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芳院长已经下了逐客令，常玉龙也不好继续待下去了，哪怕是心里还有许多的疑问，但看现在的情况，就算是自己强行询问，也不会得到任何答案了。
从陈芳院长的办公室出来之后，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又停了，只是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放晴。
因为天空上乌云密布的缘故，所以今天的天黑的格外的早，虽然现在才只是下午五点多，但实际上天已经很黑了，东城精神病院里面已经亮起了灯，灯光从身后的病房大楼里透出来，在常玉龙的面前投下一道阴影。
常玉龙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高大的像是巨兽一样的大楼，在黑色的天幕之下，这栋大楼像是虽然都会倾覆下来，然后将他给压在废墟当中。
他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恐慌，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但还来不及细想，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思路。
常玉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是李明打来的电话。
接起电话，常玉龙朝着东城精神病院外面走去。
“老常，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李明的话，常玉龙知道是小安把蔡文出事的事情告诉了李明，沉默了一下，问道：“李明，你相信我吗？”
这一次，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有一种很罕见的认真和愤怒，而且这是他第一次叫李明的全名，而不是像平常那样，叫李明为‘老李’。
电话那端明显沉默了一下，随后就是李明的破口大骂，“老常，你他妈要是连我都信不过，还有谁能让你信得过？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他妈第一天认识我？”
闻言，常玉龙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是从刘建国被杀之后他第一次露出笑容，似乎是想到了李明此刻毫无形象的泼妇一样的模样，所以让他本来有些阴郁的心情，也变得稍微轻松了一些。
“快点给老子放，到底出了什么事？”李明骂道。
常玉龙说道：“蔡文的事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什么？”电话那端，李明猛地坐了起来，惊讶地叫道：“老常，你是不是已经掌握了什么证据？”
常玉龙顿了一下，说道：“见面说吧，在电话里也说不明白，除此之外，我还会告诉你另外一件事。”
“好！”李明也不废话，直接一个字应了下来。
约定好之后，常玉龙挂断了电话，这时候他已经走出了东城精神病院，他抬头向着头顶被乌云密布的天空看去，隐约能看到在乌云深处偶尔会有闪电亮起，紧接着就是一声声闷雷远远传来，像是古代战场上擂的巨响的战鼓。
“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必须要在我死之前，把这件事解决完。”
常玉龙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收回了目光，“这不是一次破案的过程，这是一场战争，不光是我和那个罪犯，还有我和陈建军的，以及……我和时间的……”
他能够清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在变差，原本觉得还能活二十多天，现在已经觉得时间缩水了近乎一半，那种病菌的确如同医生说的那样，并不是十分霸道，但一旦发病开始，就像是燎原的野火一样，迅速就能将一个人的生机摧毁腐朽。
“咳咳……”
说着话，常玉龙剧烈咳了两声，紧接着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脸色也瞬间变得更加苍白，苍白的脸上渗出冰冷的汗珠，身体一阵摇晃，差点摔倒在地上。
正如他的直觉一样，他的病越来越严重了，所以必须要尽快将所有的事情都结束……
……
到了李明的住处后，小安已经在李明的住处等着了。
看到小安之后，常玉龙也并没有说什么，毕竟本来他就没有打算将这些事情瞒着小安，虽然他原本是那样打算的，不过现在他却并不打算那样做了，因为对于接下来的事情他有了一些计划，而这些计划当中也正好需要小安的帮助，他知道，如果不把实情告诉小安的话，小安是绝对不可能帮她的。
所以明知道李明会叫小安过来，他却并没有提醒李明不要告诉小安。
李明此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醉态，不过整个人看上去还是有些憔悴，毕竟喝了那么多的酒，现在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头疼的像是要炸开一样。
看到常玉龙之后，他也顾不上自己头疼的事，直接着急的开口问道：“老常，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事？竟然还这么郑重其事的。”
这么郑重其事的跟自己说事情，认识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没有过几次，第一次是常玉龙要跟安冉表白的时候，第二次是要常玉龙准备向安冉求婚的时候。
几乎都是和常玉龙的人生大事有关的事情，所以这次常玉龙这么郑重其事的，让李明的心里也不禁有些紧张。
小安站在李明的身后，看着常玉龙，一言不发，不过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却有着无法掩饰的疑惑和关心。
常玉龙看了李明和小安一眼，然后说道：“蔡文的事情不是普通的事故，而是谋杀！”
这句话之前常玉龙已经在电话里说过了，但是在一次听到，李明和小安还是感到有些惊讶和难以置信。
李明问道：“老常，你是不是已经掌握了什么重要的证据？”
常玉龙点点头，说道：“不过这件事有些复杂，和最近发生的这些案子都有脱不开的关系……你们应该已经知道，最近发生的这些案子，实际上都和二十多年前发生在红星制鞋厂的那个案子有关。”
李明和小安相视一眼，然后看向常玉龙，点点头。
李明说道：“不错，这件事我们两个大概已经知道了，可是这和蔡文出事有什么关系？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蔡文应该还没有对这几个案子深入到这一步吧？”
小安也说道：“不错，更何况这两天张书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去视察市公安大学，整个公安局里的人都暂时放下了手头的案子，全力在忙着准备张书记视察的安保工作，更不太可能对这几个案子有什么发现了。”
“你们说的都对，但是你们也应该发现了，这次张书记视察市公安大学的时间选择的十分诡异不是吗？”常玉龙提醒着两人，他相信他们两个也已经看出来了这件事，只是因为想不通这其中的原因，所以才没有说。
果然，当常玉龙的这句话说完之后，李明和小安都沉默了下来。
常玉龙叹了口气，接着说道：“那是因为，这一切都是陈建军的阴谋，二十多年前发生在红星制鞋厂的那个案子里涉案的人员，除了刘建国、李长河还有石丰田之外，还有一个人就是张中军张书记……”
“什么？连张书记也……”
这一次，李明和小安是真的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常玉龙，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张中军张书记这个可以说在沙曼市的建设规划上出了大力，有着不可磨灭的贡献的人物，竟然也会和二十多年前发生在红星制鞋厂的那起轮|奸|有关。
这简直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和三观，毕竟在他们的印象当中，张中军张书记一直都是沙曼市的大功臣，而且平时表现也十分朴素亲民，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十恶不赦的暴徒。
常玉龙点点头，对于两人的惊讶并不意外，毕竟当他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和两人的表现也差不了多少。
他继续说道：“对于这件事其实陈建军早就知道了，只是他并没有将这些公布出来，而是选择将这件事隐瞒下来，想要接着这件事让自己的仕途一帆风顺。”
“对于陈建军这个人你们虽然接触不算很多，但多少也应该有些了解，这么多年来他的能力十分突出，但却并没有得到多少的晋升，这对于他而言无疑是明珠蒙尘，这次他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机会，所以是绝对不可能放过这次机会的。”
“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其实之前他去沟通的人应该是石丰田，若非如此的话，石丰田也不可能把我停职之后，又直接撤了我的职位，并且将其交给了陈建军……只是陈建军却没有想到，石丰田竟然会在他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前遇害，所以现在他搞清楚了真相，就只能去找张中军张书记了……”
李明说道：“老李，可是你说了这么多，都只是你的推测，并没有实质的证据啊，这些话我们会相信，可是其他人呢？没有任何证据，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相信你。”
常玉龙沉默了一下，随后说道：“老李，你知道之前你们一直找不到我，我去了哪里吗？”
“哪里？”李明问道。
“牛家庄！”常玉龙说道。
李明闻言反驳道：“不可能，我和小安去过牛家庄了，根本就没有在那里发现你，我们只见到了陈建军，可是陈建军说就没有在牛家庄见过你。”
“哼，他当然会说没有见过我。”
常玉龙冷笑一声，说道：“因为就是他把我药晕之后扔进了牛家庄的水库，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