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杭其实很讨厌酒水味, 从前身在名利场,没办法不用喝酒来拉拢生意,上了一张桌每个人在她眼里都是酒鬼, 说的话半真半假也就是随便听听,虚伪的奉承才是真的。
原来接触的都是娱乐圈各层面的人,一顿酒后哪位流量进了哪位导演或制片人的酒店都是普普通通的饭后谈资。
所以她对酒吧的大胆行为其实看得很开, 但唯独江揽月,即使化着厚粉胭脂,她也是与这里的每个人不同的。
女人在她怀里不安地扭动身体,时而喂她一颗葡萄, 她们在玩摇骰子。
“你的朋友好冷淡啊, ”江揽月脸上含着意味不明的笑,“都不过来一起玩儿,她这长相还挺受欢迎的。”
很显然, 江揽月说话很有杀伤力,这一句话硬生生把一桌子女人的目光都送了过来。
佘杭握着调酒师刚调好的青柠汁, 余光瞥了眼身旁。
闻娟这种场合见多了,她圆滑地笑道:“我同学不喜欢热闹的场合,我今天心情不好,她陪我一起来的,怎么了嘛姐姐们,我过来和你们一起玩儿不行么?照顾下我的心情嘛!”
这几句撒娇的语气把一桌子女人逗笑了,只有江揽月只是嘴角噙着危险又冷漠的笑, 定定地看着佘杭的背影。
江揽月怀里的女人敏感地捕捉到江揽月的不对劲,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瞪了佘杭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
“怎么了?”江揽月立即低头柔声询问。
“江老板说话不算话, 明明昨晚才说我只疼我一人的!”
下巴被勾住,江揽月戏谑道:“吃醋了?”
“才没有!”女人卧在江揽月怀里撒起娇,“江老板别看她了好不好嘛~”
佘杭将青柠汁一口饮尽,眼眸落了一层冰凉。
拾起酒杯,重重在玻璃柜台扣了扣,语气很是不爽,“再来一杯。”
江揽月和女人调情的声音在耳边游荡,如同魔咒,让佘杭排斥又摆脱不得。
“昨晚你说过后被我逛夜市的,我想吃铁板鱿鱼和章鱼小丸子。”
“好好好,”江揽月语气温柔,仔细听依然可以听出敷衍,“等喝完这一局。”
“你骗我,都好几局了~”
“宝贝乖,”江揽月牵起女人的手,在手背轻轻吻了吻,发出“啵”的一声。
啪——
酒杯震碎在玻璃柜,柜员吓得脸都红了,赶紧跑过来查问:“不好意思小姐,怎么了吗?这酒杯坏了我们是要赔偿的……”
“不关你的事,”佘杭的声音冷得刺骨,她看向江揽月,眼神也暗藏霜刃,“我会直接赔偿给江老板。”
“……”
江揽月勾着唇角,意味深长地深深看了她一眼,再不疾不徐地端起琥珀色的鸡尾酒,优雅晃动两下,仰头慢慢品尝。
她做了裸色的指甲,中间是自然的淡粉色,很普通,却发着一种优雅而高贵的感觉,酒液顺着秀美的脖颈线条滑落,在灯光的映射下发着一抹欲色而奢靡的光。
佘杭的眼神忽明忽暗。
“一个杯子而已,”江揽月挥了挥酒杯,“算我的。”
“……”
佘杭轻微一点头,若无其事地将脑袋转回去。
她这身装扮本就格格不入,偏偏长相清纯又高冷,尤其嘴角下方那颗痣,给这张脸徒增一抹妩媚的纯欲韵味。
这样一个单独喝酒的美人在这家酒吧无疑就是吃香的存在,有不少男女都忍不住过来搭讪。
“美女,一个人吗?”
一个剪着斜刘海的非主流男靠过来,主动碰了碰她的杯子,“那你多无聊啊,我陪你一起喝。”
“……”佘杭脸色难看到极点,男人就跟没看到似的,将酒水一饮而尽。
佘杭将酒杯推远,移动凳子做得离男人远了些。
男人瞬间就不爽了,“不是你装什么装啊?来这种地方不就是为了被人搭讪的。”
佘杭冷冷笑了:“想被搭讪也不是被你这种普信男搭讪,我觉得恶心。”
“你!”
男人被气红了眼,他几乎每晚都来这家酒吧觅食,算是男人圈的交际花,虽然长相油腻,但凭借高超的搭讪技术也没这么碰壁过,这一下被佘杭触碰到逆鳞当即就不爽了,下意识伸手想要揍人。
没想到手掌还没碰到人就被佘杭冷冷避开。
男人因为惯性往前一栽,以最尴尬丑陋的姿势摔了个狗吃屎。
这下脸丢大了,他气急败坏地起来,举起拳头往佘杭脸上砸去,现场惊呼一片,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出名的“交际花”栽跟头。
佘杭眼疾手快地一个高抬腿,一脚踢到他的拳头上,男人被这撞击疼得喊了一声,不停地甩手呻|吟。
“才一下而已,就受不了了吗?”佘杭两首插兜,对着他屁股就是一脚,她觉得拿手揍恶心。
期间碰撞了一组玻璃杯,男人狼狈地躺在地上,佘杭怕碎片伤人命,没办法只好单手将她拎起来,那臂力硬是把其他顾客看呆了。
“佘杭!!!”
闻娟脸色吓得惨白,她今天只是过来嗨皮,可不想闹事进警察局啊!
“你怎么样?他有没有碰到你哪儿?”
“我没事,”佘杭冷淡地看着男人,“去医院拍个片子吧。”
“你敢揍人!”
“你再敢指着我,我再给你一脚,况且是谁先找事儿的,要是你觉得不痛快,可以报警啊。”
江揽月平静地望着这一切,好像在看什么热闹,她肩膀上这时随便搭了件西装外套,可能是刚才混乱中被某个红颜知己披上的,她从容地站起身朝旁边的侍应生招了招手,优雅地来到二人身边。
“两位,怎么赔偿?”
问的是两个人,眼神却一直紧紧盯着佘杭,带着某种势在必得的欲|望。
“一两只就算了,那么多呢!”
佘杭只是盯着男人,不看她,“今天打碎的所有杯子我都原价赔偿你,但是这位先生,你的医药费我不负责。”
侍应生很快叫了保安进来,地上的狼藉也被很快清理干净。
男人眉毛弯成褶皱,似乎觉得这样的处理亏本了,但他手痛得实在喊不了话,估计是骨折了。
江揽月走到男人后背,玉手搭上他的肩膀,安抚地拍了拍,“姚先生,算了,今天这事儿你也不占理啊,改天我请你一杯得了。”
被美人安抚心情总算好过不少,今天这事儿的确是他先挑拨,暗骂一声,男人只能认栽去医院。
江揽月回过头,与佘杭四目相对,对方看她的眼神依旧不善,还含着隐隐约约的怒火。
“你这样看我做什么,这事儿总不能还怪我。”
佘杭转过头:“抱歉。”
江揽月朝看热闹的顾客拍拍手掌,“好了,大家都去玩儿吧,让大家受到惊吓了,接下来我会请在场每位一杯特调的夏日冰兰,祝大家喝得尽兴。”
老板的大度引来全场欢呼。
江揽月笑容落落大方,而后凑到佘杭耳边,眼神变得狡黠而通透。
“关于赔偿,我们出去谈谈。”
佘杭起身跟出去。
江揽月带着她路过各种卡座包厢,走过飘散着白兰地酒香味的长走廊,周遭的空气越来越清新,氛围也越来越安静,她带佘杭来到了个人休息室。
侧身让佘杭先进去,将门反锁。
门锁落下的那一刻,佘杭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进入狼为她设下的圈套,而她轻而易举成了盘中餐。
酒吧在商场顶楼,江揽月的休息室有一扇大型玻璃窗,拉开百叶窗,可以俯瞰脚下的城市景色。
佘杭表面清冷禁欲,实际脑海里流着的是肮脏下流的心思。
要有多克制才能对重遇装作若无其事,要有多克制才能冷淡地看着在她面前不停变化的江揽月,才能忍住不把她压在这落地窗,尽情地亲吻和占有。
月月……
她的月月。
佘杭盯着面前的人,看着江揽月背对落地窗拉开流沙制的沙发,整个身体陷入软沙发里。
佘杭的眼眶通红,看着江揽月的眼神带着危险。
“坐吧,同学。”
佘杭慢悠悠地坐在她对面。
“这间工作室我从不带第二个人进来,你是个意外。”
“……”
佘杭眯了眯眼,装作诧异和不关心。
“听闻娟说,你们还在榕大上大三?”
“是。”
“什么专业?”
“和你无关。”
江揽月对她的冷漠不在意,“那确实,不过,你该怎么赔偿想好了吗?”
“钱,我会一分不少地赔给你。”
江揽月笑了两声,“你打碎的是梵卡奇,手工水晶玻璃杯,每一只价格不低于一千,而你打碎了十只。哦,还不算被你故意砸碎的那一只。”
“一万五,”佘杭果断道:“够吗?”
“嗯……可以呀!”江揽月起身,走到佘杭面前,食指勾住她的发尾,温柔地缠绕在指尖,“不过小朋友,你生活费够吗?不够的话可以分期哦~”
佘杭攥紧江揽月的手腕,偷摸占人便宜,却偏要说:“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手上用的力道却越来越紧,江揽月觉得手腕都要被捏碎了。
她说:“你弄疼我了。”
佘杭触电般地放开手。
“我每个月生活费也就一千,”佘杭开始撒谎,“我会努力打工一次性还给你的,麻烦江老板通融。”
“还不止这些哦。”
佘杭皱眉:“还有什么?”
“在场每人一杯夏日冰兰,你买单。”
“是你自己要请的,你这是强买强卖!”
“你说的这什么话?”江揽月勾着佘杭的下巴,这次她没避开,“是你动手吓到我的顾客了,我给他们每人一杯是安抚他们,不然我这生意怎么做呢?”
“你……”
看她一副气急的模样,江揽月摁住她的嘴唇,“不过这样好了,我给你个半价怎么样?”
“你就说你要多少钱吧?”
江揽月伸出五指。
佘杭蹙眉:“五百万?”
“我哪有这么黑心啊!”江揽月用撒娇的语气说着蛊惑人心的话,“五万而已。”
佘杭冷哼道:“你黑不黑心自己心里清楚。”
谁知江揽月拉着佘杭的手,放到柔软的胸口,“你自己摸摸看咯!”
“!!!”
手掌触及一片滚烫,佘杭脸颊潮红,她触电般迅速抽出手掌,低声骂了句,“不知羞。”
“这么纯情的吗?你也太可爱了吧?”
“五万块我暂时拿不出来,我也不是富二代,这对我来说是天文数字,所以江老板要等等了,我可以写欠条。”
“欠条不用,不过……”江揽月凑近她的耳边,“你有更好的选择。”
佘杭挑挑眉,明知故问:“什么选择?”
“做我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