，仆从等各个阶层的人混进来。”
“如此甚好。”
两人慢慢走着，最终停在了一家酒楼面前。
这家酒楼临江而建，从外貌看，跟五龙镇的乘鹤归云馆差不多，只是气势更加恢弘。
门口候着的小厮见到吕庆云就迎了上来，一句废话不说就将他们带去了二楼。
二楼走廊上不少人守着，厢房外头站着的全是扫天派的弟兄。
仲九辩走到最里头，推开门，一个高大的黑衣人恭敬地弯下腰，将身旁的黑木匣子打开，露出里头红丝绒布盖着的玉雕。
“九姑娘，这就是咱们上次那块原石，玉师傅按照它本来的轮廓，出了一件观自在菩萨的雕塑。”吕庆云信心十足地揭开红布，观察着仲九辩的表情。
仲九辩的眼睛随着红布的揭开一亮。
玉师傅果然是好手艺，不曾辱没了这块儿石头。
红布下头是个满绿的观自在菩萨雕塑，其雕工完全不输现代的大师功。
艺术，无论是绘画还是雕塑，自古以来讲究的都是“以形写神”，追求“神似”甚于“形似”，追求“意境”高于“写实”。
诗人严羽曾在其书《沧浪诗话》中提出“秒悟说”，主张学诗不应“学力”而应“妙悟”。
诗是如此，艺术亦是如此。
玉师傅的这件作品简直是将意境推向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菩萨低眉，五官与手势处处透着悲悯。
玉雕越往下颜色越深，莲花座的位置最深，呈现出神秘的深绿，犹如一汪深潭。
仲九辩的眼睛一投上去就挪不开了，这个玉雕似乎有一种魔力，人们能直接从中感受到情绪，这种情绪不是用眼睛看到的，而是“悟”出来的。
“果然是好手艺！玉是好玉，雕刻的师父也如神仙一般！这尊菩萨，只怕稍微虔诚点儿的人见了都要当场跪拜。”仲九辩赞道。
“是呢，九姑娘，这尊玉菩萨，我们打算让它在今晚压轴出场，好为我们的万宝阁打响名声。”
“它确实配得上压轴出场。”
“对了，姑娘，还有一事，您可知道，您那本《急就章》的价值，其实不小于这件玉菩萨。”
仲九辩摸着下巴，“确实有听说过，这皇象素有天下第一书法家之称，其书法作品历朝历代都颇受喜爱，听说南朝有位皇帝偶然得到过他的书法作品，十分高兴，每每得空时就拿出来瞻仰，死后还命人将作品随葬了，皇象的传世真品本就稀少，自那之后，就再没人见到过他的真品路面。”
吕庆云点点头，“正是，所以您这份……就是传世的独一份了，这件事此次义卖会的主办方也知道，就以此作为卖点宣传，为的是吸引更多的大人物注意到。”
“呵，如此说来，他占了我们这么大便宜，不得给我们回点血？”
“那是自然，我吕庆云可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吕庆云面上骄傲之色尽显，“主办方答应了，压轴的位置留给我们，而且……关于拍卖会的重要情报，他们会第一时间告知我们。”
“哦？那可有什么重要的消息？”
“这个还真有。”吕庆云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据说，大京城来了个十分了不起的人物，对您手上的这本《急就章》尤为感兴趣，扬言无论出多少钱，都要拿下。我听主办方那语气，那人至少是个侯爷，没准是公府的主子爷也说不定。”
“没问清楚是哪位？叫什么名字？”
“这个他们也不知道，那人神神秘秘的……”看書溂
“无妨，今晚就知道了。”
荆州直隶的一处别院。
“再素一点，这件还是有些繁复。”
“爷，再素就是粗布衣裳了，一个民间的义卖会而已，咱何苦为他遭那份罪。”
院中对话的，赫然就是之前在那茶馆的主仆。
“你个奴才懂什么，今晚这义卖会我必得去一趟。”
胡管家委屈巴巴的，“奴才是不懂，奴才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民间的东西哪有宫里的好。”
正在换衣服的中年男子眸光深远。
“这场义卖会中很可能会出现皇象大师的真迹，《急就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