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片乌烟瘴气, 毕竟是颜汐起的场子，总是身份地位摆在那，还是被灌了好几杯酒。
酒过三巡, 颜汐摆了摆手, 说要出去透透气。
转出小院子, 走过一条僻静的小路，一道黑影挡在眼前。
颜汐眼皮子都没撩开，脸上依旧一副淡然的模样：“太子殿下不在屋里吃酒，跟着我出来做什么, 是看我没带随身的侍从, 赶着来伺候？”
颜澜比她高出一个头，居高临下看着酒气酣熏, 眼神迷离，神智都有些不大清楚的成王殿下，看着她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漠然神色，轻轻眯起眼, 若有所思。
“前几日你不是说想要一颗夜明珠，遍寻无处可得, 你可是忘了, 先前父皇倒是上了孤一颗，孤派人送了请帖过来, 也不知道底下人怎么不会说话了, 倒是把你得罪被扔了出去。”太子殿下幽幽开口, 言语间多少带了质问和不平，“一个下人就算是回不去也就罢了, 只不该一眼不看拜帖，难不成还让孤亲自送来不成？”
颜汐醉的厉害了, 身子摇摇晃晃站立不住，她退后几步，靠在凹凸不平的假山石上，终于舍得掀开眼皮赏他一眼：“陛下赏给你的，我怎好夺人所爱？再者说来，你是真不知我要夜明珠来干什么还是故意的？我拿了你的东西送予顾小姐，赶明儿就成了这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柄了。”
“送她？”看来颜澜是真的不清楚，闻言眸色瞬间冷了下来，差点连雕刻在脸上的笑容都没保持住，嘴角抽搐了一阵才说道，“近来倒是听了些传闻，得知三弟与孤那青梅竹马的顾小姐走的近一些，孤只当是为了气孤，原来三弟是认真的吗？”
“气你？”颜汐眯眼，“你脸倒是大，想要在父皇那告状么？许你成婚就不许我了？一没嫁娶二没婚约，现下都是公平竞争，谁先得到就是谁的！”
话虽如此，但颜汐嘴角勾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我知道我名声不好，若是一般人家，断然是不会将女儿嫁给我，只是顾老将军位高权重，若是跟你成了一家人，啧啧啧……”
隔墙尚且有耳，颜汐自然不会自己挖坑自己跳，接下来的话也没必要再说了。
“顾小姐，我胜券在握！”颜汐挑眉，努了努嘴示意他让开，“别白费力气了，我说过的，只要是你真心喜欢的，就悄咪咪的别让我知道，否则我定会……一一抢过来！”
她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在颜澜的雷区上跳芭蕾。
果然，颜澜脸色铁青，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人摔在了假山上，死死压着她的肩膀：“你说我装傻？你又何尝不是？我问你是气我还是真的喜欢顾若曦，你说是气我，你可知我是怎么想的？”
颜澜看着她，面上依旧是笑的，但眼底却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阴狠。
大拇指重重摩挲颜汐的下巴：“你是深得父皇喜爱，不过你以为他喜欢你什么？不过就是这张脸，这些年你不是也知道吗？”
颜汐眯了眯眼，视线下垂，落在他轻碰触在自己面颊上的手，用力挥开他的手：“别碰我！脏！”
“脏？”颜澜缓缓搓了搓手指，似乎是在回味什么，他忽然笑了，洋洋得意道，“你果然知道？那这些年你跟我作对是在虚张声势？其实你害怕我！你怕我真对你做些什么，父皇为了保我不仅不会声张，甚至可能会秘密处死你，所以你尽量高调，但凡你出点事，京城所有人都会知道是我干的，你想牵绊我？”
“那顾若曦呢？半路夺人想要求娶她也是因为我用得到她家吧？”
“我喜欢她。”颜汐满脸漠然，嘴上却说着最情意绵绵的话。
颜澜嗤笑：“这些年，你房中有过人吗？三弟，我有时候都在怀疑，你是不是……”他凑近了贴着颜汐的耳朵轻声说道，“你是不是不行？”
颜汐拧起眉，就听颜澜阴恻恻继续说道：“我听闻有一种人，虽是男人，但天生对女人不行，只有雌伏于人下才会有快感，三弟莫不是就是这种特殊体质，毕竟三弟长得这般倾国倾城，艳色绝绝，你可知京城中流传过一句什么样的话？你这样的美人幸好生在了皇宫内，尊贵为王爷，即便是侯府官宦之家，也难保失势，若是沦落至烟花之地，那三弟怕是要创下一辈神话……”他爱恋地抚摸过颜汐的脸颊，诱导地说道，“不知三弟是选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是想辗转在一个又一个男人的□□……”
“你疯了！”颜澜话未说完，一巴掌重重扇在他的脸上，颜汐冷冷盯着他，“我警告你，这些年我畏首畏尾，就真当我怕死了？让我仰人鼻息，还不如直接去死，颜澜，我有千百种办法能让我的死和你扯上关系，就算皇上不信，朝中所有大臣不信，我就不信你堵得上悠悠众口，逍遥自在、荣华富贵？外表虚荣，内里腐烂，散发着浓郁腐朽臭味和爬满了蛆虫的生活谁稀罕啊？”她仰着头，却像是在俯视颜澜，轻蔑一笑，“我宁愿，死！”
颜澜被打的偏过脸去，错愕一刹那，抬手摸了摸红肿的脸颊，脸上的笑容越发放肆：“我就说你这脾气不好，这一巴掌，我受了，但我接下来之后，是不是要给我点补偿？”
说着他凑近，在她耳边说道：“弟弟，我劝你不要意气用事，死说起来容易，但我也有千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颜汐紧绷着脸，脸上都能往下掉冰棱子了。
颜澜见状，以为真正拿捏住了她的七寸，越发自得了，凑得更近了些，唇瓣几乎擦着颜汐的脸颊蹭了过去，温热的呼吸带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颜汐身子僵硬一瞬，压制着怒气哑着嗓子道：“你是喜欢女人的吧？”
“女人？男人？有什么差吗？”颜澜戏谑道，“只要脸长得好，比如三弟这张脸，可比我见过的所有女人还要女人呢……倒也不是没尝过男人的滋味，只是跟三弟比起来，总少了些味道，三弟可知道，无数个夜晚，我可都是想着你的脸才能抱他们呢。”
他说话的时候故意朝着颜汐耳朵里吹气，恶心的颜汐头皮发麻，头发都要树起来了。
她眼底毫不掩饰地流露出鄙夷的神色，缓缓勾起唇角，轻吐出一口浊气，低声道：“你可真让我恶心！”
下一瞬，她一脚踹在颜澜的裆部，踢得对方猝不及防，面容扭曲，五官狰狞，毫无形象地捂着下半身，似是没想到对方真的敢跟自己动粗，震惊地看着颜汐。
颜汐冷笑一声：“到底是年轻气盛，压不住火，这话再晚一点，哪怕皇上快病死了你再说我还有几分忌惮，可现在……颜澜，别以为你现在就稳操胜券了，没有顾家的支持，想要完完全全拿下整个江山，你还嫩点。”
说这话的时候，她视线下移，意味深长，听得原本暴怒的颜澜更是脸色铁青，面若冰霜。
颜澜疼的声音都变了调，气息微喘：“你别得意，我和顾若曦自小青梅竹马，你说她会选择谁呢？”
“选择你，然后得病吗？”颜汐不屑道，她转头，“顾小姐，你觉得你家的大夫能预防或者治得好……花柳病吗？”
颜澜愣怔一瞬，转身就看到一抹黑影从假山后走出来，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想要拉开和颜汐的距离。
颜汐却霍然站直了身子，拽着他的袖子：“怎么，刚才还说想跟我近距离接触，这下就跟躲什么似的，不敢近身了？”
“顾……”颜澜刚叫了一声，伪装好的表情在看到顾若曦冷漠表情的瞬间就裂开了，他五官狰狞一瞬，冷声道，“若是她心甘情愿嫁给我自然好说，但有她说不的可能吗？”
“是吗？要不试试，看笑到最后的是谁？”颜汐挑衅说道。
颜澜猛地攥住颜汐的一条手臂，猛地向后一抡，另一只手扼在她的后腰处，直接将人反剪按在假山上。
咯嘣一声，胳膊肯定是被卸掉了，颜汐疼的眼冒金星，死死咬住了唇瓣还是没忍住痛呼出声，她脸颊蹭着石头，肯定出血了，火辣辣的疼。
她艰难转头看向颜澜，眼底俱是破釜沉舟的森寒，哑声狠厉道：“你今天要是敢碰我一根汗毛，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的XX剁下来塞入你的OO中。”
这会人多嘴杂的，还是在颜汐的地盘，再加上还有顾若曦，颜澜自然不会轻举妄动，他死死摁着颜汐，冷笑道：“你也就是色厉内荏，嘴上喊两句出出气，总有一天孤会让你跪下来求收了你！还有她！”
颜澜呸出一口带血沫的唾沫，揉了揉红肿的脸颊，冷哼一声转身消失在了黑夜里。
而颜汐，气力不济，没了他的禁锢之后，双腿发软，身体完全撑不起来，顺着假山石坐在了地上。
“你怎么还没走？”好半晌，颜汐缓缓抬起头，无声冷笑道，“看我笑话吗？”
“你的胳膊需要尽快处理，你身边应该有信得过的人和大夫吧，或者我也可以……”顾若曦面色焦急，蹲下就想拉过她的手，可看着颜汐红着眼眶的模样，却又不敢真正碰到家。
“给我包扎？”颜汐看着她满脸紧张，原本木然的脸忽然有了表情，她扯了扯嘴角，“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顾若曦低下头，捏着她的手腕微微抬了抬，专注于她的伤势：“殿下要是信得过的我，我就动手了，时间拖的长了，只会更疼。”
“等一下。”颜汐另一只手突然环抱住顾若曦，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来吧。”
顾若曦身子一僵，好半晌才回复了行为能力，她活动了下这才利落地为颜汐接上了骨头。
“啊！”颜汐闷哼一声，一口咬住了顾若曦的脖子，等到阵痛慢慢消失后这才缓缓移开，只不过已经在那纤细白嫩的脖颈处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几乎能看到血丝的牙印。
全程顾若曦一声不吭，好似完全不痛。
颜汐脸色惨白，额头冷汗涟涟，她脸颊上也被蹭出了条条血痕，若是不及时处理的话，肯定会被感染。
顾若曦抬手，没敢碰她已经完全红肿起来的脸颊，指尖触到她的唇角：“我也会点包扎，府上应该有备用的药吧。”
话音刚落，肩膀上一道大力，顾若曦猝不及防被推的跌坐在地上，错愕地看向眨眼间变了脸的颜汐。
“够了！”颜汐神色冷硬，她淡淡开口，“本王用得着你？”
“不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有这闲心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今天过后，太子不敢把我怎样，但一个小小的你，他还不能拿捏吗？”
“你是在关心我吗？”
“……”颜汐狠狠瞪向顾若曦，冷笑道，“我的关心你也有资格拿？”
她漫不经心说道：“这对我来说不过是一场游戏，若是你提前死了，少了一个可以玩弄的对象，就不好玩了。”
一脚踩在顾若曦的肩膀上，脚尖狠狠碾压，颜汐恶声恶气道：“别露出那种关心我爱我的眼神，你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拥有我？没听到刚才的话吗，你是真不知道我为什么想要娶你吗？”
说罢，她脚尖蹭了蹭地，甩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胳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