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个呼吸就折损了一个观我修士,周身灵气最深厚的那个修士周身气势如雾海大潮,飞速上涨,恐怖至极。
他声音嘶哑,一个“死!”字就像是从阴曹地府里漫出来的。
随着话音,他脚下影子诡异地扭曲了一下,一道薄如蝉翼的匕首突然出现在倪霁颈侧。
一道细细的血线出现骤然出现,再过一霎那,这道匕首就会完成刺杀未来倪家继承人的重任。
只是,电光火石间,倪霁透着青色血管的颈部突然爬上密密麻麻的蓝黑色纹路,银亮亮的纹理好像是黑夜中闪着月光的海面,又分明带着深渊般诡谲的气息。
叮——
近乎透明的匕首瞬间卷刃,再一刹那,一直安安静静悬在倪霁腰上的白玉令牌忽然光芒大作,匕首如日中之雪,飞速消融。
倪霁没工夫琢磨方才发生了什么,只借着这个时机,身形迅疾无比地掠过去。然而,观我境的修士毕竟真正高了一个大境界,一开始已是趁了对方的轻敌,此刻他反应再怎么慢也已经反应过来了。见月堪堪擦着那痛失至宝的修士而过,飞溅的血珠滴入清澈的上弦湖中,只点开了些许淡淡的血花。
“你的对手是我!”
长孙佑飞身拦住一个浑身黑漆漆的观我修士,细如发丝、粗若手指的银紫电光再次游走在她衣裙上。
“大胆狂徒!”
与此同时,汤九郎碧潮出鞘,长袍飞卷,仿佛海涛化身的浩荡剑气直击另一个观我境杀手。
倪霁和汤九郎虽是战力超群的剑修,但毕竟还是照神大圆满,而长孙佑虽已是观我境,但修为尚未沉淀下来。
剩下的三个观我境、六个照神境杀手尽管明显不是一路人马,配合毫无默契,但修为在身,余力绵长。
按理说,观我与照神之间犹如鸿沟,本以为派两个观我境已是高看倪霁了,没想到照神境在这里竟只能掠阵。痛失法器的修士抽空扫了一眼全场,下手越发狠辣,本来藏着掖着的本家手段尽数而出,一点不再遮掩出身。
倪霁横剑架住一招,手掌被震得发麻,长剑几乎脱手。薄雾弥漫中的惊天一剑浮现心中,她几乎下意识地转动剑身,仰身避开杀手袭来的一掌,整个人好似一根渺小的青草,在风中弯了弯草尖,一道渺小的剑光浮现在剑尖上,随着倪霁飞身而上,剑光如风滚草一般越来越亮,几乎与日同辉,不可直视。
万里迢递,长风有归。
刹那间,年轻的剑客终于领略了一番天人合一之境,天际温柔的风推着流云缓缓而去,遥遥应和。
被剑意锁定的修士浑身寒毛倒竖,久违的危机感让他疯狂想逃,可是周身无风无云,无我无他,他好像落入了一片虚无中。
他好像过了很久,过了长长的一生,一道轻轻的风声终于在他耳边响起,刹那间,他见到了自己破了个血洞的身躯。
神光飞散,重归天地。
滚烫的鲜血顺着长剑一滴一线地滑落,倪霁垂下剑,掩盖自己因为脱力而颤抖的手,这本是云栖辖地,这么大的动静也不见巡察的守卫,定然是被拖住了。若是他们能知难而退便最好,若是不退……
远处雷声轰然,长孙佑的为人她放心,只是此局却是被她牵连了,还有一个汤九郎。况且,那人还在云栖上……
许是灵力亏空得紧,倪霁陡然有些心痛,她算不出她还能撑多久,但不论如何,见月还没碎,她不能,也不愿!
这不是她的道!
剑客环顾四野,冷声道:
“还、有、谁?”
四野寂静,唯余波澜轻响。
两个从林中跃出的照神境修士对视几眼,一拥而散。
“杀!”被长孙佑缠住的观我境修士阴狠道。他算计得很好,那最后一招尽管威力惊人,但绝不有第二次,另一家的杀手既然撤退了,这剩下的便宜自然要他来捡。
“滚开!”他重重一掌拍出,拼着被长孙佑的银光电了个丹田剧痛,也要甩开长孙佑。
与此同时,汤九郎持剑的手被一道黑蟒虚影狠狠贯穿,剧痛之下,碧潮脱手,“啪哒”一声落入上弦湖。
两道黑影齐齐掠向倪霁!
倪霁眼神极亮,面上血污仍在,一人一剑静立中央,好似一座风吹不倒、水淹不透的高山,既是已是将倾之态,也不会静悄悄地消失。
她紧紧扣住长剑,微微抬起剑尖,另一只手中暗扣一道符箓,修长的手白如雪色,青筋毕露,悚然如死人。
她有点冷。
也许……不,定然还有一己之力!
转眼间,一道黑影已经到了一尺之外,如刀锋般的掌风已经吹到了她脸上。
剑客的眼神亮得可怕,脖颈处再度闪现的蓝黑色的纹路中夹杂着一丝丝不详的血光。
最后一剑挥出,天色忽然暗了一瞬间,一股无名的冰冷夹杂在秋日和风中,吹得人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