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完全撇下自己看手机, 余笙索性也不管她，不说话了。
等到颜汐察觉到屋子安静的只剩下自己敲字的声音时，余笙也在专注地看着手机屏幕。
被冷落总觉得有些不爽, 颜汐拨了拨她的头发, 又蹭了蹭她的背, 结果——
对方完全没反应。
“……喂，不是说回来晚了绿叶菜都要黄了吗，这都到家多久了，还不做饭？”颜汐鼓了顾腮帮子, 索性直接抬腿, 膝弯正好搭在俞笙的肩膀上，小腿勒过她的脖子, 阴森地威胁道，“你恋尸吗？饿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俞笙正在全神贯注看手机，闻言一声不吭，甚至头都没抬一下, 果真是完全无视。
“喂喂喂，看什么呢。”颜汐好奇地凑过去, 什么都没看到俞笙就拿开她的腿站起身, 自顾自走到餐桌边上坐下，冷淡说道, “高级的法式餐厅才配得起你的身份, 火锅掉价、”
“？”颜汐坐起来盯着她看了两秒钟, 起身走过去站在她的身后，考拉似的趴在她的背后, 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伸长了脖子去看手机屏幕。
大概是什么论坛的网站，还是匿名的那种, 形形色色的发言都有。
颜汐伸手，向上滑了滑。
“求之不得……天作之合”大致扫了两眼，颜汐就拼凑出了个大概。
从餐厅出来还不到俩小时，跟刘沁的绯闻就已经彻底发酵，网友甚至还把先前的一系列报道都整理了出来，再添油加醋一番，就连自己都要相信刘沁是真爱，其他人都是替身的说法了。
颜汐翻了个白眼，随口吐槽道：“我颜汐求而不得的人，哼，会有吗？”
“不过……”颜汐冷嘲地看了一眼余笙，“看看人家这工作效率，再看你的，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是是是，您招招手，就有能绕公司二十五圈的人过来给您做饭呢，用不着我的话就先走了。”
“……今天闹得别扭够多了，我真饿了，没力气跟你闹。”颜汐掰过她的脸，命令道，“现在去做饭，半个小时内我要看到成品。”
僵持了不到一分钟，俞笙妥协地放下手机，走进了厨房。
看着她系围裙的背影，颜汐坐在俞笙起身后的位子上，感受着对方的余温，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低声呢喃道：“看来还真的是有M的潜质呢。”
……
“怎么准备了这么多海带？”还故意放在她面前，颜汐嫌弃地推到距离自己最远的位置，“一股海腥味，你今天存心的吧，没一件事顺我的意。”
余笙顺势端起来，筷子拨拉了大半盘到番茄锅里。
颜汐眼睛都瞪圆了：“你什么情况，这么喜欢海带？”
余笙随口回道：“你关注我喜欢吃什么了吗？”
“……”得，这阵劲暂时是过不去了。
颜汐咬着筷子头，看了她两眼，不打算和她一般计较。
锅子开得很快，咕嘟咕嘟的冒着泡，余笙夹起来一块海带结咬了一口含在嘴里：“有你的味道。”
“你才一股海腥味……”反击的话脱口而出，但很快颜汐就反应过来了，想笑但又忍住了，强压着不听话想要上翘的嘴角，刻意板着脸，“吃饭呢，胡说什么呢。”
余笙将筷子夹着的已经凉透了的海带结整个卷进嘴里，声音听起来含含糊糊的：“说的就是开胃的话。”她掀开眼皮瞄了颜汐一眼，“不想尝尝吗？味道挺好。”
颜汐不喜欢腥味，平时海产品都很少吃，更别提那种味道了。
还记得余笙最开始那几次，颜汐甚至不愿意跟她接吻。
还是后来余笙趁着颜汐反应不过来又没什么力气的时候强行将味道分享给颜汐，后来才慢慢能接受接吻，到现在甚至已经能完全坦然接受主动去追逐对方的唇。
但真刀实枪地上，颜汐还真没试过。
难得在余笙的脸上看到诱惑的神色，颜汐觉得有趣，忽然来了逗弄她的兴趣，从她的料碗里夹了一块海带结，轻轻咬了一小口细细品味。
在余笙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吃完了一整个海带结，颜汐咂咂嘴，回味了一番才说道：“味道好像是还行，总觉得，还有点喜欢这样的味道了。”
她意有所指地舔了舔唇角，在余笙变脸之前立刻夹起辣锅里的羊肉卷，沾满了麻酱全部都塞进嘴里，吃的像是抱着瓜子啃的仓鼠。
“嘶嘶嘶，烫烫烫。”颜汐烫的合不拢嘴，差点就要吐出来，一杯冰凉的果汁送到手边。
“慢着点吃，又没人跟你抢。”空气中刚才还弥漫着咸.湿的海浪气息，现在就只剩下浓烈的麻辣火锅味。
真是会破坏气氛，什么心情都没了。
余笙拿过颜汐的料碗，挑了些颜汐喜欢的菜。
颜汐看着她认真帮自己吹凉，咬着筷子喃声道：“其实，我是说真的。”
余笙抬眼。
颜汐垂下眼帘：“我觉得，我好像喜欢上海带的味道了。”说着抬起脸看向余笙，明明自己手上就有筷子，却还是跟余笙说道，“我想吃。”
余笙动作顿了顿，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后慢动作地拿起筷子去夹番茄锅里的海带，第一下没夹住掉回了锅里，溅出来的汤汁落在余笙的手背上，她手都没抖一下。
倒是颜汐下意识起身，差点伸手去帮她擦了。
余笙正准备夹第二次，颜汐闷声闷气：“别给我装听不懂，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你不是饿了吗？”余笙低下头，不跟颜汐对视，还真跟那死里逃生的海带干上了，誓死要让它进颜汐的肚子。
颜汐气的吐血，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气势宏大到能把桌子拍散架。
她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气势汹汹抓起余笙的衣襟。咬牙切齿道：“得寸进尺！”她夺过余笙手中的碗筷随便扔在桌上，整个人炮弹似的撞过来，吓得余笙赶紧抱住她，生怕摔碎了碗伤到她。
“喂。”大多数时候都很嚣张，但颜汐就是有这样的能力，装可怜很有一手，她双眼黑黝黝的，眨巴眨巴泛着水光，狭长的眼睫毛就像是蝴蝶翅膀，轻轻骚动着余笙心尖最柔软的部位，“上面吃饱了待会要吐的，不如，你从另一头喂饱我。”
她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冰箱，拖长了语调：“我刚才看到你冰的草莓了，哪买的那么大个头的，一定能榨很多汁吧。”
空气中似乎都开始弥漫起甜腻的果香，余笙没说话，但情不自禁上下滚动的喉头已经出卖了她此时荡漾的情绪。
余笙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你确定要这么扫兴？我哪里饿，我现在最需要吃什么，我还能不清楚吗？” 颜汐伸出食指，抵在她的唇边，凑上去轻轻吹了一口气。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后，撩起的发丝骚动着脸颊，连带着心尖都酥痒难耐。
“咕咚——”余笙舔了舔干涩的唇，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一点都没吃，会低血糖。”
颜汐坐在桌子上，双手后撑，仰面看着她，两只脚环她的腰，脚尖点在腰侧的凹陷处，慢慢慢慢凑近，忽然一口咬住她的耳垂：“果糖含量那么高，就看你能喂我吃多少了，说不好……”她轻笑出声，“会因为血糖突然上升而眩晕……”
话音还没落，整个人被扑倒在桌子上，旁边锅子咕嘟咕嘟，溢出来的热气模糊了视线，颜汐慢慢闭上了眼睛，探着身子凑过去亲她。
“……卧槽！”大腿下突然传来震动，吓了颜汐一激灵，猛地向前一窜差点反向扑倒余笙，“什么玩意？”
“你的？”颜汐从大腿根下摸出来一支手机，无语凝噎，“吓死我了。”
余笙接过来随手放在一边，一边亲吻一边含糊道：“随手放的，不用管。”
“嘶——”啃脖子的力度有些大，颜汐吸了一口凉气，五指穿过发丝抱着她的头，也不知道是再往外推还是往自己怀里按，“不用看谁的电话吗，说不定是经纪人的。”
“不用。”她伸手携掉颜汐嘴角的水渍，拉开腰侧的拉链，柔软的手心贴着腰间的软肉，攀附着，缠绕着，像是一条蛇，
欲望瞬间被挑了起来，颜汐蹭着她的掌心灵巧地扭动，湿润的吻落在脸颊，肩头，逐渐向下……
就在渐入佳境的时候，一阵刺耳的警报声蓦的响起，是真的吓了颜汐一跳，一脑袋扎在了余笙的胸前。
“啧。”头发挂在了她脖子上戴着的项链上，稍微一动扯得头皮疼。
“你别动别动。”颜汐看不见，就感觉到余笙拽着自己头发，两三下她就恼了，索性一把扯断了链子，“谁呀，这么不长眼睛。”
就像是一瓢冷水从头泼到脚，瞬间浇灭了刚才的热情如火，甚至像是一秒坠入了冰窖。
“接吧。”颜汐坐在桌子上，用脚抵着余笙往外推开，拉开两人的距离，“这都动上紧急联系了，说不定真有什么急事。”
突然想到先前妹妹专门跑来挑衅反倒被调戏走的窘迫表情，颜汐噗嗤笑出了声音。
大概是她有些反常，余笙看向她的视线戴着试探和愧疚。
颜汐鼓励地扬了扬头，抱胸脑袋转向一边，君子行为地表示坚决不干涉不偷听。
但奈何对方实在太激动了，尖锐的嗓音伴随着滋滋啦啦的电流清晰地传到颜汐的耳朵里，果然——是那个姐控妹妹。
“……余笙，你会后悔的，我会让你一辈子后悔的！”那边说的声泪俱下，但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完全没有因为痛哭而影响收音。
啧啧啧，在一个专业演员面前秀演技，真的是勇。
颜汐看好戏一般，饶有兴趣打量着。
果然，余笙眉心顿时狠狠皱起，眼神有些冷冽，似乎是生气了，但紧抓着手机的微微发白的指尖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紧张。
还是担心的吧，毕竟是亲妹妹，更何况还是那么个偏执的性子。
就算是吓唬，搞不好也会被刺激的冲动变现实。
余笙看了颜汐一眼，大概是想走开，但又觉得太过避讳，最后还是没动：“余蝶，你冷静点，你现在在哪儿？”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你都不要我了，你还管我在哪儿吗？”不知道是信号不好，还是那边站在风口处，呼呼的冷风加重了杂音。
不管演技如何，最起码这孩子场地和道具这部分是满分的。
颜汐挑眉，果然看到余笙脸色也微微变了，警惕地又问了一遍：“你不在家？余蝶，你在哪儿？”她侧对着颜汐，露出那优秀的棱角分明的侧脸，沉了语气，“报位置，我现在去找你！”
“自杀的人是会下地狱的，我马上就要下地狱了，你也要去地狱找我吗。”余蝶声嘶力竭地吼着，“我没有妈妈，没有家人，只有你，余笙，我就只有你了，结果你也不要我，就算我死了，在地狱里也是一个人……”
大概是入戏了，情绪激动不能自已，颜汐听了几乎持续五分钟的无意义的嘶吼，大概是嗓子终于承受不住了，慢慢消停下来。
“姐，我求你，从小到大你都那么疼我，你是爱我的是不是，你爱我，你怎么舍得丢下我一个人，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去吧。”颜汐翻身从桌子上跳下来，坐在一边开始吃火锅，“宝贝妹妹要是出什么事了，到时候怪在我头上，我遵纪守法三好市民，可承受不了一条命的重量。”
她说的轻巧，但筷子搅着火锅，汤汁溅得到处都是，甚至有几滴还落到了手背上。
“余笙！你跟她在一起！余笙，你会后悔的，你要永远记得今天，我死的时候你还在她那边，你要记得我死也不会原谅你！”
“余蝶……”电话被挂断，余笙脸彻底黑了下来，她立刻拨过去，当然没人接听。
她原地踱着步，时不时地看颜汐一眼。
颜汐完全无所谓，抽了张纸随意擦了擦手背，夹起一片海带放在嘴里嚼了嚼，拿了个小碗进厨房盛饭，背对着余笙：“批准你去了，没生气，真出事了别说你，我都得有心理阴影。”说到这她忍不住扑哧笑出声音，“我可不想以后余蝶阴魂不散，在我那什么的时候趴我床头围观。”
“我马上回来。”余笙大概还想说点什么，但颜汐瞄着墙上摇晃的影子，胡乱戳着饭就是不转身，摆出了完全拒绝沟通的姿态。
没一会，就听见走出去的脚步声。
看着满满一电饭锅的白米饭，颜汐最后也没舀上来一勺，她低低叹了口气，刚放下饭勺就觉得脑壳有些晕，手扒在电饭锅上原地站了一会，等到眼前的眩晕逐渐散去，模糊的视线慢慢清晰，她舔了舔刚才被余笙咬了一口的嘴角，走出了厨房，路过餐厅时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桌上的火锅，越走越快，径直进了房间，将自己摔在柔软的大床上，随便拉过凌乱的被褥脑袋都罩上，睡了。
半晌后，被窝里传来一阵长长的叹息声：“这个妹妹，是真的，有点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