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的人到了。
莫远听到这个喊声就崩溃了,刀都有些拿不稳。
“远儿!”
莫夫人在外面焦急地喊着,迟迟听不到里头的回应。
“远儿!我和你娘都来了,你不要冲动做错事!”莫少坤也跟着喊了一声。
莫远咆哮着,“他们怎么过来了?谁让你们把他们带过来的!”
他现在情绪尤其激动,但手中的刀已经不敢乱来了,他心知肚明,今天若是伤着了这两个孩子,那他父母必定不能活着回去。
仲九辩捂着手臂,“莫远,我的右手已经如你所愿,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知觉了,你想报的仇已经报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吧,复兴门已经将整个莫家都给控制住了,直系的旁系的,就算你不为家族考虑,也要想想你父母吧,你放了桃桃。”看書溂
“放了她?”莫远抱着桃桃的手又紧了一分,“放了她我们只怕死得跟快!仲九辩,你当我傻是不是?”
莫少坤夫妇已经互相搀扶着走了进来,“远儿,你把那孩子放了。”
“娘!为什么连你也站在仲九辩那边!”
“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娘怎么可能会站在别人那边,远儿,你听话,把那孩子放下,你莫要再错下去了。”
“远儿,你受惩罚的原因是你是抗拒门主口令,与其他人无关,更与这幼子无关!”莫少坤也跟着劝。
莫远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哈哈,抗拒门主口令,爹,你听了一辈子话,当了一辈子的奴才,到头来人家是怎么说你的?不还是在背后说你是别人家养的狗?我不想再做一只听话的狗了,我不想了!”
仲九辩似乎找到莫远的心结在哪了。
他因为父亲的缘故,从小在轻蔑的眼光中成长,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他想用努力换取一份平等,换取一份尊重,却一直没换到,因此只能压抑着自己的愤怒。
而这种愤怒在遇到仲九辩的那晚达到了高潮。
凭什么一个毛头小贼能在十招之内灭掉了刻苦习武多年的他?凭什么门主要向着外人不向着他?为什么公平的天平永远不向他倾斜!
莫少坤悔恨地摇了摇头,“你若不想成为被命令的人,你若想成为能够命令他人的人,就去开宗立派,就去做大侠该做的事,而不是在这里挟持一个手无寸铁,三岁都不到的孩子!”
两行清泪从莫远眼里流了出来,“我要怎么做!我生来就是奴才!我爹给人当了一辈子奴才,我生来就该事条听话的狗!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你不是。”仲九辩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来。
莫远微怔,“你说什么?”
“你并非生来就是奴才,你爹也并非如你所说,给人当了一辈子奴才。”
仲九辩刚才提起相气本是为了观察推测一下桃桃和钟觉浅今日会不会出事,莫少坤进来后,她也顺便将他的面相看了个透彻。
照理说,他为主子办了一辈子的事,奴仆宫应当不显,命气居于客方才对,可莫少坤的奴仆宫丰满,明显居于主方,且他面相当中,眉毛聚拢有力,天庭宽广,法令纹呈钟型,这是天生的领导者之相。
莫少坤绝非如他所说,只是个仆从。
“远儿……”莫夫人颤颤巍巍地喊着,“你爹并非你以为的,一直是大当家的仆从……他俩真实的关系,其实是反过来的,你爹实际上才是遇虎山的话事人。”
莫远的脸上尽是不可置信,“你骗我!”
“你娘没有骗你。”莫少坤扶着莫夫人,“我年轻的时候创立了遇虎山,本也是为意气风发,无所畏惧的侠士……直到你娘怀了你。当年江湖上各大势力互相吞并,为了壮大自己不择手段,我怕有意图吞并遇虎山的人将魔爪伸向你,就和兄弟商量,退到幕后,将他推向台前……,事实上,遇虎山真正当家的人,是我。”
“你怎么早不跟我说……你怎么早不说。”莫远无力地跪在地上,“真是讽刺啊……我幼时并没有被不择手段的人挟持,如今却成为了那不择手段,挟持小儿的人……”
“远儿……”莫少坤一步步走近莫远,“你现在可以把那孩子……”
“你别过来!”莫远把刀指着桃桃吼道。
钟侯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广平侯!仲九辩!我要你们发誓!如果我放过了这两个孩子,你们永远不伤害我父母!否则永世不宁,断子绝孙。”
“好,本侯发誓,护你父母一生周全,本侯向来说话算话,你大可放心!”
莫远手上的匕首应声掉落,仲九辩赶紧闪身过去将桃桃和钟觉浅捞了回来。
钟侯爷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把心放回来了。
“广平侯,你记住你所说的话,若是你敢食言,我莫远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说着,手已经摸向自己随身携带的那把长剑。
“别!”
仲九辩来不及阻止,他已经抹脖子自刎了,动作决绝到在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远儿!!”
莫少坤夫妇撕心裂肺地吼着,爬过去搂着他尸体。
仲九辩叹了口气。
命宫死气缠绕却无其他命气干涉的第三种情况,自我了结。
他果然还是应相了。
钟侯爷捂住桃桃的眼睛,将她和钟觉浅带了出去,安置在马车,用毯子裹着。
事情都结束了。
钟侯爷和周管家齐齐盯着仲九辩低垂的胳膊,心中颇不是滋味。
钟觉浅也呆呆地看着。
仲九辩正指挥着吕庆云等人救治先前那五个探消息的扫天派成员。
她走哪,钟侯爷,周管家,钟觉浅三个人就往哪看。
看着看着,三人的眼睛都湿了。
“周管家,回去之后往宫里太医院递我的帖子,咱们一定要把小九儿的胳膊治好。”
“哎,咱们仲姑娘是个心善的,人仗义又大方,咱们那么冤枉她,她都不计较,单枪匹马地就过来救世子爷和二小姐来了。”
一提起这个这个钟侯爷就愧疚得出不动气,“都怪我……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她打入了大牢……”
一旁的钟觉浅从悲伤中回过神,“什么?你将她打入大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