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一然看着小孩的脸颊贴在玻璃上, 软软的肉毫无防备的挤着。
他沉默了一会，然后扯了扯嘴角告诉小孩：“我是人偶。”
然后洛一然就看见小孩脸上流露出真实的迷茫：“……布娃娃吗？”
“……”
洛一然辨认了一会，然后他叹口气——好像不是装的, 是真的在茫然。
所以目前的魔术师就是个小孩了？
洛一然再次叹口气, 他往窗下瞥了眼——算了，想点好事，至少他突然变成人偶也没掉地上。
而且魔术师虽然是个小孩，但是是个看起来很乖的小孩……
不过要怎么给一个看不见的小孩解释什么是人偶呢。
“你还在吗？”
洛一然还在想, 小孩先问了，他还在好奇的贴在窗户玻璃上。
“我在。”洛一然应了声。
小孩趴着，他眼眸灰而无光, 稚嫩的脸摆出非常严肃的表情：“我有布娃娃, 它们都不会说话，所以你不是布娃娃。”
洛一然面无表情：“……对，因为我不是布娃娃，我是人偶。”
“所以人偶是什么？”小孩紧惕的问，他短短的右手紧紧的按住玻璃，似乎是害怕洛一然拉开窗户。
洛一然忍了忍，然后他微笑道：“跟你很像的存在，不过很小……你可以碰碰我。”
很小？
小孩愣了一会：“像小鸟一样小吗？”
洛一然怔住, 他突然想起在游乐场时, 魔术师提起过的小鸟。
魔术师的父亲亲手握住魔术师的手, 然后带着他杀死了一只小鸟。
洛一然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 他尝试了下发现神明的能力还在，于是他撕破虚空穿过玻璃碰到小孩的左手：“或许差不多。”
小孩抖了下, 他软软的身体僵住, 过了一会小孩手指头勾了勾：“你的手……在牵着我吗？”
洛一然点头, 然后又想到小魔术师看不见，于是道：“是。”
小孩眨眼，他坐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惊奇道：“真的好小……”
他说着然后想到了什么又缩回手：“但是你怎么进来的？”
就算这个魔术师是个小孩，但洛一然也不想骗他，所以修饰着言语道：“我会一点点魔法，就是可以去到任何我想去的地方。”
前提是知道位置。
小孩瞪大眼，他不可置信却又充满好奇。
洛一然就坐着，他想了想后加了句：“我就是像小鸟一样的存在。”
小孩奇异的理解到了，他拍拍窗：“好哦。”
他想了想：“……但你可以比小鸟更多的来看看我吗？”
小孩低着头这么问道。
人偶的身体仿佛也有着血肉，人类的温度包裹着灵魂。
洛一然抬头看着小孩，心空落一瞬，过了一会他走入小孩手中：“好。”
小孩轻轻捧着他然后爬下桌子，洛一然在他手中看着他熟练的在房间里走着，突然想到——他遇到魔术师时会变成人偶，是不是因为魔术师潜意识里觉得，只有人偶的他最不容易会离开？
或者说，方便随身携带？
因为他们最形影不离的那段时间，就是他是人偶，魔术师是傀儡那会。
“……”
小孩带着人偶去到床边，他将人偶放在床褥上，然后从床底摸出大米递到人偶面前：“给你吃。”
洛一然：“……”
倒也不用这么“小鸟”。
“我不饿。”洛一然婉拒，然后他看向小孩的房间门，明知故问：“你是一个人在家吗？”
小孩点头：“爸爸去工作了。”
洛一然还想问，但小孩伸手碰上他了，小孩看不见，所以一根短短的指头直接把洛一然给戳倒了。
“……”
洛一然深吸口气——不生气，毕竟他看不见。
人偶很小，小孩没什么实感，他还以为洛一然自己躺下去的。
小孩将洛一然捧起来，然后就坐在床边仔仔细细的摸着他。
洛一然：“……”
他知道的，魔术师这是在记他的模样，他忍。
小孩很轻的摸着他，洛一然的“娇小”似乎让他没了紧惕心，他动作甚至很轻柔怕伤到洛一然。
摸完小孩碰了碰洛一然，他声音稚嫩且认真：“我记住你长相和声音了。”
洛一然对上小孩灰蒙蒙但天真的眼睛没忍住：“你要是一直这样可爱就好了。”
他不是嫌弃长大的魔术师，只是觉得现在单纯可爱的模样……明显更好。
小孩疑惑的歪头。
洛一然摇头又顿住：“没什么，就是说你可爱。”
小孩开心：“因为我像妈妈，爸爸说妈妈也可爱。”
洛一然挑眉低头，他眼眸沉下——放屁，那个垃圾。
他低着头，于是就没看到上方的小孩灰蒙蒙的眼睛变黑了一瞬。
等着洛一然再抬头时，小孩迷茫的抬手揉了揉眼睛。
洛一然知道小孩子很容易困，于是他道：“困了就睡觉吧。”
“我会在这里。”
小孩张张嘴，他又揉了揉眼睛还是乖巧的应了声。
小孩熟练的爬上床，给自己拉过被子然后躺下，躺下他又立刻坐起来：“我没有问。”
洛一然：“什么？”
小孩看向他在的位置：“你的名字！”
洛一然看着他额前长长的头发：“洛一然，我叫洛一然。”
小孩不知道是哪三个字，他直接软软的开口：“那洛洛，如果爸爸回来了你要躲起来。”
洛一然一愣。
小孩把手握成一个圆形，他认真的嘱咐：“爸爸不喜欢我跟别人玩，看到了会赶你走的。”
洛一然走过去碰碰小孩的手：“谁都抓不住我。”
小孩想到洛洛能穿过玻璃，他感到放心的躺下闭上眼。
洛一然在边上一直看着小孩直到睡着，然后他围着小孩看——神奇。
这居然是魔术师。
幼崽可太神奇了，会长成一个又一个不同的大人。
而且。
洛一然戳了戳小孩的脸——比大人柔软很多。
也脆弱很多的感觉。
为什么会有人伤害这么脆弱柔软的生物？而且还是来自至亲的伤害。
洛一然站起来，他看向房间门，过了一会他撕开虚空然后踏入。
下一刻他来到了小孩房间外。
离开房间之后，洛一然变回了神明的外表，他愣了一下然后回头看了眼——所以只是在魔术师可视范围里他才会变成人偶……
洛一然一顿，他眯起眼睛看着魔术师房间门上的锁链。
不是……这是什么玩意啊？
洛一然差点冷笑出声——不仅锁上还挂上铁链子，那小孩饿了就在房间里啃生米吗？
这是养孩子吗？
洛一然深吸口气平复了下心情，他没有试图破坏铁链，一是怕动静吵醒小孩，二是他现在带不走魔术师，如果破坏了铁链十之八九会让魔术师父亲紧惕。
确认了客厅也没有安装监控，洛一然身体上的行动自如起来，但心里更不爽了——放小孩一个人在家还不安装监控。
垃圾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