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广平侯府。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路上要带的东西都带齐了。”
“小世子呢?”
“这……世子出门了……”
“又上街玩去了?真是顽劣,一会儿都静不下来!书读不进去,跑得倒是挺快。过几日岳大人就要出发了,他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有丫头们帮着,应该是收拾好了。”
广平侯打书房走了出来,清俊儒雅,身材颀长,由于常年板着脸,周身总呈现出一种严肃冷厉的气场。
“去把他带回来。”
“是。”
五龙镇。
按照约定的时间,仲九辩将这个月的药酒带去了本草堂。
这个时辰小伙计似乎很清闲,没在柜台待着,拿了个抹布在大堂里擦来擦去的。
仲九辩把五坛药酒放在桌子上,“对面干嘛呢这么热闹。”
“哟,九姑娘来了,对面是新药堂开业呢,据说是打京城来的侯府千金捐的药堂,半卖半送,卖的药材都便宜的很。”
“那你这药堂岂不是赚不到钱了?”
“我横竖一直也没赚着钱,钱都是东家的。”
“你脸怎么了?青一块紫一块的。”仲九辩定定地看着他,相处下来,她已经把吕庆云看作是自己人了,自己的人,绝不允许外人欺负。
“昨日不小心磕着了,没什么大碍。”
仲九辩运起了相气,思考片刻又按下了。
如果他自己不愿意说,自己又何必非要去探究原因。
“这五坛酒都是新酿的,交予你了,你准备如何定价?”
“一百两一坛。”
“会不会太高了?”
“不高,据小道消息,过几日会有各地的贵客云集应天书院。我准备先把药酒开售的消息放出去,提前炒好热度,待到贵客们都到齐了再放货。这样别说是一百两,就是价钱定在两百两也没问题。”
“好,那就交给你了。”
仲九辩交代完就往应天书院的方向走了,小伙计见她背影消失,把柜台上的五坛酒拎到了只他一人知道的暗格里。
今日卖完了山货,处理完药酒,时辰比以往早些,应当是能赶上沈驭安和傅说放学。
可仲九辩在应天书院门口等了半天也没见人出来,听旁边做生意的掌柜说书院学生今天考试,她就在门口又多等了一会儿。
不到一柱香,果然有学生熙熙攘攘地出来,但人都差不多走光了,她也没看见沈驭安和傅说。
两指略一掐算就知道,这两人遇到了点麻烦。
仲九辩想进去看看,但看守的门房死活不放女子进去。
呵,区区围墙能拦住她神偷仲九辩?
一个眨眼间,墙上青影一闪,她就已经在书院内了。
循着沈驭安的命气,她到了一个叫雪平堂的地方。
“先生,考试过程中我一刻不停地在答题,当场考生都可以作证,怎么可能交的是白卷呢?”傅说焦急地辩解。
“先生,当时大家都亲眼看着他把试卷交给了禾典谒,如若问题不出在傅说身上,那……”
主洞一拍桌子,“够了!是你的问题你就承认,胡乱攀咬那是君子所为吗?我平时怎么教你们的。傅说你平时作业丢三落四的就算了,考试你也不认真对待。是可忍孰不可忍?你若真不想读书,就回你的戏园子里去!”
傅说耷拉着脑袋。
看来这回得认栽了,自己倒还好……只是觉得对不起小九。
沈驭安也低眉颔首,看起来乖顺极了,实则眼中煞气四散,俨然是被踩到底线了。
仲九辩在门外偷听了一会儿,大概是弄清楚了情况。
傅说的试卷被禾苒调换成了白卷,沈驭安来替傅说说情没说通。
这不难办,只要卷子还没被毁,一切就还有转机。
现下才刚考完试,禾苒应该没那么快就把替换下来的试卷处理好了。
玄学当中有四首古诗决分别对应不同时间不同情况的寻物方法。
至于傅说的这种情况……
子午卯酉在路旁,寅申巳亥归他乡,辰戌丑未身未动,书书参差细推详。
仲九辩默念着古诗决,手中聚拢起傅说的命气。
傅说的卷子是酉时丢的,没猜错的话,禾苒当时手边没有火源,来不及烧掉卷子,就埋在路边的土里了。
仲九辩驱着相气,从自己的衣服上裁下一个丑丑的小布片人,右手将傅说的命气进去,这小人跌跌撞撞地晃了一会儿就自己走起路来。
小人沿着墙根晃晃荡荡地走着,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竟飞了起来,直直地落在一块隐秘的空地上。
成了!
此地的沙土还是松软的,仲九辩刨开,果然就见地里埋着傅说的试卷。
她小心翼翼地将试卷取出来,吹去了上面的尘土,字迹尚且是清晰的。看書溂
这就好办了。
雪平堂。
主洞似乎是训斥累了,大喘气之后端起茶杯嘬了一口。
“行了,你们就先回去吧,退学的事情,过几日院长回来了我会跟他说。明日,你傅说就不用来上课了。”
“先生……”沈驭安还想再说什么,被主洞打断。
“行了不用再说了。沈驭安,若不是因为你文章好,此次事件,我该连你一块儿退学的。”
傅说扯了扯沈驭安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沈驭安正是焦灼之际,突然瞧见主洞身后的窗子上出现了一张被挤压变形的脸……
仲九辩挤在窗户边,把脸使劲贴着窗子挤眉弄眼试图吸引沈驭安的注意。
见他终于往这边看了过来,仲九辩大喜若狂,双手合在嘴边用唇语一句一顿地传递着信息。
“考、卷、在、禾、苒、桌、子、上。”
仲九辩想再重复一遍,沈驭安却直接扭过脸不看她了。
傅说心中此刻倒是轻快了,原本家里小九一个人供他们三个男子汉读书太辛苦了,他本来也不能参加科举,就这么不读了和小九一起种田养活家里两个读书人,正好一对一精准扶贫。
他想明白了,正准备跟先生告辞,身边的沈驭安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先生,学生亲眼看见傅说是交了卷子的,不愿他受此不白之冤,愿以应天书院的学习资格换取先生到禾苒座位上次查看一番,若是他座位上果真没有傅说地卷子,学生会与傅说一起,主动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