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语中学的这批志愿者为期两天的志愿活动结束, 正好与下一周进行的技能检测无缝衔接。
ABO知识检测是于高二下学年进行的一项测试，主要以考查生活常识性知识为为主，其难度不高, 所有学生需要达到及格线才会授予毕业证书。
东城一共有六所配套完备的会馆，青语中学分配到的是青山会馆, 是东城六所会馆中唯二建在郊区的。它坐落在绵延山脚下，风景迤逦, 总占地面积差不多有两个足球场大小。
除开ABO知时检测之外，也有专业的医疗团队给学生进行体检，届时也会有AO院校的教授进来演说，对于小部分条件优越的AO学生在成绩优异的前提下会推荐报考国内顶尖TOP院校。
周二一大早，学校外面已是车满为患。
许多学生都把这次技能检测当作春游, 尚且在寒假的时候就开始掰扯着下学期的假期，技能检测自然而然地被列入到所谓的“假期”中。
因为对于他们而言，所谓的考试并没有高考那样的紧迫感。都是些从学前班开始家长老师便挂在口中的ABO常识, 从小到大的生理书上没少写，生理讲座没少上，只要具备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就不存在不会做。
其次，会馆中的基础建设特别完备, 有一栋小型体育馆供人娱乐。甚至还有温泉, 温泉度假中心与青山会馆只有一丘之隔, 翻阅那座小小的山丘便能进入里面, 不过这得拿到假条外加包里的money充足。
再次，除了第三天上机考试之外，前两天时间只需要做做体检, 上上讲座，其他时间基本是自由分配。
早上九点左右, 高二五班全体在大巴上整装待发。
在会馆的日子不会像在学校那么严格，没有学生会成员的管束，学生们聊天的聊天，玩手机的玩手机。
大巴平稳行驶在平坦的泊油路上，渐渐驶离闹市通往郊区的路上。
周以跟姜禾坐在一块儿，前者坐在过道看手机，后者靠车窗在小憩。
睡着睡着，路面变得颠簸起来，姜禾被司机猛然一下的急刹惊醒，迷迷糊糊地睁眼看了看，原来是有辆摩托不注意信号灯横过马路，差点就撞上了。
姜禾稍加缓了缓，便又靠着窗准备小憩。
身旁那人一直悉悉索索地笑得跟个老鼠似的，还开着外放，尽管声音很小，姜禾辗转来辗转去怎么也睡不着，终于坐起决定不睡了。
首先得教训一下周以。
“你能不能带下耳机啊？”她不满地说道。
也就是刚好看了眼这人的手机，远远看去一堆人在屏幕里晃来晃去，姜禾登时在人群中看见一张熟悉的脸，而后狠狠瞪着周以。
周以却一点也不收敛，原本还是偷偷地看，现在既然被发现那索性也不装了，笑呵呵地舞到正主面前，“哈哈哈，老大，跳的真好，下次不要再跳了。”
“有本事你怎么不去跳啊。”姜禾忿忿哼唧了一声。
“我不行所以我不上哈哈哈，有一说一，老大你穿裙子还......”
“别说了！”话没说完，便被姜禾冷冷打断。
而后手肘撑着下巴眺望着车窗外，露出一道精美的下颚弧线。
周以憋笑看着她。
也不知道老大现在什么表情。
生气了？应该没有，哈哈哈，没想到她还挺好玩的。
·
大巴行驶速度渐渐慢下来，平稳定在会馆外。
山脚下的幢幢建筑在阳光的投射下美的跟一座庄园似的，正对着大门的哥特式建筑是他们考试的主要地点，也是体检的场所。
现在已经差不多十一点，会馆餐厅开始开放，班主任组织大家放完行李随后去吃饭，吃完饭以后便是午休，午休结束学生们便按照班次在主楼体检。
轮到五班的时候已经来到四点，太阳没有消失的迹象，依然高悬在天空向大地投射温暖的阳光。
主楼矜贵冷清，随处可见穿着齐整制服的工作人员，场合尤其正式。哪怕哪怕学生再多私下在皮，在这样庄严肃穆的环境渲染下各个都是静悄悄的，说话轻声细语，连脚步声都尤为守纪。
体检严格按照班次来，所以门口排队的人特别少，去的晚一些甚至只要直接进去就好。
姜禾她们去的就是最晚的一批，周以龟缩在她身后，不忍直面接下来的情景。
“怎么办怎么办，万一我不健康了怎么办啊，呜呜呜。”她丧着一张脸，不断向姜禾传递焦虑：“要是万一情况不妙，说我会逆分化成beta怎么办？？”
“别担心。”姜禾安抚道：“你又不需要上那种AO学校，再说，你这垫底的成绩......啧啧啧。”
姜禾话至一半，给了她一道幽深莫测的眼神，让她自行体会。
周以倒也是秒懂，奋起辩驳道：“我成绩怎么啦，我高二都还没念完呢，万一我在接下来的一年半时间奋发向上，直接考个全校第一出来呢！！”
“你先避免考成倒数第一吧。”姜禾淡淡说道。
“哪里，我已经很久没考过倒数第一了！”周以激动地说道：“上次第三，上上次第七，上上上次第六。”
姜禾点点头，心平气和地替她分析道：“哦，那看来还倒退了。”
周以：“......”
她正想再说些什么，里面传来一道悠扬的声音。
“下一个~”
刚好排到队的两个人纷纷沉默了一会儿。
周以站在最前面，姜禾紧随其后。体检医生只叫了一人，按理说是周以先进去，但这人站在门口踌躇着不敢进去。
“老大，你先去呗！”她看着姜禾，带着一丝讨好的笑容。
姜禾垂眸看了看她。
她倒是没什么所谓。
于是便越过周以，先她一步进去。
刚从床上下来的男生与她擦身而过，紧接着温润的中年女性声音高昂地说道：
“再来一个~”
门外的周以：“......”
于是，两人几乎没有一点时间差，纷纷躺上小小的床榻。
医生先是从腺体附近取了一小管血交给一旁的助手，再由助手转交给操控着仪器的女医生。
医生提示着姜禾，让闭上眼睛不要紧张。
而后一只冰冷的仪器贴着身体，从头往下，温热的手部也难免接触到身体。速度很快，也难免不让人害羞。
饶是姜禾，在她检查到下面的时候也不由地有些局促不安，好在没一会儿就好了，医生让她坐起来。
姜禾尚且如此，一旁同时进行的周以更是苦不堪言。
一整个紧绷身子让人家的仪器都没法检测到，闹得医生不满地说道：“同学，放轻松一点，alpha都有的，你这样我没法继续。”
姜禾这边积极配合，同时开始却是先一步完成。
医生的声音自头顶响起：“起来吧。”
许是闭眼太久，一睁眼，头顶的灯光有些刺眼。
姜禾坐起来，看到女医生顶着略微有些惊诧的目光看着她，仔细观察应该是看的下面的部位。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当姜禾看向她的时候，很快她便错开了视线。
与此同时，处理那管血液的医生也将单子交过来，体检医生大致看了下，说道：“同学，你各方面的数值都符合报考AO大学的标准，我们这边是与华国AO大学合作的，之后我们会把体检单电子版上传，那边的老师或许会来联系你，有兴趣报考AO大学的话可以跟招生老师具体聊一下。”
“好的。”姜禾接过体检单，礼貌性地应了一声。
也只是应付一下，她从来没有动过报考AO大学的想法。
那边周以也检查完了。
她爬下床，想的并不是有没有资格报考AO大学，连忙问道：“姐姐，我会不会逆分化成beta啊？”
“怎么会。”医生笑了一声，说道：“谁跟你说会逆分化成beta的，没那么好逆的，这样的极端情况一万个人里才能找出一例。放心吧，你各方面都很健康。”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周以说道。
心中压抑的大石头没了，周以一身轻松地走出体检室。姜禾由衷替她开心，微微笑道：“这下终于放心了吧。”
“当然~至少我是个正常的A。老大，你好像有资格报考AO大学欸，你成绩也很好，这不得捷足先登拿个保送名额？”
姜禾默了默，没有说话。
周以叽叽喳喳，没人回应也不妨碍她自说自话，“不过像AO大学的话一出来就是分配到固定的岗位，你好像也确实不太需要。”
“嗯。”姜禾点点头，侧眸淡淡说道：“我跟你一起参加高考不好嘛。”
“好，当然好。”周以笑眯眯的，“我还担心你先放假了呢。”
两人结伴走到外面，彼时已经接近五点，三月末的太阳没比冬天好到哪儿去，落得也是特别快。
太阳归于地平线下，向大地辉耀最后一抹夕阳。
白色建筑高高耸立着，折射一层淡金色的辉光，异常好看。
山上已然开始降温，让人如临冬季。
现在时间还早，她们决定先四处转悠一下。
青山会馆除了作为高二学生能力测试的考试地点，也为一些市级省级大学生竞赛提供场地。在这里就职的人不少就是出自于AO大学。工作量少，每天依山傍水体验如此美好的景色，且薪水还不薄，远在全国平均薪资以上，是令无数人都艳羡的职业。
不知不觉，姜禾她们来到了音乐中心。
这里有时被作为舞台剧音乐剧的演出地，里面大多数地方被限制参观，只有外厅允许人进来参观。
哪怕是外厅也依然围观了一群人，悠扬的曲子从中传来，想来是有人在弹钢琴。
周以说弹钢琴的人一定是个Omega，非要拉着姜禾进去看一看。
她们在围观成扇形的人群中找到一处缺口，两人一起塞了进去，而后终于览得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少□□雅坐在椅子上，一双纤长的手在黑白键上轻盈纵舞，悠扬连转的曲子自她手下仿佛幻做一道道可见的音符深深刻进脑海中。她享受在自己弹奏的乐章里，仿佛人琴合一。
真被周以说对了，确实是个Omega。
也是姜禾无比熟悉的人。
“卧槽，原来是心淳美女啊。”周以嚷嚷道。
两人沉浸式地听了会儿。
曲子已经进入后半段，从一开始的沉重到后来明显灵动起来的欢快，像极了一个原本饱含心事的人渐渐打开自我找到新的方向。
最后，一曲结束。
周围人纷纷鼓起掌来，姜禾跟周以也十分捧场地拍了拍手。
段心淳有些沉浸在刚才的曲风中，缓了缓才抬起头，这下，正好对上姜禾的眼睛，一如从前那般明悦地笑了一下。
周以识趣地自己玩去了。
留下姜禾独自跟段心淳相处。
自那天坦白之后，她们便极少碰面。
“你的体检结果怎么样？”两人散了一会儿步，段心淳闲聊着问道。
“那个医生问我要不要报考AO大学。”姜禾如实说道。
“不愧是你啊姜禾。”段心淳看着她，笑了笑。
姜禾默了会儿，问道：“你呢？”
“她也跟我说了。”段心淳说。
“不愧是你。”姜禾也学着她说道。
“哈哈~”段心淳笑了下，无奈看着她：“姜禾，几个月没怎么跟你说话，你还跟原来一样啊，找不到话就学别人说，你可以不说话的。”
姜禾被她那调侃的语气逗得微抿唇笑了下。
氛围稍微轻松了一些，段心淳渐渐收敛脸上的笑容，神色正式了一些，“姜禾，这几个月里，是我故意不来找你的，外公让我去你们家拜年我也拒绝了。”
姜禾看着她，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段心淳接着说道：“毕竟对你有好感这么多年，一下让我接受你喜欢其他Omega的事还是有点不适应。现在之所以能够这么坦然的跟你接触，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已经释怀了。”
说完，她笑了笑，露出一抹笑容。
与上一次的故作轻松不一样，这次是发自内心。
“姜禾，我们还是朋友吧？”她看着姜禾凝重地问道，而后低下头，顾自笑了笑：“我觉得我们的关系也并不是做不了恋人连做朋友都做不成的那种，毕竟认识这么多年了。”
她抬头，问道：“你觉得呢？”
“当然。”姜禾点点头说。
·
晚上，丹思柔与余佑良一起去查考勤状况。
此前他们并没有通知过，为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查经alpha的房间，有的甚至刚刚洗完澡光着身体匆匆披上一条毯子出来开门，丹思柔的出现令他们大吃一惊，毯子掉到地上，还好穿了条裤衩。
但是在腿间晃荡的玩意还是异常显眼。
随后男生粗犷的声音穿遍整条走廊。
“啊啊啊啊会长你来怎么不通知一声啊！”
之后，所有人便对查寝的事有所耳闻，连忙拿出最正能量的姿态御敌。
走廊最后一间却好像与世隔绝一般，声音传不到那儿，也没有这个危机意识预判。
“思柔，咱们这边还有吗？”
青语中学占了两层楼，另外两层是隔壁中学的。
丹思柔上前看了下，只见前面还有一扇十分不起眼的门，如果不留意很容易便把它漏了。
“还有一间。”
说完，便上前敲了敲门。
敲了好几下也没人回应。
两人都以为忙活了半天终于抓到漏网之鱼，里面忽然传来响动。
门开了。
门口伫立的少女映入眼眸，与之袭来的清淡花香沁入心田，姜禾被吓了一跳。
丹思柔......
她怎么在这儿。
大晚上的，特意来找她的吗。
姜禾正有些不知所措，直到看见旁边人高马大的余主任，什么都明白了。
丹思柔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在干嘛，怎么这么久才开门？”语气淡淡的，却并不是身为会长审问学生的语气，反倒有一些家常味儿，像是等待许久的妻子在问询情况。
姜禾一时无措：“我......”
洗完澡出来遣词造句半天想着怎么跟你聊天......
她一点也不擅长说谎，支支吾吾半天不知该把话如何说下去。
“嗯？”丹思柔看着她如鲠在喉的样子，便又温和了一些。
姜禾正举着周以刚才钻进浴室丢给她的手机，周以的密码设置的是2580，只需抬手亮一滑屏幕就能解锁，这会儿姜禾刚好是做了个抬手的动作，而后拇指不小心滑了一下。
......
“哒”，屏幕忽然解锁。
“嗯~啊~哈~”一阵羞耻的声音传来。
屏幕正好对着门外面，以至于姜禾自己没搞明白手机里在放什么的时候，门外的人早把里面暧昧的光景览尽眼底。
“......”
丹思柔无语极了，斜斜扫了姜禾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