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好几天了，这个事情还是得告诉你，”大龙十指交叉缠绕了一会，才抬起头真诚的看着我的眼睛，“你要是介意，把我打残甚至杀了我，我都认。”
我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肉跳了跳，嘴角也跟着微微抽搐了一下。
至于以性命来偿还的，一定不是小事吧。
“两个月前，买卖丢了十个点，老大一气之下把我打的不省人事，六次啊！”大龙的眼角发红，手指的皮肤因为用力紧绷起来。
“他们有人说是你在搞鬼，我不信。”
“可是老大信了。”大龙的声音里藏着啜泣。
“虽然我搞不懂你什么非要去交易现场，但是我知道，你一个小卒子，哪来的什么情报啊！”大龙的头埋进小臂里。
我只能轻轻拍拍他的背安慰。
那我能怎么办，这确实是我偷来的情报，确实是我送出去的情报啊。
“老大的意思很简单，不足轻重，集团也不养没有用的废物，就要处理了你。”
“处理我？你说的是？”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大龙有点锃光瓦亮的脑壳，就像是在听别人嘴里的故事，处置的似乎也只是一个打手小弟的命运。
大龙点点头，看我反应并没有特别激动，眼角的泪生生的憋了回去，“就是拖到个森林里，推下山崖也好，一枪爆头也好，总之不会活在这个世上。”
我僵硬的扯扯嘴角，“那为什么我现在活得好好的，老大还屈尊来看我？”
大龙盯着我的眼睛，顿了五秒没有说话。
“我知道了，你出卖我们之间的秘密，让我成为一个所谓‘有用’的人，这样老大就会有理由再给我一次机会，留住这条小命？”我搓着因不方便几天没洗的头大，冷笑道。
似乎是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大龙在镜子面前演练的那些话怕是用不上了。
“好兄弟，我只是不想老大怀疑我会点功夫为什么不往上爬，因为有你才能留住我这条小命，我怎么敢说你的不是？”我都要笑出泪了，为什么一个毒贩的下属也要有感情，对我这样好？这样只会在以后我打穿你脑袋的时候，多难过那么几分。
大龙还是不放心，试探的眼神在我身上一圈圈的打量。
我无奈笑笑，扯过他的额头就撞向了自己，“大龙你记住，我们从此就是过命的兄弟，兄弟会记住你对我的好的！”
“只是，我要是比你得老大喜欢，你可不要吃醋！”
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屋子里，这时大龙才放下心来喜笑颜开。
两人相拥在床边，我觉得有点过分煽情了。
“荣荣是谁？”冷不丁的，我拖着伤腿做恢复训练的时候，大龙突然放下手里的磨刀石问道。
我的心被狠狠的揪了起来，表面却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变化。
“你说谁？”
“荣荣。”大龙又试了试手里匕首的锋利度，字磨刀石上一圈一圈的磨着，“你最后一次昏迷之后，趴在我的床上一遍遍的叫这个名字。”
“自从来我们集团做事从没见你去找过小姐，原来是心里有人了？”
“你胡说什么呢！”我心底一惊，迅速做好反应，将惊讶和担忧压在害羞的面具之下，大龙只当是我默认了，在阳光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调侃着。
我突然想起什么，抓住大龙的胳膊紧张的问道，“你没告诉老大吧！”
大龙狐疑的看着我，“告诉老大干嘛，他那么忙我说啥他都能听进去咋的？”
语罢就像和脑残交流一般的继续磨刀，我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
“没有用的人不配活着，我永远记住这句话。”
刘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段心酸血泪历史似乎又重新回来了，刘鹰眸子里的光芒燃烧，似乎要把人间所有罪恶燃烧殆尽。
一口喝下白柔早早准备好的温水，刘鹰觉得体内的情愫被拉扯着。
这么多年，终于有人可以听他说这些话，黄荣荣作为家属，都不能知道的事情，他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在这一间小小的审讯室里和盘托出。
身体和心灵从未如此清爽过。
白柔又递上两杯水，负责记录的付超也乖乖巧巧打开了录音笔，张磊更是坐在刘鹰正面前，仔细聆听着。
没有人觉得无聊，没有人大骂，“妈的捡重点说，我们案子那么多没空听你讲故事！”
刘鹰微微笑着颔首表示感谢，又深陷回忆之中。
“后来，我腿上好了，但也过了两个月的期限，那一次行动我没有参加。”
不仅仅是因为腿伤没有好利索，只是作为一个卧底警察，我知道自己离案件侦破的边缘太近了，只有处于外围金棕的货仍然出问题，才能摆脱自己的嫌疑。
祸水东引，这是基础课程。
我提供的线索指向不明，最终警方没有出动人员拦截。
不管被东引出去的是不是卧底，对真正的卧底警察而言是致命的危险，上边的决定我完全认同。
规避被发现的风险，才能渊源流长。
这个道理我懂。
半个月后货出完了，我的腿也恢复如初。大龙回来给我带了不少特产，还说那边的姑娘不错，眉飞色舞之间都是真实的快乐。
“你没去真是可惜了，下次有这种行动一定要带你！”大龙扔下别在腰间的手枪，几个跨步就进到了浴室。
闪着银光的子弹……
大龙口中的下次行动很快就到了，而且还是往我们国家境内输出。
“阿鹰，今天叫你过来是为了准备一个月之后的行动，这次买家要在华国南部公海谈生意，身体可以吗？”金棕抽着雪茄，包房里到处都是白色烟雾，几个吸嗨了的小姐躺在侧躺在沙发里、地毯上不省人事，却依旧蹭着金老大的裤腿和胳膊，门外震耳欲聋音乐声刺穿耳膜，我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老大，我……”
“大龙都已经跟我说过了，我还看过你们切磋的视频。”金棕左手端起一杯红酒，示意我端起手边的酒杯，“安全回来，有你小子开心的。”
我没再多说，端起红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