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世界人到达真实的人间, 神明只需要撕碎虚空便可以。
就像2657曾做过那样。
洛一然也会，至少现在的他还会。
但是魔术师在人世间的位置洛一然记不清楚具体，他只记得一个大概。
所以从空旷的草原一脚步入一条昏暗的小巷时, 洛一然愣了片刻——
这不是魔术师曾经的家, 而是城市的某一角，一条巷子里。
小巷子外边是热闹的街市，繁杂的声音窜入这里，洛一然闻声侧头看时, 先对上了两个小混混打扮的人的眼睛。
“……”
两个小混混本穿着背心短裤蹲在一边抽烟，但现在烟已经从他们手指间掉在地上了。
他们惊恐的看着凭空出现的洛一然。
其中那个一头红发的小混混反应过来下意识想要大叫，但洛一然眨眼间移动到他身边敲晕了他。
这让边上另一人立刻捂住嘴疯狂摇头。
洛一然看着他杀马特爆炸头似的黄毛和身上的大花臂, 过了一会他威胁：“别声张, 不然杀了你。”
小黄毛崩溃的点头，他余光不断的瞥着洛一然脚下已经晕过去的小红毛。
“只是晕过去了。”洛一然再次看了眼这两个小混混——这头发颜色，真的好像林叶和张米米。
小黄毛松开手，他慌忙的摸着身上，然后将身上的证件钥匙钱什么的全部摸出：“都、都给你！”
洛一然看着：“……”
小黄毛观察着洛一然神色，然后脑子一抽：“还是说你想要香火？我可以回家供奉的！”
洛一然：“……”
他深吸口气：“不需要。”
小黄毛倒吸一口凉气：“那……你……是要吃我们……吗？”
洛一然摸摸自己的脸——神明的外表真难用，要是用他自己的外表估计会被认为是个小神仙，而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我问你一个事, 老实交代就放你走。”
小黄毛快被自己想象吓死, 听到洛一然开口他才猛的松口气：“您问！”
洛一然：“对这附近了解吗？”
小黄毛愣了下, 然后飞快点头：“很了解！非常了解！”
洛一然看着小黄毛手里的东西：“那就好……我问你, 这周围有没有季姓的人家？”
小黄毛瞪大眼猛的点头：“我知道有一家，不过不算附近……有点偏, 得坐车。”
洛一然微挑眉, 他再次看了眼黄毛手里的东西：“行, 你给我把地址写下来。”
小黄毛有点犯难：“我们没带纸笔……”
洛一然单手提起地上的小红毛，他语气别有深意：“没事，我们可以一起去找纸笔。”
小黄毛：“？”
洛一然大步往前：“走，去你学校。”
他记得，魔术师的父亲好像就是个老师。
小黄毛愣住，他下意识看向自己手里的学生证：“……”
随后又纠结的抬头看向洛一然提着的小红毛，然后再看看手里没被夺走的几块钱，咬咬牙跟上了。
没抢钱的话，应该不是个坏人……吧？
小黄毛忐忑的跟着他走出小巷，阳光倾泻在他身上的时候，安全感一下来了，他看着前边瘦瘦弱弱的洛一然——能在阳光下走路，说明他其实是人？
或者，神仙？
那应该不会伤害他吧。
小黄毛眼睛滴溜溜的转动——那么他逃跑应该也不会杀……
视线从周围转回，小黄毛瞬间毛骨悚然起来——洛一然不知何时停了下来，而且此刻正在看着他。
明明还是站在温暖的阳光下，但是小黄毛却在那双漆黑的眼眸中浑身泛冷了：“你……”
洛一然收回视线，他语气冰冷的说：“如果惹恼我了，我还是会杀人的。”
“你要是不相信，可以来试试。”
小黄毛：“……！”
如同会读心术一般的对话，小黄毛彻底闭嘴，他惊慌的、寸步不离的跟着洛一然，连问对方为什么要去学校的想法都没有了。
洛一然无视周边人的视线，他边观察着周边边来到了小黄毛的高中侧后方的位置。
小黄毛刚叛逆没多久，现在看到学校还有些惶恐：“我、我们……”
洛一然指着面前的围栏：“从正门我进不去，所以一起翻墙吧。”
小黄毛翻进去然后看着洛一然后翻墙的模样微愣——他好熟练。
洛一然轻巧落地，还顺手抖抖小红毛：“你带路，先去校医务室，然后去你的班拿纸先给我写个地址。”
小黄毛偷偷看他：“……”真的只是来学校写个地址吗？
他不信，甚至开始怀疑洛一然是不是已经知道他说的季姓人是他们学校的……
“走不走？”洛一然看着他。
小黄毛：“走！”
将小红毛放在了医务室，洛一然跟在了小黄毛后边往教室的方向走。
这个学校看起来很现代……洛一然看着高楼——不像是魔术师那个年代该有的模样。
更像是他经历过的时代。
是因为他进入带来的改变？
他的到来影响到了这个“过去世界”。
那魔术师应该知道他进来了吧。
但是魔术师自己进来了吗？洛一然收回目光，他跟着小黄毛上到教学楼三楼，然后小黄毛停了下来。
洛一然抬头看向小黄毛。
小黄毛欲哭无泪：“现、现在正在上课……能等一会吗？好像快要下课了。”
小黄毛话音刚落，下课铃声就响起，他一哆嗦然后下意识的就推开了门。
刚起一点细碎声音的教室一下安静下来，全班的目光投向了小黄毛和洛一然。
讲台上已经收书的老师也看了过来，他与洛一然对上视线。
然后他目光移到小黄毛身上：“陈永同学。”
小黄毛身体立刻立正：“季老师好！”
喊完小黄毛就是一僵——完蛋，暴露了。
季？果然。洛一然目光微微变动，然后他碰了下前边小黄毛的背，低声道：“我去楼下，你写好地址给我送下来。”
小黄毛：“！”
洛一然说完就对讲台上的老师点点头，随后转身离开。
但他走出没两步，季老师追了上来，好似热心的道：“同学？你是哪个班的？”
洛一然一顿，然后不可置信的回头，神明的外表可是成年人的外表，为什么喊同学？
“我不是学生。”
季老师似乎是愣了下，然后他点头：“这样，那陈永是……”
洛一然没理会，他转身挤入人群直接离开——他怕他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对这位季老师出手。
因为他现在几乎很确定这位季老师就是魔术师的父亲。
长相有些像，再加上季老师眼神中传达出来的感觉……
洛一然能够从人的一张脸上可以读出无数信息，而季老师拥有的眼神就不是个正常人的眼神。
深邃压抑无神，但偏偏又虚伪的披上了一层带笑的皮囊。
两种信息结合起来几乎可以确认了，不过……洛一然抬眼——拿到地址再去看看确认一下也无妨。
在楼下等了没两分钟，小黄毛就带着地址来见洛一然了，他苦着脸：“大哥，我就记得季老师的家就在这附近，但你到了应该很容易找到。”
洛一然接过来后看他一眼：“好，谢谢。”
谢谢两个字一出来，小黄毛的胆怯褪去了一点：“请问，大哥你要这个地址是要做什么吗？”
洛一然收起纸条，他笑着：“地址？我有问你要什么地址吗？”
小黄毛抖了下，他看着洛一然笑容恐怖起来，心惊胆战的回答：“没、没有……你什么都没问我要。”
*
离开学校后，洛一然发现小黄毛指路的这个地方确实有些远，坐车都需要一个小时左右，看来小黄毛会知道这个地方估计只是因为这是他们老师居住地的原因。
不过已经知道具体位置了，洛一然便走到无人处撕开空间直接跳跃了过去。
…
虽然是郊区，但是这位季老师的家估计不会比市区更便宜，因为这是个有些像小别墅一般的房子。
洛一然记得，好像是魔术师母亲那边的工作很赚钱。
洛一然在门口看了看，他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绕到侧边然后毫不迟疑的抬手敲响了窗户。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没有回应。
洛一然等了一会然后再次敲响。
这次没过一会，屋里传来了同样的敲击声，不过因为窗帘的遮挡所以不知道是谁给的回应。
但洛一然笑了笑，没有犹豫的开口：“季洺。”
屋子里一下寂静下来，过了一会，屋子里边的窗帘拉开了。
洛一然还没看清魔术师的模样，他眼前一花，先是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眼前一切变得巨大，洛一然看见了窗户玻璃上自己现在的模样。
他变回自己人偶时候的模样了。
洛一然：“……”
为什么跟魔术师相遇他会变成人偶？
魔术师的脑子里究竟都在想什么？
洛一然抬头看着屋里小孩的下巴，他艰难的拍了拍玻璃。
屋子内趴在桌子上往外看小孩听到声音低下头，他灰蒙蒙的眼睛眨了眨。
小孩视线无落点，他声音稚嫩，还带着一点点奶声奶气：“你是谁？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不告诉我的话，我不会开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