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远发出癫狂的笑声，“那看来我今天是逃不掉了啊，可得多拉两个人给我垫背。”
他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嘈杂的人声。
外头钟侯爷骑着马走在人群最前头，后面跟着大批侍卫以及步兵，弓箭手已经做好了准备，拉满弓齐齐对准破庙。
暗卫悄无声息地爬上房梁，蓄势待发。
周管家率先看到庙门口站着的仲九辩，“侯爷！仲姑娘！呸，大小姐！她还活着！”
钟侯爷激动地用手指着仲九辩，嗯嗯啊啊了一阵，半天组织不出语言来。
周管家却是读懂了他的意思，“是啊，您和先夫人的孩子还活着，您还有补偿她的机会！先夫人在天有灵会原谅您的，果然血浓于水，大小姐是好人，她来救小世子和二小姐了。”
钟侯爷满意地“嗯”了一声，这周管家最近总算有一回能让人看着顺眼了。
“桃桃怎么样了，觉浅还好吗？”
正巧刚才去探情况的暗卫回来禀报，“侯爷，小世子和二小姐都在里面。二小姐……被莫远挟持了，拿刀抵在二小姐脖子上，仲九辩好像跟他不是一伙儿的，正想办法救二小姐。”
钟侯爷听了两眼一翻，又是要昏过去，周管家急忙掐他人中。
五龙镇这地方是不是克他们家侯爷？侯爷这都晕几回了？
钟侯爷强行振作起精神。
刚才在来的路上，扫天派的人已经跟他解释过事情的前因后果了，他这会儿正恨不得将那莫远扒皮抽筋。
这个莫远，想杀他大女儿没杀成，竟然还将手伸向他两个幼子。
莫远在里头听见了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知道是钟侯爷来了。
他笑得更疯了，喊了一声：“广平侯！”
周管家扶着钟侯爷赶紧走了进去。
仲九辩趁着这个机会仔仔细细地观察了里面三人的面相。
还好，桃桃和钟觉浅命宫一切正常，没有一丝黑气和死气，两人甚至连疾厄宫都没什么异常，今天连外伤都不会有。
反观莫远的面相，他疾厄宫死气缠绕，黑气冲天，只怕是……活不过今日了，仲九辩继续看着，想分辨搅乱莫远命宫的命气是谁的，最终会是谁杀了他，可看了半天，根本没在他命宫上看到丝毫他人的命气。
仲九辩皱着眉。
像这种面相，可能是由三种情况导致的。
一是，他是病死的，这种情况不大可能，这莫远看着不像是身患重病的人；二是，他因突发意外而死，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也很小；第三种情况嘛……
“你就站在那儿，别再往前了！”莫远突然吼道，打断了仲九辩的思路。
钟侯爷听话地止住了步子。
他不敢轻举妄动，外头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外面的天渐渐亮了，钟侯爷一夜没睡，心情又大起大落的，这会儿步子都有些蹒跚。
莫远逆着光也能看出钟侯爷的疲态，心情大好。
“钟侯爷，我且问你，现在后不会后悔救了这仲九辩？”
钟侯爷担忧地看着桃桃没说话。
他哪里会后悔！
他庆幸都来不及，幸亏他当时救下了那臭丫头，这可是他和连娘的亲生女儿！
“你到底想要什么？侯府可以给你的我都能成全你，只要你放了我两个孩子。”
莫远又是一阵疯笑，“我想要什么？我想要站在这贼人一边的人全都后悔！钟侯爷，如果你不够后悔，我不介意帮帮你……”
莫远说着，匕首又贴近桃桃一分。
“我后悔！我后悔！”
钟侯爷急忙补充道。
周管家看了仲九辩一眼，生怕她心中产生芥蒂。
我的大小姐，这只是侯爷的缓兵之计，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仲九辩死死盯着莫远的手，仿佛对钟侯爷所说的话丝毫不在意。
“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就是在路上碰见了这臭丫头，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听信她的鬼话救了她……她早就该死在莫公子的剑下了……”
莫远听着畅快极了。
“莫公子，你能先放了小女吗？”钟侯爷试探问道。
“好啊。”莫远爽快答应，“只要仲九辩也废了她的右手。”
听了这话，钟侯爷心里咯噔了一下，迟迟没有动作。
“怎么？仲九辩你不愿意？”
莫远反问着，适才刚松了一点儿的匕首又往桃桃脖子靠近了些。
“你想要我右手？”
“正是。”
“我废了右手你就能放了桃桃？”
“正是。”
“好。”
仲九辩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下来。
钟侯爷听她答应心里一惊，惊讶过后便是苦涩。
不……
别答应他……
他在心里嘶吼着，但不敢出声。
“你怎么还不动手！”莫远不耐烦地催促道。
仲九辩二话不说，在自己右手胳膊上点了两下，捏着肘骨处，狠狠扭了一下，她右手当即就无力地垂了下来，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太阳这时候刚升起一半。
莫远满意地看着她的手。
他习武多年，看得出来，她这手，确实是废了，经脉不见流通，怕是连知觉都不会有了。
他看得出来，钟侯爷如何看不出来，泪几乎要从他眼眶中飙出来了，却还要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他欠大丫头的，太多了。
“能放人了吗？”仲九辩忍着痛问。
“可以啊，不过我莫远向来有恩必报，别人给予我的，我从来都是双倍奉还。仲姑娘以为，我还会留你左手好好的，走出这扇门么？”
“你疯了！”钟侯爷忍不住了。
若她真的双手都没了，那就成了彻彻底底的残废，连自主生活都做不到了。
她不能！
“广平侯你急什么？她双手被废不是正合你意？反正你们自己选吧，你不动手，我就要动手了。”
钟侯爷拼命摇着头。
“你确定这次我废了左手你会放了桃桃？”
“确定。”
“如果这次你又言而无信怎么办？”
莫远冷哼一声，“你有选择的余地吗？”
“我双手被废，这辈子活着会比死了痛苦，我希望你能遵守诺言放了桃桃。”
“好。”
仲九辩拣着废话问着。
她在拖延时间。
莫远见她右手已经废了，也很有耐心地回答着。
太阳完全升了起来，露出了完整的圆盘。
她等的时间到了。
仲九辩嘴角牵起一抹邪笑，“可我不想废。”
莫远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庙外，又是一阵匆匆忙忙的马蹄声。
“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