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觉掌握话语权的祁星在五条悟将问题抛给她之后, 依旧没办法做到游刃有余。
她在五条悟的刻意反问之下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陷入了另外一种思维误区。
她怔怔地盯着他，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会。
某种猜测突兀地浮现在脑海中……祁星想起了十七岁的五条悟, 愤愤不平地为未来的自己辩解，表示未来的五条悟什么都没有向她透露，是很正确也很合理的行为。
因为——老师和学生谈恋爱，会被报警抓起来。
白发少年一脸严肃，此刻的他似乎与十二年后的自己，共享了同一个脑回路。
“我是老师诶，老师怎么可能和学生发展暧昧关系，这不是犯法吗？”
所以不是老师就可以了？
祁星感觉到一股热气腾得涌上来, 一直从脸红到了手指尖, 整个人都开始冒热气。
“想明白了？”五条悟的指节漫不经心地叩了一下桌子，让祁星重新将注意放到他身上。
“你要是想回到高专继续上学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我也不是很在意这件事，至于别人怎么看我也根本不在乎……”他弯了弯唇角，似乎感觉到有趣的样子，轻笑着继续说, “老师和学生诶, 是以前从未尝试过的体验呢, 好像还挺刺激的，要不然我们试一试？”
祁星：“……！”
闭嘴吧你, 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啊？！
既然这么感兴趣为什么还要……
祁星眨了下眼睛：“……是因为你觉得我会介意。”
“小星变聪明了，所以还要回到高专上学吗？”
“不要了！”
……
半糖的咖啡比祁星预想的要苦许多，她加了入好几颗方糖, 才勉强喝了一口。
只一口就让她皱紧了眉，感觉自己像是喝了一口加糖的中药, 味道古怪得很。
五条悟的多糖咖啡也被他推到了一边，显然他也不是很适应这家咖啡店的口味。
“这件事情既然已经解决，那我们就来谈谈别的问题。”
听到五条悟严肃的语气，祁星也不由得正襟危坐了起来。
她坐直了身体：“好的。”
五条悟：“我知道杰是你很好的朋友，但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即使你们之间的关系很好，你也不能一直待在他那里，给他添麻烦对不对？”
“我家还有空余的房间，很适合你来住。”
“那我住在你家里，就不会给你添麻烦了吗？”
五条悟抬眼看她：“我不嫌麻烦。”
祁星无话可说了。
“你知道十二年有多久吗？是四千三百八十天诶。”五条悟拉长了语调，特意强调，“如果换算成小时的话，那就是一个更加夸张的数字了。”
“我只是很想你，想一直见到你，希望你能够待在我一抬头就可以看到的地方，希望你不会在我注意不到的地方再次消失……这样的要求也很过分吗？”
这种仿佛在剖析内心般患得患失的话语，很难想象会是成年后的五条悟说出来的。
祁星觉得心脏快速跳动了一下，然后胸口泛起细微的，无法忽视的疼。
她手指颤了一下，一直有被刻意压制的情绪，好像又要爆发了出来。
她想到她离开的时候，17岁的五条悟显露出来的仓皇和无助，想到了那些没办法陪在他身边的日子，想到了他漫长的四千三百八十天。
“我说这些话不是想让你哭啊。”五条悟有些无奈的样子，像以前那样用手指擦掉了她眼角处的泪水，“刚刚还说你变聪明了，现在怎么又开始犯傻了？”
“你听不出来吗，我是在故意扮可怜诶，就是想让你答应我的要求。”
祁星噙着眼泪看向他：“是这样吗？”
五条悟迟疑了一下：“或许也有一点真情流露。”
“那你这样直接告诉我，我万一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五条悟直直地盯着她，“那你会不同意吗？”
祁星抿了一下唇，明明没有回答他，却听到了自己内心的答案。
不会。
不会不同意。
……
“不过还是要和杰说一声。”
“可以在电话里说啊，或者直接发消息给他。”
“这样很不礼貌吧？”祁星说，“而且藤原同学是我带出来的，我有责任将他送回去。”
“藤原同学？”
“就是刚才坐在我旁边的男生。”
五条悟哦了一声，似乎才想到还有他的存在。
“那我和你一起去。”
“可是蔷薇他们还在啊，你不和他们一起回高专吗？”
五条悟举起手机，给祁星看他们的聊天记录。
最后一条消息显示在半个小时以前。
“已经让他们提前离开了。”
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祁星只能同意五条悟和她一起去。
走到夏油杰公司楼下之后，五条悟第一时间发表和祁星一样的吐槽。
只不过一个只在心里想想，一个直接说出了口。
“什么贴牌公司？传销组织才对吧。”
祁星：“你这是糟糕的刻板印象。”
藤原秋野在一边连声附和：“就是就是，咒术师又怎么会理解这间公司对普通人的意义……”
男生意识到自己辐射的范围实在太大了，立刻纠正了自己刚才的话，在咒术师前面加上了部分两个字。
“前辈，这部分咒术师当然也不包括你。”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又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五条悟，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就差直接说出来五条悟被他排除在部分之外了。
祁星：“……”
这家伙真的好有勇气，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呛五条悟了。
因为是普通人，感受不到男人庞大的咒力波动，所以才有恃无恐吗。
五条悟并没有和藤原秋野计较，又或者是这样的人根本不会被他放在心上，他直接忽略了他的存在，更不会去在意他说什么。
祁星和藤原秋野一起上楼找夏油杰，五条悟在楼下等她。
进入公司内部之后，藤原秋野很夸张地抖了一下，拍着胸口显现出后怕的表情。
“前辈，那人真的是你的老师吗？感觉好可怕的样子。”
祁星：“……？”所以，你刚才的镇定自若都是装的？
藤原秋野见祁星没有回应，又问了一遍那人是不是她的老师。
祁星视线向旁边游移：“之前是。”
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为什么还会有个之前是的答复，是因为师生关系破裂了？可是直到刚才他们的关系还很好的样子啊。
藤原秋野不是很理解地挠了挠头，最后决定先放下这小小的疑惑，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他悄悄摸摸地回头看了一眼，确认白发男人没有跟上来，他小声地提醒祁星。
“前辈待在他身边没有感觉很压抑吗？他一直在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你诶。”
祁星更疑惑了：“什么眼神啊？”
藤原秋野：“很难形容，大概就类似于猎人看猎物的眼神……？”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描述不是很准确，他又否认了这种说法，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总而言之，前辈小心一点吧，我觉得他不像是什么好人。”
祁星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五条悟不像是好人。
她微蹙了一下眉，感觉有点不太舒服。
“藤原同学，对第一次见到的人发表这样的评价，会不会有点不太合适呢？”
藤原秋野愣了一下，小声说了句抱歉。
祁星也没有怪他的意思，稍微缓和了一下尖锐的语气。
“是因为你不够了解他吧，你要是和他接触久了，你就会发现他是个很好也很温柔的人。”
温柔什么的是只前辈可见吧，他待在旁边都快要吓死了。
藤原秋野感到了些许无奈，但他的身份确实不适合再多说些什么。
再说下去好像是他在刻意挑拨两人关系一样。
可他真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出于关心前辈的角度担心前辈遇到危险而已。
看到少女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己太敏感看错了，其实对方根本没有这样的想法。
应该没有吧？
……
夏油杰在藤原秋野的个人档案上印下了合格的标志。
对方唇角处的笑意压都压不住，捧着档案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杰，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夏油杰了然的说：“是要和悟一起离开了？”
“诶？你怎么知道？”
夏油杰神色复杂的瞟向窗外：“他在楼下那么显眼，没有人会注意不到吧。”
祁星走到落地窗旁边，向下眺望。
果然看到了他的身影。
穿着黑色制服的白发男人，体型优越，身姿挺拔。
他左手捧着一杯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奶茶，右手还拎着额外一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买给她的。
“那你之后要住在哪里，像之前一样住在高专吗？”他像是开玩笑一样，随口又说了一句。“总不能住在他家里吧。”
祁星：“……”
夏油杰收敛了唇边的笑意，“不会吧？”
“呃…已经同意了。”
夏油杰沉默了片刻，似是没想到五条悟动作会这么迅速。
刚见面就直接将人拐到家里去了。
真是……好样的。
“对悟来说，我们分开了十二年，他想要和我待在一起也是可以理解的。”
“年少时的感情确实单纯又美好，也很让人怀念。”夏油杰委婉地提醒祁星，“但你要想清楚，他现在是一个成年男人，可能和你记忆中的那个人已经大相径庭了，他若是想要控制住你，你连跑都跑不掉。”
“小星，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要小心一点。”
因为……
“时间会改变很多事，也会逼疯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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