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问了嘛。”她拨弄着头发,轻声道。
淮与便不问了,满目无奈。
没辙。阿升时而娇气,时而又坚强得很,她那一颗心总随之上下起伏。即便是她不讲理,自己也烦不起来,一心盼着她再娇气些。
真真是没辙。
鬼界喧哗,是与凡间不同的乱耳,吵吵嚷嚷让人心烦。
风升上一瞬还在流云居坐着,下一瞬便站在了大街上。
不晓得这些鬼是何种品味,似以人形为潮流,半数都扮作了人形,可为何又让人一眼能瞧出是鬼呢?无他,面上浓妆艳抹不说,行为举止一瞧便不似人。旁的那些奇形怪状之鬼更不用提。
头上插着把刀的、身后拖着锁链的,只有想不到,没有见不到。
而她们则站在一条大街上,周围摊贩叫嚷着,也像是凡间那贩夫走卒,不过其上贩卖之物可不寻常。
风升冷不丁便换了地方,她懵了一瞬,眨眨眼打量四周,问:“师尊,这便是空间传送之法么?我们方才还在流云居呢。”
淮与点头,她继而跃跃欲试问:“我晓得这本是阵法之畴,可术法若修得好了,能有此效么?”
淮与摇头,她啊了声,“好罢。”
“你若好奇,怎不修阵法,我在此途略有建树,能教你一二。”淮与边撑起术法将喧嚣声遮去一半,耳边清净不少,边问道。
“阵法好难。”风升撇嘴,“我想过,那些法纹和原理,我瞧不懂。”
她丧气可真少见。淮与没忍住一笑,“无妨,阵法与音律一般,皆讲求天赋。”
风升倒也不执着,她四望着应接不暇,“传闻那青无牙夜间才出行,我们不若逛上一逛?”
“嗯。”淮与应声。她这声还没落,便被骤然周遭高涨的音浪淹没。
“来了来了!他来了!”众鬼高嚎。
身后拖着链子的忙将链子拎在手中,头上插着刀的将刀拔出来,街边煮夫,正煮着一锅不知什么生物的眼珠混成的汤,闻声也当即将火熄了,二话不说将锅捧起来。
那口锅半径可有一臂之长,抬起来颇为瞩目,顿时将风升目光给勾了过去。
她膛目结舌,眼睁睁看着那人模人样的煮夫捧着锅将汤喝干了。那么大一锅,也不知它肚子能否塞下。
兴许是喝得急了,漏出来几滴,几颗眼球咕噜噜滚到风升脚边。
“……!”沾了灰看不真切,她认真去瞧才发现,这竟是眼珠!
吓得一个哆嗦,下意识便往身后退,恰撞上淮与。
淮与右手按住她肩,左手一挥,那几颗沾了灰的球体便飞起来,钻进那鬼的口中。
那鬼倒是不见外,“多谢兄台。”说着,它抬手摸上肚皮,转瞬便跑开了,仿佛身后有失了智的妖兽在追。
“……”风升神思恍惚,一时不知道先说什么。
兄台?眼睛?他是谁?
她正迷茫着,眼前忽地冲过来一只奇形怪状的东西,冷不丁便出现在她眼前。
撞自然撞不着她,淮与抬手,那东西便跌落在地。
它长得好生奇怪,脑袋与腹腔融为一体,四肢短小又细瘦,身上还覆着层鸦羽般的扁毛。
“哪只傻鬼挡大爷的路?!”它速度过快,猛地被挡住,撞得它眼冒金星,坐在地上起不来。
鬼还没起来,气势却不见弱。
何止它,如油进了热锅,这整条街上的鬼躁动起来,东逃西窜。
淮与索性抬手撑起屏障,在这乱流中才得安宁。
这可好,还没开始逛就出了乱子。
惊变在转瞬之间,风升看向淮与,眸光颇无奈,倒无担忧。
淮与对上她的视线,转身拎起地上那只还没起来的扁毛大爷鬼。
“是何缘由?”
那鬼挣不开,急得都快哭了,“大爷,您饶了我罢,我这上有老下有小,家里的小崽子嗷嗷待哺,我再一走可就真揭不开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