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时佟回到房间时,时筝已经冷静了下来,甚至对他说:“你要是酒店住不惯,可以住我那里。”
时佟站在玄关处,手脚僵硬地仿佛一根木桩。
“我从没把你当成累赘,你是我弟弟。”
时筝坐在床上,平静地说道。
“是我唯一的亲人。”
他的话让时佟眼眶骤然一疼,仿佛溅进了柠檬水。
时佟揉了揉眼睛,走到了时筝面前,他蹲了下来,把脸靠在兄长的膝盖上。
时筝被他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弄得僵直了一瞬,又装作坦然地抬起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哥哥。”
时佟闷闷不乐地叫了声。
“你也是我最爱的人……”
时筝听了,在他肩膀上轻轻地抚摸了下,像是拂尘似的,又仿佛扫走了他心底里的水积郁和沉闷。
吴芳予约时筝出来,是为了谈公司的选秀节目的事,本来是要让盛泽去当评委的,都已经板上钉钉了,结果节目临到录制,盛泽失踪了。
“……失踪?”
“电话不接,邮箱不回,工作室家里都去找过了,人影都没有,虽然那件事的确对他打击很大,但他也不能让一竿子人等他开工啊,违约费都要上亿了!”
吴芳予很是操心地在时筝面前细数盛泽的罪行。
“还好我当初没接手他,不然头发都要白了。”
时筝说:“公司什么说法?”
吴芳予看了眼淡定的时筝,难得有些扭捏。
“公司的意思是,让你代替盛泽去做前几期的评委。”
“我?”
时筝忍不住睁大眼。
“我又不懂唱歌跳舞,去了给他们节目组制造麻烦……”
“你再制造麻烦,也没盛泽这个窟窿眼要命。”
吴芳予摆摆手。
“再说了,选秀节目又不是真的让你们选苗子,都是有剧本的,你演技好,演个评委小意思……”
时筝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这是公司的意思?”
吴芳予摊手,无言地点点头。
“不过也没强迫你的意思,本来乐森有的是专业人士,但现在一个走了,一个不知所踪脾气还差,剩下一些不成气候的,也拿不出手。”
“梁一则老师他——”
“去国外进修了,抽不出时间。”
吴芳予叹了口气,很明显是已经找过了。
“但是找我……真的不会被质疑节目的专业性吗?”
“那你放心,舞台表演不单单是实力,还有一个人的体态,神情和表现力,这些和你演戏不一个道理吗?而且你好歹也是学过几年的,出道好歹还发过一首歌呢!”
说起那首歌,时筝就只剩下强颜欢笑。
不过是一首电影的片尾曲,还只是在录音棚里面经过百万调音师加工后发行的。
“公司让我明天24点前回复,你最近恋情公布,话题热度还挂着,短时间之内肯定也下不去,公司也是想趁你结婚前再捞一笔……”
“结婚?”
时筝哭笑不得。
吴芳予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我说的不对?”
时筝想了想,说:“没那么快……”
他看起来对婚姻两个字很迟疑。
这让一个已婚的女士很明显就察觉了他的心情。
“是没那么快还是没想过?”
吴芳予悄声问。
时筝没有立即回答她。
吴芳予见状,也不再细问。而是把选秀节目的合同放到了桌上。
“你要是想要离开的顺利点,这个人情就当是还给公司的。”
任何一个商人,都不会轻易让手里的招财树离了根,甚至枯死。
时筝沉默地看着合同,又拿起来。
“你看着安排吧。”
他的回答让吴芳予松了口气,不仅是对公司的交代,也是为时筝的“通情达理”,毕竟他拒绝了那么多的代言和合同,已经让公司高层有些不满了,不过是看着时筝羽翼丰满,不忍心折了他的骄傲罢了。但是飞得再高,也终归离不了巢,吴芳予很怕时筝突然固执病犯了,毕竟他不喜欢去这种作秀的节目,就算是当评委也憋屈了。
时筝想的很明白,一是帮公司,二是帮盛泽。
盛泽的逃避,是他无法指责的。因为他懂得失去一个重要的人,有多痛苦。
他无法隔岸观火。
“那下星期一就开始录制了,节目组会提前和你联系,交接材料,对了,你还记不记New beauty 杂志?”
时筝一愣。
new beauty是一家新势力的时尚杂志,这两年迅速崛起,在年轻人中十分受欢迎,在这个纸媒低迷的市场上,还能保持十分不错的销量,new beauty在一年前就约过时筝了,但因为那时时筝忙着拍戏,行程一直拖到现在,也亏得他们念念不忘。
“嗯……”
吴芳予凝视着时筝脸色红润的脸。
上下左右扫描了一圈。
“你胖了得有一千克吧。”
时筝面露尴尬,十分没有底气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骗不了我。”
吴芳予凭着多年经验肯定地判断道。
“我……会减重的,这两天都忌口。”
时筝承诺道,他也不想自己顶着一张浮肿的脸去拍杂志。
“你心里有数就好,下个月的工作行程我发你微信了,你晚上记得看,有问题再联系我,我回公司了。”
她还要回去加班,最近公司事情多,又要带新经纪人,她忙得脱不开身。好不容易来见时筝一面,连杯咖啡都没喝完。
时筝看着她纤瘦的身材,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发觉真的多了点肉,下颚线条都变得圆润,又想起了和叶津渡在一起时,自己变大的胃口,不知不觉就吃了许多。
又不是怀着忧愁的心情吃的,他想起了叶津渡给自己剥了半碗虾,又想起冰箱里的芒果蛋糕,好像从前可以轻易克制的欲望都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想吃就吃,想睡就睡,不用担心其他,这样的生活让时筝变得软弱又沉溺其中。
所以当叶津渡傍晚来接他出去吃饭时,时筝冷冷淡淡地说:“我不吃了。”
他在房间里的体重秤称了一下,果然重了一千克。
“我胖了一千克,要减肥。”
叶津渡转过脸看了眼一本正经的时筝,又端详了一番对方红润又细嫩的脸颊,像是清晨的玫瑰花瓣一样诱人。
这样类似的话,叶津渡在梁蕴身上听到过很多次,他的母亲,也是个极其注重外表的人。虽然父亲总是不在意地看着那些毫无意义的数字,语气平常地说道:“你多虑了,现在的你也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吸引我。”
他以前觉得父亲对母亲极为肉麻,至少谁都看得出来,16岁的少女永远比36岁要年轻漂亮。
但是此刻,叶津渡却有了同样的念头。
他嘴角一扬,说道:“那真遗憾,本来今晚想带你去吃大龙虾。”
时筝瞳孔晃了晃,很有骨气地说道:“我可以看着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