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陈建军那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的嘴脸，常玉龙沉默了半晌以后，说道：“陈建军，你就不怕我去将你的想法公之于众吗？”
陈建军看向常玉龙的眼神更加显得讥讽，道：“常玉龙，看来我还真的是高看你了，你难道是第一天当警察吗？怎么还是这么天真？就以你现在的身份，你觉得有人会相信你吗？更何况，你有什么证据？凡事都是要将证据的，刚才我说的话，只要离开了这个村子，那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
常玉龙看着陈建军，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他发现一直以来，自己对这个人的认识都停留在表面，今天才算是第一次认识这样一个人。
或许这也是李明一直以来都不喜欢陈建军的原因吧。
只是自己一直都不曾想过这些，他虽然也知道陈建军这个人有野心，但一直以来都觉得身为警察，身为同事，而且还是校友，就算有野心也不是什么坏事。
有野心说明有上进心，人需要上进心，上进心才是一个人不断进步的前提。
可是到现在他才发现，野心这东西，有时候可以是上进心，但有时候，也会是改变一个人的毒药。
忽然，常玉龙想到自己被举报贪污受贿的事情，心里猛地一惊，问道：“那我最近身上发生的事情呢？也是出自你的手笔？”
陈建军冷笑着摇摇头，说道：“算是，也不算是，其实你的事情主要还是石丰田做的，是他找人举报的你，我只不过是告诉他你可能会坏事，想要让你不是那么清闲。”
常玉龙：“……”
陈建军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可惜啊，你还是找到了这里。”
常玉龙问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可能怀你们的事，那就更不应该告诉我这些了。”
陈建军笑了笑，饱含深意的看了常玉龙一眼，然后把抽完了的烟蒂扔在了地上，上了车子，启动了车子，继续朝着村子里面行驶而去。
……
牛家庄的最里面，是截取了附近一条名叫锦河的河流而囤积的一个人工水库。
水库里有人养了甲鱼，整个水库上面都能看到拉着的网圈起来的区域，那里面养的都是甲鱼。
此时，天才亮了没有多久，虽然说夏季的早晨来的快，但这个时间，实际上也还没有多少人会起来，至于说那些早早就起来的农民，也是一头扎在庄稼地里，根本没有心思来水库这边。
除非是平日里需要灌溉的时候他们会来这里，否则他们一般情况下根本不会来这里。
这时候，一辆车停在了水库边上。
然后，陈建军和常玉龙从车上走了下来。
看着眼前绿油油的不知道有多深的水面，常玉龙算是明白了陈建军的想法。
常玉龙冷冷说道：“陈建军，没想到为了你自己的野心，你竟然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陈建军笑了笑，并没有在意常玉龙语气当中的冰冷，而是淡淡说道：“玉龙，你知道我今年已经多大了吗？”
常玉龙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看着陈建军。
陈建军说道：“我已经快要四十岁了，但是你看我的人生，在这件事发生之前，我连一个刑警大队长都不是。难道是我的能力不够吗？玉龙，说起来，我的能力并不比你差吧？”
这一点，常玉龙表示认同。
陈建军作为一个老警察，在破案的能力上比起他来一点都不弱。
或许陈建军的天赋没有常玉龙好，但陈建军却是十分勤奋，而且运气也比常玉龙要好很多。
这里的运气并不是说升职加薪的运气，而是说的破案时的运气。
就像是将最近的案子将二十多年前的案子联系起来一样，陈建军就最早联想到了这件事。
陈建军说道：“可是勤勤恳恳十几年，我却什么都没能得到。”
他谈了一口气，说道：“现实是会击垮一个人的梦想的。”
从公安大学毕业的时候，他也曾幻想过做一个好警察，惩恶扬善，保护这座城市的普通人。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忽然有了超能力一样，怀揣着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的人生信条。
可实际上呢？
现实总是会狠狠给你一巴掌，然后让你从那不切实际的梦里清醒过来。
因为常年要和罪犯打交道，而且其中还有许多穷凶极恶的歹徒，他已经成了这些罪犯的眼中刺肉中钉，在一次他去执行任务的时候，一伙儿罪犯摸到了他的家里，将他的父母全部都杀死了。
这个案子很快就被侦破了，可是他的父母却永远都没办法回来了。
他的老婆也因为不想要继续担惊受怕下去，也不想再过着这种看不到未来的日子，带着儿子和他离婚了，以至于现在他的老婆都不让他去看儿子，生怕因为他的原因，给自己的儿子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
当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发生在你的身上时，你还能继续保持你的梦想吗？
老人们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乏其身……
但实际上呢？天不会降大任于斯人，但那些痛苦的磨难，却并不会少上一分。
陈建军回过头看向常玉龙，说道：“玉龙，你如果不是警察的话，安冉又怎么可能死呢？”
他的脸上带着笑，但眼神里却看不到一点笑意。
常玉龙则像是被人朝着心窝狠狠打了一拳一样，心脏猛然间一阵剧烈的疼痛，脑海里又跳出来了安冉死在自己怀里的画面，那被鲜血染红了的洁白的婚纱，也将他的眼睛染得通红。
“啊——”
常玉龙发出一声低吼，看上去像是一只受了伤的野兽。
他的意识也开始有些模糊……
陈建军缓缓走到常玉龙的身边，笑着说道：“这么快药效就已经发作了吗？看来你心里一直都无法忘记安冉的死，所以……你又何必要那么天真呢？”
常玉龙‘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看着眼前像是隔着遥远距离的陈建军，恍然大悟道：“那根烟……你在那根烟里做了手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