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放歌力排众议, 坚持去见嵇恩加。
赴约前,关笑语放下请柬,“黎姐姐, 如果你想单独去见——”
嵇恩加送过来的请柬,她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却依然猜不透她说的“蛮想她”是什么意思,真是一个匪夷所思的女人。
传闻中, 原则上, 她感兴趣的人应该都只有黎放歌, 她不懂为什么她要在请柬上忽然点她?
“关笑语,除非你不想见嵇恩加,”黎放歌打断她,“不然就跟姐姐一起去。”
“我确实不怎么想见她, 但我想跟姐姐在一起。”
“走吧。”
黎放歌穿着休闲的衣服, 鱼尾灰的背心外是一件黑色的薄外套。
关笑语也穿得也很随意, 森绿色的衬衫套马甲, 搭一条浅棕色长裙。
“黎姐姐,你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哦。”
关笑语说完向阳台走去, 在高层酒店的窗旁,第二十四星的都城尽收眼底。
黎放歌也走过去,她扬起左手, 落到关笑语纤薄的肩上, 轻轻地将她拨过来,正对着她。
关笑语在某些小细节会出人意料地在意,不按照是非题回答会让她不安。
“我怎么可能会想单独见她?!”黎放歌加重语气, “如果不是因为——”
她右手掌心向上, 送到关笑语眼前, “在回鹭星之前,我还是想搞清楚这个。”
“对不起。我——”
关笑语低下头,她知道她不该在这节骨眼上吃醋,不过嵇恩加不明所以的话让她特别不安,
尤其是,这一次的出访——大家都知道,这明显是一场鸿门宴,可回顾过去这十多天的行程,她们的出行甚至和平到有点令人心惊肉跳了。
从始至终,访问期间能称得上意外的也就只有昨天在信息素医学院那场演讲中的忽然停电。
其间,有好多反战青年试图制造出一些声音,竭力试图将破坏和平的野心家的面具彻底揭露,但却被轻而易举地制住。
这太不符合第二十四星的作风——
虽然实际访问和早就安排好的行程完全没有出入,但这反而更让人担心。
这也正是外交部长等人反对黎放歌要去见嵇恩加的原因。
所以,真正令人担心的事情终于要来了吗?!
看着黎放歌手心鲜红依旧的美丽雪花,她说过的,这十二瓣的红色雪花是因为嵇恩加而起,她没有理由不去赴约。
理智上关笑语这样想,但情感上她又担心黎放歌会受伤,这种矛盾的心情化成莫名其妙的、难以自抑醋意。“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我知道你担心,所以——关笑语,跟姐姐一起去吧。”
黎放歌的右手也放到关笑语的肩头,她的肩膀很薄,薄到令人担心。
“嗯。”关笑语点头。
她不自觉又朝窗外看去,“从没有见过这么薄的阳光,明明是同一个太阳,在第二十四星上看,太阳就像是电影道具,虚假地挂在遥远的天空。”
“第二十四星距离太阳太远。”
“不过他们有五个月亮,这是别的星球都没有的奇景,还有他们的白熊,好想带一只回去,它们那么温驯。”
“第十星对它们而言太热。”
“黎姐姐好容易认真,我只是随便说说。”
“姐姐也只是,随便说说。”
她们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来缓解将要单刀赴会的紧张心情。
“黎姐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别说一个,多少个都可以。”
“你觉得,嵇恩加喜欢你吗?”
“………”听到这个问题,黎放歌最先想到的不是问题的答案,而是,嵇恩加对她耳语的时候,她呵出的冰冷气息。
她想象不出嵇恩加和喜欢这种温暖的情感会有所联系,就好像她的心已经死了。
“她不喜欢我。”黎放歌也不知道为什么,答案会如此清晰肯定。
“放眼整个天狼星系,只有黎姐姐有可能与她匹配——就算她不喜欢黎姐姐,也一定想要得到黎姐姐吧。”
“关笑语,你是想问假如嵇恩加强留姐姐,我会怎么做吗?”
“我们出发吧,与其在这儿假设,我还是见面之后自己问她好了。”
黎放歌会心一笑,这才是直接的关笑语的风格。
担心归担心,必须面对的她不会退缩。
“走。”她牵住她的手,离开了酒店温暖的房间。
嵇恩加有派车过来接,见面的地点信息是医学院的疗养部。
一个宽敞的房间——
想起跟嵇恩加的第一面,黎放歌不由得放松下来。出其不意,很嵇恩加风格。
虽然心里想着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况下,戒备毫无用处,但她还是本能地牵紧关笑语,并做好了若是发生什么意外她将会拼死保护她的心理准备。
宽敞的房间异常明亮,同时特别冰冷。
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些仿佛用于研究的医疗器械。
已经套上医用无菌服的她们不觉放慢脚步,
走在她们身后的工作人员说:“黎上校,这边请。”
她们一同侧首看向工作人员,只见她手指的右前方——白色的墙上自动缩出一道门。
工作人员在新开启的门边停下脚步,“嵇上校在里面,两位请。”
“谢谢。”黎放歌对工作人员说。
“不客气。”从始至终,工作人员都彬彬有礼。
在这样——虽然或许也有可能是研究出信息素武器的地方,
但医学院更大程度上是研究和实践治愈的地方,
黎放歌忽然觉得她们会有危险的可能性并不那么大。
“黎姐姐——”
在黎放歌跨进去的那一瞬,后面的关笑语忽然拽住她的手,她想要挣脱。
黎放歌回过头,不解地看了看她们隔着医用手套牵在一起的手,立刻明白了什么,旋即松开了她。
关笑语并没有解释什么,跨上前与黎放歌并肩,一起走了进去。
里面的房间更宽敞,如果说外面的房间像是治疗室,那里面的房间就有点像是病房了,嗯,特殊的病房,那张通白的病床大得让人有点吃惊——
围帘敞开着,病床半隆起,靠在枕头上病人——没错,嵇恩加现在看上去就是一位病入膏肓的病人,看上去苍白得没有任何生气,连嘴唇都变成了白色,静静地闭着眼睛的她看上去就像一个已经归西多时的人。
“难怪这段时间都没有嵇恩加的消息!”
黎放歌和关笑语不约而同想,嵇恩加现在这模样,别说走出这个房间,估计连下床对她而言都是非常困难的。
眼前的一幕令黎放歌呆住了,关笑语也不知道怔了多久,她回过神侧首看向黎放歌,只见她依然陷在——木然之中。
谁又能料到呢,不过两个月没见,分别前还挑衅她的人现在仿佛已经——
“嵇上校!”黎放歌喊了一声。
她的声音莫名地失去了一贯特有的治愈力,也不能说是不好听,但却给人一种寂寞的悲伤感觉。
“嵇上校,你不是蛮想见我吗?”关笑语附和着黎放歌,这病房里的死亡气息太重,——不,或者说是悲伤和寂寞气息太重了。
这一刻关笑语才反应过来,寂寞和悲伤的不是黎放歌的声音,而是病床的嵇恩加散发出来的。
没来由,她想要散房间里的寂寞和悲伤,
虽然知道现在做什么都是徒劳,但那是她的这一瞬的真实想法。
只是,这世界如果连黎放歌的声音都无能为力的事情,恐怕就真的无法被治愈了。
关笑语实在不敢想,房间里的悲伤和寂寞居然能死死地遏制住黎放歌的声音所特有的普度众生的力量,到底是什么会令嵇恩加这样寂寞和悲伤?!
过了一会儿,面孔微微向右偏、靠在枕头上的嵇恩加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天呐!她连眼睛也是苍白了。关笑语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她害怕她的呼吸会让嵇恩加睁眼的动作中断。
“来了啊。”嵇恩加缥缈而虚弱,她试图起身,显然,她身上的力气根本不足以支撑她的愿望。
她又挣扎了几下,最终放弃了。
“需要帮忙吗?”黎放歌问道。
果不其然,嵇恩加摇了一下下巴。
病床旁的长桌上有一束白色的花,应该是今天才放的,特别新鲜,看上去和嵇恩加简直是生命力的两极。
“嵇上校是——怎么啦?”关笑语其实很矛盾,
病床上仿佛濒死的人让她心生恻隐,但一面她又暗暗庆幸,或许黎放歌吉人天相,若不然她们此次出访不可能会这么顺利——虽然现在也同样可能也会节外生枝,但概率已经很低很低。
“你们,请坐。”
嵇恩加看向她左侧的椅子,那椅子的颜色倒是温暖的。
黎放歌点点头,走到椅子旁,拖开更靠近嵇恩加的那一把,示意关笑语坐。
关笑语愣了下,不解地看向黎放歌,“我不要坐那边。”
“嵇上校想见你。”
“……”关笑语很无语,黎放歌的话好冷。
她们僵持的间隙没发现,病床的嵇恩苍白的嘴角露出一抹苍白的笑。
“快点。”黎放歌催促。
关笑语不情不愿地走到那边。
按理说,隔在黎放歌和嵇恩加中间,她该高兴的,但是她高兴不起来。
她并不太相信黎放歌说的,嵇恩加不喜欢她。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会不喜欢黎放歌?
“横刀夺爱”和“那我可就不客气了”那种话,嵇恩加说出来总不可能是为了好玩吧?
这一刻包括恻隐之心、担心和不解在内的心情,搅得她很不安,她说不清她完全高兴不起来是不是含有一丝丝对已经病到无法坐立嵇恩加的同情——
不!你不能同情,嵇恩加是一个危险的女人!关笑语边自我告诫,边不情不愿地坐下去。
黎放歌也坐了下来,
相比之下,她看起来比关笑语冷静很多,虽然基本只露出双眼,但还是能够从她的肢体语言中看出她的不慌不乱。
“你——”嵇恩加看向关笑语,“小可爱,不用同情我。”
“我什么时候同情你了!”戴着口罩,她的气势被挡住了一半。“我干什么要同情你?想要横刀夺爱的——哼!”
她错开嵇恩加的目光。
刚才还不确定她有没有同情,可是,如果再看着她苍白和寂寞的眼睛,关笑语就不敢保证她的恻隐之心里不掺杂任何同情了。
唉,她真的不想和一个看起来垂死的病人发生冲突,
也不想听到她会说出什么会让黎放歌感到为难的话。
因为,通常情况下人们总会尽可能地满足濒死的人的愿望啊。
“哈——哈——哈……”嵇恩加笑了,虽然笑得很虚弱,但看得出来,那是真正的开心。“小可爱果然可爱,你是不是以为我要死了了。”
“我不允许你叫我小可爱!”关笑语扭头看向那束刺眼的白花说,“只有黎姐姐才可以叫我小可爱。”
“真想跟你——”嵇恩加忽然咳了几声,
那是在忍着尽量不要咳得太大声的咳嗽。
黎放歌见她皱着眉头就知道她这一刻有点难受了。
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虚弱成这样?
“你想跟我怎么样?”关笑语也看到了在忍着疼痛的嵇恩加。
“姐妹。”
“我可不需要会横刀夺爱的姐妹。”……
这见面以及聊天的走向令黎放歌有点迷惑,看她们——不,看嵇恩加,似乎还想这样聊下去,她开心,黎放歌不忍打断。
她们断断续续地聊,各种尬聊满天飞,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尬聊伴随着嵇恩加单方面的“我们可以是朋友” 和关笑语的拒绝“我们不能是朋友”结束了。
沉默大概持续了两三分钟,
黎放歌觉得时机到了,她对着嵇恩加举起手心,“现在,可以说这件事了吗?”
“小可爱,”在回答黎放歌的问题之前,嵇恩加看向关笑语,“现在我真的要要横刀夺爱了——”
“嵇上校不必特意告诉我!”关笑语的心忽然跳得好快,
她以为她不会对一个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威胁的病人生气,事实上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心胸和忍耐力。
这个女人到底要干什么?她死死地盯着她,
看她虚弱的样子,她心里的怒气立刻就像遇到水的纸张,瞬间软化了。
嵇恩加的目光掠过关笑语,她又看向黎放歌,“黎上校还是不相信我。”
“私底下,你没有否认不是么。”
黎放歌总觉得,私底下和会议中的嵇恩加判若两人,
独处的时候,嵇恩加是有个性的,你能轻而易举地看到她的寂寞和冰冷,还有一些别的情绪波动;可在会议中,在人前,嵇恩加就像是被谁操控着的木偶,没有自我。
“黎上校,分开的这段时间,你有想我吗?”
“喂!嵇恩加——”关笑语嚷嚷,“我不要面子的吗?”
“小可爱呢,你有想我吗?”嵇恩加的话语中流露出悲伤,
她现在的神情中真的有一种遗世独立的寂寞,好像这个世界上她都没有任何朋友。
“我想你干什么?我又不喜欢你。”
“可我喜欢你——你感觉不到吗?我也——喜欢黎——”
“够了!你喜欢我我就要想你吗?”关笑语打断她。瞬间她觉得说得太过分,又说道:“如果你要告白,我回避一下。”
“不用回避。”嵇恩加的声音很轻,却有一种毋庸置疑的力量,“看来你们都没有想我。也是——你们干什么要想我?如果不是红雪花——你们也不会来见我。”
这一刻,她看起来更寂寞了。
“嵇上校想说什么?”黎放歌看着她说话很累,所以希望她能少说几句。
“黎上校,如果我想向你借一颗生殖细胞,你会借吗?”
“啊,果然!!”关笑语忍不住尖叫起来。
“我不明白嵇上校的意思,”黎放歌依然很冷静,“我也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而且,你知道,我的生殖细胞对于你来说没有用。我根本没有二次分化,这件事嵇上校应该非常明白。”
“我当然明白。我比任何人都明白。”嵇恩加微微垂首,像在喃喃自语,“黎上校可知道?这并非假设性的问题。他们将你请到第二十四星,本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黎放歌开始骇然,他们——第二十四星的野心家们吗?
但她没有像关笑语那样激动地嗷嗷叫——
“嵇恩加,你太过分了!”关笑语气得嚯地起身,“难道你们已经掌握了什么能让黎姐姐分化成S+Alpha卑鄙的手段?!”
嵇恩加无视关笑语的怒气和质问,她继续苍白地看着黎放歌,像在等她的回应。
“嵇上校非要我回答这个问题的话,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
“嵇上校总不可能没有看出来吧?我能有什么想法?——你也看到了,我不过是一枚棋子。他们要我和你生小孩,我别无选择。”
“不!”关笑语大叫,“嵇上校,你有选择!你明明知道他们是多么——多么的卑劣,你怎么可以?——”
嵇恩加不为所动,依然看向黎放歌。
“现在,他们没在场不是么!”黎放歌说。
“黎上校果然——慧眼如炬。”
黎放歌知道嵇恩加指的是什么。
“黎上校应该已经明白为什么你们的访问会这么顺利了吧?”
“因为你。”
嵇恩加这么说之前,黎放歌还不是很确定。
但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嵇恩加这一刻躺在病床上或许是她有意为之。
当然,说嵇恩加是为了她,黎放歌觉得言过其实,她们的友谊没有到这种程度。
但某种程度上,这也是她在反抗,莫非她也是反战的和平人士么?
便宜哥哥说她是一个打算将自己献给第二十四星的女人,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这时候,我不能得到一句感谢吗?”
嵇恩加说着,慢慢侧首看向关笑语,“小可爱,不谢谢我?”
“不要!”关笑语坚决地拒绝了。
黎放歌看了看关笑语,她拉她坐下来,旋即又看向嵇恩加。“嵇上校,请你——继续说。”
“没错,是因为我。”嵇恩加流露出一副将要倾诉的表情,“我不能再继续做他们的棋子!在看到黎上校和小可爱在一起的那一刻,我醒悟过来,我不能再自我麻醉下去。
“他们操控我的人生也就罢了,又怎么能——他们怎么还妄图操控我的子孙?!
“我一度被爱国教育洗脑,殊不知全是他们的野心。
“信息素武器全是他们的野心!你们应该不知道,信息素武器有一个必要的触发条件,哪怕他们复制出再多的信息素,但所有的信息素依然有意识并受母体控制和支配,如果母体无意愿,信息素武器是无法发挥效用的。
“大家都知道信息素武器是邪恶,但看着拥挤不堪的第二十四星,我一度迷失了自我,觉得可以以此作为跟其他星球作为移民谈判的筹码——
“我还是太天真。幸好我及时看清了他们的真面目。
“小可爱刚刚不是问我怎么了吗?”嵇恩加定了几秒,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我把我的腺体——割掉了。也就是说,现在第二十四星已经没有信息素武器,确切说是没有S+Omega的信息素武器了。”
“啊这——”关笑语惊得张大嘴巴。
很显然,嵇恩加一定是自割腺体的。可以想象得出,如果她的这种动机被察觉,那么在野心家面前她绝无下手之机!
“嵇上校——”
“我现在已经不再是上校了。”
嵇恩加打断了黎放歌。“现在,如果能够康复的话,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如果幸运的话,或许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一会,我也不用再担心自己的信息素会让别人不幸了——”
“嵇上校深明大义。”
“没有。我只是不想让我和黎上校的孩子——当然是借的孩子,如果黎上校愿意的话——也成为棋子或武器。以我们现在的科技,他们完全能做到跳过我培育出一个S+Alpha,我不能够让他们那样做!”
“嵇上校,黎姐姐已经是S+Alpha了吗?”关笑语问道。
黎放歌也很纳闷,
刚刚嵇恩加所有的话语都是基于她是一个S+Alpha的基础上展开说的。
不过,她没有关笑语这么直接,毫无心理负担地脱口问出。
嵇恩加不置可否,“事到如今,好像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嵇上校还记得你十七岁生日那一天傍晚发生的事情吗?”
黎放歌旋即在记忆中搜索:哦,原主十七岁生日那天在院子里摘桃子的时候莫名摔了一跤,然后昏迷了三天。
“摔了一跤?”
“没错。那是他们的手笔,如果没有他们的干预,黎上校应该在那个夏天分化——可在他们的干预下,黎上校的分发推迟,他们一定没有想到过,因为他们的干预竟然造成了你信息素退化——本来他们已经放弃你,不过,去年因为你的信息素对高等Omega信息素免疫又燃起了他们的野心,所以——”
“既然他们的目的是我的信息素,为什么还要在我十七岁的时候横加干涉?”
“对啊,这不是浪费时间吗?”关笑语跟着说道。
“我的信息素出现了意外——”嵇恩加像是想起极其不愉快的事情,眉头纠得好紧,“自分化之后,我一直被当做一个研究对象,那严重地影响到我的健康,导致信息素极其不稳定,很多时候甚至不能产生信息素,直到前段时间好不容易调理好。
“本来那一切都跟黎上校无关,
“但听到黎上校的歌声之后,我真的想见黎上校一面。”
“哦,我理解你。”关笑语说。
又有谁会不想见黎放歌呢?如果不是黎放歌回避整个世界,想要见她的人多的是。
“他们掌握了能让我信息素恢复的方法?”
“嗯。”嵇恩加点头,“就是你掌心的红雪花。如果我没剜掉我的腺体,用我的信息素就能够激活你被压制住的信息素,到时候红雪花自然消褪。但现在,我已经帮不了黎上校,抱歉。”
“如果你能帮黎姐姐不是反而更危险么!”
“确实。”嵇恩加露出尴尬的笑。
黎放歌看向关笑语,她不敢想:如果她的生殖细胞真的被那些野心家抢走——
原主还真是倒霉,完全就是被别人改变的一生。
至于黎放歌,她没有那么悲观,现在哪怕她的信息素不能恢复,但至少,信息素已经不是她和关笑语的障碍了。
“所以黎姐姐手心的红雪花没办法消除了吗?”
“也许会有奇迹发生。”
“嵇上校,这是你种下的,你得告诉我,不管有多难。”
嵇恩加怔住,黎放歌果然没关笑语那么好骗。
默了许久,她说,“你可能会陷入更久的昏迷。”
“那是我的选择。”
“那你可以试试强行标记小可爱。”
“没有用的。”
“永久标记。”
“………”
我无法永久标记关笑语。
这句话,黎放歌高傲的自尊不允许她说出口。
在场的两个Omega都心知肚明,她们也没说出口。
分别前,黎放歌问:“嵇上校想去第十星吗?作为朋友。”
“……黎姐姐你——”关笑语现在确定了,黎放歌说的是真的,嵇恩加对黎放歌称不上喜欢,至少不是那种喜欢,“嵇上校想去第十星吗?”她也问了一句。
“我现在已经没有能力——”
“如果你是在担心旅费,包在我身上。”
“我还是等黎上校到第二十四星开演唱会吧。”
“好好休养。保重。”黎放歌说。她知道剜去腺体对人的伤害有多大。
“再见。”关笑语说,快到门口,她又转回身补了一句,“谢谢你,嵇上校。”
如果不是她自剜腺体——不知道那算不算迷途知返——哪怕黎放歌不愿意,但是,那些野心家绝对会有获取她的信息素的办法,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而如今,因为嵇恩加的醒悟,黎放歌免了这场浩劫,
或者,天狼星系的百姓都因此间接地避免了有可能被奴役的命运。
黎放歌也转回身,定了定,嵇恩加看过来的那一瞬,她说:“那你等我们。”
嵇恩加吃力地举起手,虚弱地对她们挥别……
黎放歌和关笑语回到鹭都已经是二月中下旬,
黎放歌的二次分化来得格外突然,起因是关笑语的情热期,
抑制剂不管用,临时标记也不管用,看着难受得满头大汗、整个人红得像火的关笑语,黎放歌想起嵇恩加说的强行标记——
“不行,我不要黎姐姐陷入那么久的昏迷。”
“不会的,一定不会!”
黎放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她有一种预感,这一次她不会再陷入昏迷。
最终,她们借助工具努力了很久,两个人的衣服都湿透了。
她们将衣服褪去,又努力了很长时间,关笑语的生殖腔好不容易张开,大量的信息素瞬间包裹住黎放歌,她及时地将自己的腺体对到关笑语身上,两个人的腺体接上的那一瞬,黎放歌感到她的每一根感受神经都有一百颗核弹在同时爆炸。
极大的冲击让黎放歌意识开始模糊,她想她或许真的会昏迷好几个月,
令她没想到的是,她在抵达第二十四星时启用的超级止痛颗粒帮她抵挡了大部分的疼痛。
而关笑语,她发现她从来没有这样快乐过,那一刻,她以为她已经到了极乐世界。
……
黎放歌不只没有陷入昏迷,长长地睡了一觉,第二天,她觉得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感觉通体无比舒畅;
关笑语的气色也显得特别好,就好像做了一次全身彻底的保养一样,令她看起来前所有地光彩熠熠。
因为是借助器械张开,黎放歌和关笑语都不觉得那是成功的永久标记。
直到关笑语不停地对别的Alpha产生生理性排斥,她们才意识到,或许永久标记成功了。
“我们再试一次就知道了。”关笑语说。
果不其然,她们越来越顺手,后来渐渐都不再需要借助工具,黎放歌也可以让关笑语的生殖腔张开了。
而且通过一次之后,后面渐渐就免疫了。
关笑语高兴地说:“黎姐姐现在应该真的是S+Alpha了。”
“我们真的能生小孩?”对这件事,黎放歌依然感到失真。
“黎姐姐,我们再来一次吧。不试怎么知道呢!”
“可姐姐的信息素已经被你吸干。”
“黎姐姐,我哪有!”
“你真的没有?”
“……好吧,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