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说猛地吃了一惊,双手拽着他想把他从地上薅起来。
沈驭安疯了?禾苒又不是傻子,如何会把偷换的试卷放在自己座位上呢?而且,自己真不值得他这么做……
主洞重重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好,好的很,我竟不知道我教的学生一个两个都是如此!好,你要检查禾苒的座位是么?今天我就带你们去检查,但是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查不出什么,明天,你们两个都不用来书院了。”
“多谢先生。”沈驭安嘴快答应了,傅说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门开了,主洞带着两人出了门直奔戊班,人走远了,仲九辩才从暗处显身。
戊班,禾苒的桌面上干净整洁,只放着零星的几本书。
主洞冷笑着,拿起书一本本检查,“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别人私藏你的试卷?你看这本《四书讲义》像不像你的试卷?你看这本《论孟疑义》是不是你的试卷?你看这本……”
左手拿着的《论孟疑义》突然轻飘飘地掉出几页有折痕的纸张。
主洞心里一沉,放下书拾起纸张。
纸张似乎被揉成团过,上面满是褶皱,但字迹是清晰的,显然就是今天的考试内容,也是傅说的字迹。
沈驭安和傅说对视交换了一个眼神。
主洞拿着试卷的手直发抖,显然是不相信自己教出来的学生果真有如此品行不端者。
他捏着试卷试图站起来,没想到一个不稳差点摔着。
“先生!”沈驭安和傅说一左一右接住他。
“傅说……”
“在呢先生。”
“是为师错怪了你……过几日为师定将此事完完整整报告给院长,还你一个公道。”主洞羞愧地捂着脸,他向来都是直来直去,脾气火爆,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没想到这直脾气今日差点害了自己的学生!
他将试卷好生收到怀里,“试卷我必定不会再将它假于人手,你们此番可以先行回去,明日照常来书院上课。”
主洞颓废地朝雪平堂走去,沈驭安和傅说松了一口气也往书院门口走着。看書溂
“喂,姓沈……沈驭安,你怎么知道我的卷子就在禾苒的桌子上啊。”
“她说的。”
“她?”傅说沿着沈驭安的目光望过去。
一个背着小竹篓、身着青豆色衣裙的姑娘正百无聊赖地在书院门口踢着石子。
“小九!”
“终于出来了?”
“你来接我啊?”
“是来接我们的。”沈驭安面带霜色从后面走出来,“你如何得知傅说的试卷在哪的?”
“今天山货卖得快,我就想跟你们一起回去,结果路上遇到禾苒,上次傅说跟我说过此人欺负过他,我看他鬼鬼祟祟地就跟着,结果就看见他在埋东西,我翻出来见是傅说的试卷就知道你们出事了,想办法混了进去就听见你们和先生的谈话,就偷偷塞到了他桌子上。”
仲九辩一口气叭叭说完。
很好,这样果然不咳嗽了!
“这么巧?”傅说摸着下巴思考着,似乎是怀疑她“故事”的真实性。
仲九辩心里直打鼓。
哪成想这傻子又自己灿烂笑开了,“小九果然是我们家小福星!”
仲九辩悄悄松了一口气。
沈驭安觑着她的神色变化,一句话没说。
“好在今天有惊无险,我要回家好好睡一觉!走!回家!”傅说扯着两人就往牛车的方向走。
仲九辩往他后脑勺来了一下,“回什么家,这个时候,当然是去找禾苒算账了!”
傅说委屈地摸着脑袋,“不用了吧?先生不是说会还我一个公道?”
“哼,他可不一定会说话算话。”
她适才观察过主洞的面相,眉眼有神,嘴唇方正,确实是个正直有气性的人。但他奸门对位紫光大作,且这紫光方方面面无不显示着与禾苒的相关性……
前面说过,奸门即是夫妻宫,奸门泛紫光,说明他妻子即将遇贵。紫光与禾苒相关,便意味着她的这个贵人和禾苒有脱不开的关系。
他的妻子在那边受人恩惠,他又怎么好意思背地里拆人家台呢。
所以这事,八成是重拿轻放了。
然,仲九辩信命不认命。
主洞选择重拿轻放并不意味着她也想善了。仇,肯定是要报的。
想着,仲九辩气冲冲地就要往县令府走。沈驭安一把抓住了她衣服后领,像拎小鸡一样扯着她。
仲九辩在原地挣扎了几步,回头狠狠瞪着他,“你抓着我做甚!”
“我不抓着你,你还不把县令府房顶给掀了?”
怎么可能!她顶多把县令府给炸没了!
“要不然呢?就由着他欺负你们?”
“当然不是。”
“不是你还不放开我?”她作势又要往县令府走。
“阿九。”沈驭安忽然温柔地唤了一声。
靠!这男人怎么在这时候发骚!
这声“阿九”叫得仲九辩整个人晕乎乎的,脚下的步子都挪不动了。
果真是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傅说蹲在角落捂着眼睛,“太骚了!太骚了!”
“阿九。”沈驭安又唤了一声,“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夜晚。
萧衡之乘着月色回到家里,身上仍带着几分怒气。
他担任应天书院主洞多难,从未见过如此阴暗之事!
他家娘子觑着他的脸色,寻思着给他讲点好事让他开心开心。
“我前几天不是说过,我爹娘在乡下被恶霸占了地欺负了嘛,那恶霸给里正塞了钱的,因此里正压根儿不管我娘这事。”
“本以为这事就会这么算了,你猜怎么着?”萧家娘子卖着关子,主洞却提不起什么兴趣,“我今日去看我娘,赶巧儿碰见县令大人去乡下办事,我把这事啊跟县令一说,县令当即就把这恶霸给办了,里正也给换了。”
“这县令大人可真是好人啊,饭也没留着吃一口,礼也不收,我娘现在整日都念叨着要报恩,我就跟她说啊,禾县令有个侄儿禾苒是衡之的学生呢!到时候叫衡之多看顾着他点儿也算是报恩了。”
刚才还恹恹的萧衡之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起来,“你说谁?”
“禾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