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国的老婆叫黄玉芬，是个观念十分传统的中国妇女，比刘建国小两岁，今年已经有四十五岁，二十多年的青春奉献给了整个家，如今已经是年老色衰，丝毫提不起男人的兴趣。
这个可怜的女人在得知丈夫被人杀死的那一刻就昏厥了过去。
常玉龙来到刘建国家里的时候，她才刚刚醒过来，眼睛看上去有些红肿，看起来很憔悴，就算是家里来了人也像是没有看到，一句话也不说，就只是躺在床上抹着眼泪。
常玉龙没有急着去和黄玉芬搭话，而是上下打量着刘建国的家里。
房子只有大概五六十平米，里面的陈设简单，装修风格还是上世界九十年代的风格，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没有翻修过，原本雪白的墙皮此时看上去都已经泛黄，上面贴着撕扯的斑驳的报纸。
这是一个家境并不富裕，背景也十分简单的家庭，按理来说这样的家庭不会惹上这种事情，毕竟在整个中国而言，这样的家庭就像是实在是太过普通，不会有复杂的社会关系，也没有有什么能让人生歹心的万贯家财。
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情，对于这个家庭而言无疑是灭顶之灾。
"我是刑警队队长常玉龙，来找你是想了解一下最近这段时间里，刘建国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你们家以前有没有过仇人。"
常玉龙叹了口气，掏出警官证让黄玉芬看了一眼，同时也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平静。
作为一个警察，最基本的素养就是得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只有保持绝对的理性才能不让自己的判断受到影响。
一听说是警察，黄玉芬本来已经停下的泪水又重新流了下来，摇摇头说道："我们家老刘虽然人有些浑，但胆子却不大，从来不敢在外面惹事，怎么可能会招惹到什么人。”
“那刘建国以前有没有什么仇人？”
“那更不可能了，我们家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人来往，他平日里来往的那几个人我也都认识，都跟我们家的情况一样，根本就没什么过节……”
"会不会是你不知道？"
黄玉芬想了想，摇头说道：“那也不太可能，我从十八岁嫁了过来，我们家老刘要是真有什么仇人我不可能不知道。”
......
问了半天也没能了解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常玉龙只好离开，不过向黄玉芬道别的时候常玉龙却是注意到，虽然黄玉芬已经在尽力隐藏，但脖子上的伤还是被他看到了。
不过常玉龙并没有再问，家暴这个问题在中国并不是一个罕见的问题，但因为立法并不完善的原因，所以一直以来也没有个妥善的解决方法。
常玉龙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这么多年的职业生涯，他见过的事情已经太多太多，早就已经将他那点可怜的同情心磨灭了。
从刘建国的家里出来后天已经完全黑了，常玉龙揉了揉眉心，然后摸出烟点着，向小区外走去。
门口的保安凑上来热情的打着招呼，旁敲侧击的打听着案情。
常玉龙感到有些好笑，你一个保安还操着公安的心？
保安见常玉龙不说话，撇了撇嘴，道："其实您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他老婆干的。"
常玉龙心中一动，递过去一根烟，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嚯，黄鹤楼，我还没抽过这么贵的烟。”
保安受宠若惊地接过烟，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我们这里的人谁不知道，那刘建国就是个窝里横的混蛋，成天跟着一群混子赌钱，输了钱就回来打老婆撒气，上礼拜还追着他老婆撵了半个小区，当时的情况您是没看到，他老婆差点就被他打死。"
吐了个烟圈，保安说道：“您说，摊上这么个玩意儿，换做是谁不得想要杀了他？”
“你的意思是，黄玉芬受不了刘建国的家暴，所以找了个人把刘建国杀了？”
保安点点头，“八九不离十，刘建国的混蛋谁都知道，要不然怎么连他女儿都受不了他，从两年前上了大学以后，就一次也没有回来过。”
“他还有个女儿？”
“在市里的公安大学读书，现在应该已经要读大三了吧。”
“他女儿叫什么？”
“嗯……刘珊。”
小区外面，刑警队已经把现场保护好以后离开了，围观的人群也已经散去，就还只剩下一辆警车在等着常玉龙。
新来的实习警察小赵从车上走了下来，问道：“常队，调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常玉龙摇摇头，问道：“你怎么还没回去？”
小赵说道：“李科长说您还没有出来，让我在这里等着您，他们都先回队里去了。”
“小赵，你好像是市公安大学的学生吧？”常玉龙还在想着刚才保安的话。
小赵全名叫赵鹏，一个身高有一米八，长相还颇为不错的小伙子，平时比较沉默寡言，总是默默做事，在市公安大学里各项成绩也都是名列前茅，正因为如此，当初常玉龙才会把他调来市刑警队实习。
赵鹏说道：“嗯，等实习结束回学校答辩完就可以毕业了。”
常玉龙问道：“你有多久没回去过学校了？”
赵鹏想了想，说道：“有近一个月了吧，从实习以后还没有回去过。”
常玉龙想了想，说道：“那今天回去转转吧。”
到了市公安大学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常玉龙让赵鹏不用管自己随便去看看，而他则是顺着熟悉的道路向着记忆里的那个办公室走去。
走在熟悉的校园马路上，常玉龙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似乎每次遇到案子都会来找那老头儿聊聊，老头虽然不是每次都能给他破案的启发，但却能让常玉龙的心放松下来。
这么多年下来，这件事都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只是，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常玉龙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来看过老头儿了，连电话也没有打过一个。
今天如果不是和平小区的保安提到市公安大学，或许他还依然不会回来这里——
这个承载了自己所有的青春岁月，见证了自己收获爱情和友情，却也让自己伤心欲绝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