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旧情人吧

  纪苍海借着窗外的微光细细描摹她的容颜,她已经褪去了少女的稚气,眉眼中还留着那份纯澈,泪水沾着黑发散在白皙的侧脸,她泛着水光的唇被她吻的越发红润。

  关山月轻声说,“下去。”

  她二十五岁,向她告别。

  纪苍海默默地从她身上起来,靠在一边,关山月转过身背对她,似是不愿再见她的脸。

  纪苍海从后面伸手轻轻拥住她的腰间,关山月没有动,连反抗也没有。

  两人默然不语,一夜未眠。

  天蒙蒙亮,闹钟就响了,这闹钟她从高二一直用到现在,关山月坐起身,拂开纪苍海的手,纪苍海在她身后低声说,“我送你去医院。”

  她不想领她的情,“不用了,你睡吧。”

  “你不在,睡不着。”

  关山月恍若未闻,径直走到浴室,掬起一捧水,低下头的时候束起的黑发往一旁落下,露出后颈一些没有扎上去的遗落的细小绒毛。

  微微突出一些的第七节 颈椎淹在后领,上衣的下摆扎进长裤,显得腰身越发纤细。

  手里汪着的水光顾在她脸上,却也抓不住似的从指缝渗出来,水珠悬在鼻尖、下颔,似是立在她细腻皮肤上的光点。

  她微微甩了甩头,有些发丝沾上了小水珠,剩余的顽固光点顺着她的唇滴落下来,打湿了她衬衣的领口,晕出小片深色水渍。

  纪苍海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

  关山月双手撑在洗漱台上,从镜子里盯着她说,“看够了么?”

  关山月卷翘的睫毛上还沾着水珠,清灵纯澈的脸上带着些若隐若现的刚睡醒的懵懂,镜中望着她的眼神却格外清明。

  纪苍海说,“没。”

  关山月嗤笑一声,得,够坦诚。

  “您继续看。不奉陪了。”

  纪苍海说,“我送你去医院。”

  “不,我乐意挤地铁。”

  “不,我不乐意你乐意挤地铁。”

  关山月没被她绕过去,一边披上外套一边就往外走。

  今天天气好了点,但这七拐八弯的小胡同透不过阳光,早上有些冷,许多这里住的赶着上班的年轻人缩着脖子低着头往地铁口走。

  她像往常一样在附近的包子铺买了些早餐,包子有些烫手,余光忽然发现边上一辆车缓缓地跟着她移动。

  她走一步,车贴着她挪一步。

  上赶着碰瓷儿呢?

  她三步作两步溜进了极狭窄的巷子,看着纪苍海在胡同口进不来,心情好上几分。

  她从胡同另一端出来,已经看见地铁口的标识,冷不丁被身后女人的声音惊了一瞬,“我的呢?”

  关山月回头看见她,暗骂一声,她会瞬移?怎么一下子就跟上来了?

  她径直往地铁口走去,冷淡地说,“你的什么?”

  “我也要吃。”

  包子?

  关山月不耐地把剩下那个包子扔给她,吃了赶紧滚。

  没想到纪苍海仍然牢牢地跟在她身后进了地铁口,关山月一脸莫名地问,“你干什么?”

  她一本正经地回答说,“去上班啊。”

  关山月无语地瞥了她一眼,说得跟真的似的,也不知道上个哪门子的班。

  早高峰时地铁很多人,挤得不行,什么味道都有,但大家都很有秩序地排队先下后上。

  人潮涌动,她们相对无言,早上大约要等三趟地铁才能坐上车,她越排越近,纪苍海也离她越来越近。

  独属于她的雪松味道裹挟而来,纪苍海贴得很近,似是在身后环着她。

  人再多再挤也不至于贴这么紧吧?关山月直想骂人,“你他妈离我远点。”

  纪苍海微微低下头在她耳边说,“我也没办法,太久没做过地铁了,有点怕。”

  我怕你吗个棒棒锤子。

  关山月根本不会相信她的鬼话,赶紧趁着挤上地铁在扶手旁占据了一小方天地。

  现在的关山月对于纪苍海的形容词只有贬义色彩,所以她只觉得纪苍海阴魂不散地杵在她身前,那双深色的眼眸透着不怀好意的觊觎。

  纪苍海看着快到站了,又望了望她扶住扶手的修长手指,装作不经意地握着她扶住栏杆的手。

  关山月像是被烫了似的,倏然抽离开被她握住的手,此时正好地铁到了下一站,因为刹车带来的惯性让关山月有些站立不稳,险些撞到身旁的人。

  纪苍海像是守到机会了似的,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她。

  “真是不小心。”纪苍海抱着她说。

  关山月:......

  挤挤挨挨的人群中她低头望她,眼中带了笑意,内眼那两颗小痣也鲜活起来,关山月挣开她,盯着路线图没有说话。

  她又想怎么样?摆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好像她的五年都是一场幻觉。

  可她的爱早就淹没在幻觉里了。

  纪苍海见她面色又蒙上了一些阴郁,也没再惹她,默默地陪着她到了附属医院。

  关山月走进大楼,头也没回地说,“我要上班了,你走吧。”

  纪苍海目送她走进医院,她的背影也透着以前没有的沉稳与决然。

  关山月照例先去了查房,八点回来坐诊,冬天是心血管疾病高发期,心内科的病人来了一茬又一茬,门诊病历还得手写。

  等到中午看完最后一个病人,她埋头写完最后一份病历,这才站起身出了诊室,准备去吃饭。

  敞着白大褂的女人带着含糊不清的懒懒的语调,问她,“哟,早上送你来的那老总谁呢?”

  季语棠撩了撩长发,绕过护士站,朝小护士们挑眉轻笑,那张美艳的面容极具欺骗性。

  她和姜澄是同一个科室的,都在普通外科,整天走路带风,护士们常常找不到她人在哪里。

  关山月和姜澄基本算是刚入职不久,职称还是住院医师,季语棠比她们大三岁,是高一级的主治医师,再往上就是主任医师了,一般来说发量逐级递减。

  外科盛产段子手和闷罐儿,她就是段子闷罐儿,不说话的时候看着成熟干练,一开口说相声似的。

  甚至开刀的时候嘴也不闲着,堪称手术台上开车第一人。

  主任说她再不把把嘴关子,迟早被弄死在手术台上。

  季语棠拍了拍她的肩说,“真够靓的,回头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关山月白了她一眼,“要认识自己搭话去啊。”

  她“啧啧”两声,“怎么着,瞧你这不高兴的劲儿,你们有过一段儿?”

  谁不高兴了?关山月不理她,她细细一瞅,乐了,“嚯,真的啊?我就说你不直吧!你还不承认呐?”

  “早说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嘛,给我知道你也不用单这么久啦。”

  “你有病吧?”还要给她相亲?

  季语棠揽着她的肩往休息室走,“小关啊,不,关姐,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呐?”

  关山月点起烟说,“旧情人而已。”

  “去,别在这儿抽,被主任看见了又得抽你!”

  季语棠想按住她点烟的手,被关山月躲开了,她只好挥了挥面前的烟雾,“那你们睡过了?”

  关山月皱了皱眉,说话怎么像个猥琐男似的,但她还是回答,“嗯。”

  “不亏。”她说。

  关山月:......

  她靠在窗口,指尖衔着细长的女士烟,红润的唇含住滤嘴,唇珠似是泛着光,目光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季语棠啧啧称赞,“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抽个烟也这么好看,难怪三十床看了你眼睛发直呢。”

  关山月眯着眼轻吐一口气,“哪能比得上你啊。”

  季语棠一想,说,“也是。”

  她眼睛转了转,又说,“看来你那旧情人对你影响不小啊,你可戒了很久了。”

  “还行。”关山月说。

  季语棠被她装的这饱经沧桑的样子给逗乐了,一脸八卦地拨弄了下她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说,“嘿,瞧瞧你这为情所困的样子,有故事?说来听听?”

  说罢她侧过脸将长发撩至耳后,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关山月盯着面前的雾气,自嘲地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在一起之后她烦了,五年前分手了。”

  季语棠“嚯”了一声,“五年前呐?没想到你还挺痴情的啊,念念不忘的。”

  “嗯?我可没有。”她垂下眼眸,掸了掸烟灰,漫不经心地说。

  “怎么,她后悔啦?你答应她了没?”

  “谁知道呢。没有。”

  “不打算复合?”

  关山月只是半阖着眼眸抽烟,清纯无辜的面容上笼着朦胧的烟气,带着些阴郁、颓废,似是残缺不全的美,让人心惊。

  季语棠也没说话,她一直都知道她似乎感情生活上有创伤,这小家伙刚来这里实习的时候,不要命似的医院学校两头跑,跟着导师老板看完病人就回学校看书写论文。

  要不是她看这小家伙日渐消瘦,好心帮她疏导一下情绪,现在早不知道哪张病床上奄奄一息地躺着了。

  只是原本眼神干净又明亮,情绪都写在脸上的小家伙,也渐渐藏住了自己的思绪,越来越多时候连她也看不懂她在想些什么了。

  季语棠故作哀愁地叹了口气,转过身背靠着窗沿,手搭在她肩上拉长了声音说,“哎呀,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

  她声音突然一顿,搭在关山月肩上的手用力一捏,“主任来了,快点灭了!”

  关山月被她捏得手一哆嗦,烟灰烫了一瞬,虽然她跟季语棠整天怼来怼去,但两人见了主任都乖顺得不行。

  滕主任是出了名的脸黑心善,有谁哪里出了一点点错都要怒气冲冲喋喋不休地骂上半小时。

  当初也是他看关山月学得很好,家里又没什么钱,特地一声不吭地帮她重新过了一遍因为生病而错过的院里选拔考试。

  虽然关山月跟着他的时候常常被骂得狗血淋头,但滕主任在背后会说她学什么都很快,记得很牢。

  然后转头又开始骂她,她又找回了高中时被陈文斌骂的感觉,不能说是亲切,只能说是命中注定她要挨骂。

  季语棠虽然不是他带的学生,但是他在三甲医院资历很深,不仅发的论文很有水平,临床实验也做得很好,她也是十分尊敬他。

  滕主任气势汹汹地走进来,脑袋顶上泛着光,抽了抽鼻子,问,“什么味儿?”

  关山月抢先告发,“主任主任,是季语棠抽的。”

  季语棠:......

  好你个恶人先告状。

  不等季语棠揭发她,她抢先带着人畜无害的微笑跟主任汇报近期情况,详细得不行,滕主任听了点头,从鼻子里哼出气说,“其他可以了,我看十八床跟一下,随时得转到神内去。”

  关山月连连点头,终于将滕主任满意地送走了。

  季语棠坐下就开始扒拉盒饭,“你个坏东西,又诬陷我。”

  关山月挑了挑眉说,“你不是他的学生,他不会抽你。”

  季语棠轻嗤一声,“瞧你人五人六长得这清纯样儿,肚里头装的全是坏水儿。”

  关山月说,“话不能这么说。”

  季语棠意味不明地唔了一声,“听姜澄说,你以前又乖又懂事,我看现在才是你的本性吧。”

  关山月说,“话也不能那么说。”

  季语棠莫名又被她戳到笑点,“你上一边儿去吧。”

  两人闲聊着吃完了午饭,又匆匆赶去下午的坐诊。

  关山月看着这挂号人的名字,有种十分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看见女人高挑的身影不紧不慢地走近她的诊室。

  纪苍海说,“医生,我觉得我病了。”

  关山月闭了闭眼,特么她怎么又来捣乱,耽误我看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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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纪苍海:医生我病了,害了相思病

  关山月:tmd怎么又来捣乱

  我们关关逐渐觉醒,能保护好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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