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公孙绿萼是真心实意的相信洪凌波能掐会算,她双手托腮,盯着洪凌波好奇问:“你会掐算,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人有没有上辈子?”她捏起一朵情花把玩,放在鼻间轻轻一嗅,随口道:“我觉得,我上辈子可能是一朵花,一片绿叶,躲在高高的树下,无忧无虑的,有高高的大树为我遮风挡雨,我只要每天晒晒阳光就好了,”她仿佛一只得了温暖阳光照耀的小猫一样,只是想想这样安逸的情景就让她幸福的露出笑容来。

  洪凌波抬头看看天上繁星,微微一点头:“有的。”

  “真的有啊!你怎么知道!”公孙绿萼惊奇不已:“难道你记得!?”

  洪凌波没有答话。

  公孙绿萼拽着洪凌波的胳膊摇晃,紧着催问:“你说呀,你的前世是什么?”

  “...是一叶小草,”洪凌波被磨得没有法子,只有道。

  公孙绿萼自然以为洪凌波诓自己,毕竟她刚刚还说自己希望上辈子是叶小草呢,她好笑的顺着洪凌波的话问:“那你觉得,做人和小草,哪个好?”

  “我喜欢现在。”

  “为什么?”公孙绿萼不解:“做小草不好吗?”

  “...可能也很好,可是我不大幸运,没有大树给我遮风挡雨,孤零零的小草很没有意思的,”洪凌波耸肩。

  公孙绿萼低低啊了一声,想了想,问:“那你现在找到你的大树了吗?”

  洪凌波摇摇头。

  公孙绿萼有些沮丧:“那你和做小草的时候不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可以自己长成大树呀。”

  公孙绿萼盯着洪凌波出了会神,才喃喃附和道:“你说的有道理,做自己的大树,才最可靠...”

  因为洪凌波去找炼制绝情丹的药材也不知道要多久时日,公孙绿萼今日多陪了洪凌波一会,但为了避免被谷内人发现她偷跑出来,后来她还是借着月色回去绝情谷了。两人约好,公孙绿萼每隔几天就偷溜出来看一看洪凌波有没有回来。

  第二日一早,洪凌波就出了溪谷寻药材去了,药方上的药材难寻,找齐自是费了一番功夫,用了洪凌波快两个月的时间,等她找齐药材重回到绝情谷的巨石阵前等了两天,公孙绿萼便出现了。

  可见公孙绿萼十分信守承诺,履行了和洪凌波每隔几日就来巨石阵看看的约定。

  见到洪凌波去而复返,公孙绿萼自然十分惊喜,她翻翻那些药材,不禁感叹:“你竟然真的把药材找齐了,”她很为洪凌波的有心感动,但也把话说在了前面:“话先说好,我没有炼过绝情丹,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要是不成功,这些你辛苦找来的药材就浪费了,要不然,还是让爹爹来炼?”

  洪凌波却不赞同,毕竟公孙止并非正面角色,也不如公孙绿萼这般好哄,因为觉得绝情丹是解药是做好事就愿意帮忙,他怎么可能会愿意给一个外人炼制绝情丹?洪凌波还怕他会往绝情丹里加料呢!

  “你去找他,不就等于告诉他你和我这个外来人接触了吗,那他肯定要斥责你的,何必呢,再说了,我相信你。我求的不多,一颗绝情丹就够了。这么多药材给你炼手,总能炼制出来一颗吧?”

  公孙绿萼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见洪凌波愿意相信她,也有了些信心,用力一点头:“你说得对,我这么聪明,炼一颗绝情丹而已,怎么会难倒我呢!”

  洪凌波点头附和,又道:“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说说看,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弄来。”

  公孙绿萼却想也不想,就道:“我吃穿不愁,没什么想要的,再说了,炼绝情丹是救人的,这不是好事吗?非要说的话,我现在只想炼出来绝情丹,救你心上人的性命,让你不要白费力气。”

  洪凌波一怔,随即心头一热。

  公孙绿萼真是极致的纯真与善良,能遇上她,洪凌波自觉真是万分幸运了。

  日后谁能被公孙绿萼喜欢上,也是个万分幸运的人。

  洪凌波想了想,她能为公孙绿萼做的,似乎就只有一件事情。

  “你们谷里,有什么地牢之类的地方吗?”洪凌波沉吟问。

  公孙绿萼想也不想就摇头:“哪有这样的地方,你又掐算出来了?那你这回可掐算错啦!”

  公孙绿萼没必要说谎,她说没有,就说明她根本不知道谷里有这样一个地方。

  裘千尺是被关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

  公孙绿萼作为谷主女儿都不知道这样一个地方,洪凌波就是进了谷也找不到这个地方。

  看来,就只有杨过来了,才能凭借主角光环找到这个地方了。

  公孙绿萼收拢好药材,还安慰洪凌波道:“其实我觉得你不用那么担心你的心上人,谷外没有情花,外人又进不来谷里,他无缘无故的,怎么会中情花毒呢?”公孙绿萼手指点了点脸颊,猜想道:“难道,你掐算到他日后会进来绝情谷?”

  洪凌波没反驳。

  公孙绿萼便笃定道:“果然如此!”她又很是不理解的问:“那你只要阻止她不要进绝情谷不就好了吗?”

  洪凌波无奈一笑:“她又不是任我摆弄的木偶,我左右不了她的想法,脚长在她身上,我怎么能限制她来去呢?我觉得她不进绝情谷就不会中毒,万一,她觉得,她不进绝情谷,这辈子就白活了怎么办?并不是我觉得为她好,她就愿意按我说的去做。”

  “所以,你就为她铺路,求绝情丹为她做万全准备,”公孙绿萼附和,又感叹一句:“你可真好。”

  “以后你也会遇到对你很好的人的,”洪凌波摸摸公孙绿萼的小脑瓜。

  “炼制绝情丹可要好长时间,要两三年呢,”公孙绿萼却担心起另一个问题:“你难道要一直留在这里吗,恐怕爹爹不会让你留在这里这么久的。我上次听他和人说,要是你一直不走,就要用渔网阵对付你了,那可是很疼的!”

  “我这就离开了,”对公孙绿萼的关心洪凌波很感激,道:“我要去赴约。”

  “赴约?”公孙绿萼眨着眼睛,随即了然:“和你的心上人有关,是不是?”

  洪凌波笑而不语。

  公孙绿萼还给洪凌波鼓劲:“你为他付出这么多,他一定会看到的,也一定会将你放在心上的!”

  洪凌波其实对感情这事已经看淡许多,并不强求,但听公孙绿萼这么说,也就应承道:“那就借你吉言了。”

  洪凌波去赴的约定,的确与小龙女有关。

  她是去赴与小龙女的两年之约。

  上一次去古墓里的目的并非是为了实现和小龙女的两年之约,实际离两年之约还有半年多时间,后来周周转转,洪凌波与小龙女杨过出墓又分别,加上洪凌波在绝情谷耽误的这些日子,便快到了这两年之约的时间。

  实际这两年之约早已不必放在心上,因为洪凌波已经提前实现了。

  可洪凌波心里惦念着小龙女,就还是想回去古墓里去看一看,也算了却一个念想。

  离开绝情谷,洪凌波就径直回去终南山之前三人居住的茅屋处,见茅屋被烧成一片废墟,想也知道是赵志敬那个心胸狭隘的做的好事,洪凌波在终南山山脚碰了个道士旁敲侧击问了一通,得知全真教没有抓住杨过,这才放下心来,知道杨过确实已经下山去了。

  洪凌波就沿着潜流暗道回去了古墓里。

  古墓里仍是那般寂静阴森,洪凌波拧拧湿漉漉的衣服,打了个寒颤,难说是因为潭水太冷还是因为这里气氛太可怖。她在墙壁上摸索了几下摸到蜡烛掏出火折子点亮了,烛光虽然微弱,但至少让洪凌波摆脱了眼前一片漆黑的境地。

  古墓派处在地下,又确实是按墓室格局修建,不免给人种阴气森森的感觉。洪凌波这还是第一次独自一人身处古墓中,以前在墓室里和小龙女杨过一起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心知这冷清古墓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心里头还真有点瘆得慌,小心翼翼的举着蜡烛生怕蜡烛熄灭了。

  古墓又不是什么名胜古迹清幽去处,冰冷阴森没什么好逛的,洪凌波就直接去了小龙女的卧室石室,石室仍是之前的样子,冷清的没有一点人气,只有寒玉床发着冷冷的幽光和寒气。

  洪凌波一点也不意外,她回来古墓,其实只为了了却一个念想,并没抱着能在这里遇到谁的想法,她的本意就是回来看一看,呆一呆就算了。

  所以在看到寒玉床上那个编制粗糙的绳套的时候,洪凌波一时都忘了反应。

  她自然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小龙女挂在腰上装夜明珠的绳套。

  洪凌波疾走两步,把绳套拿在手里观看,不会错,这就是小龙女装夜明珠的绳套,只不过绳套现在已经磨损坏了。

  绳套会被遗弃在这里,说明小龙女确实回来过。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也是来赴两年之约吗?

  洪凌波手拢着绳套,躺在冰冷刺骨的寒玉床上,忍不住揣测起小龙女的想法来。

  小龙女回来过,她在古墓里呆了多久?

  她现在不在古墓里了,是不是因为觉得古墓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很孤单?小龙女虽然习惯了古墓生活,可其实她和自己一样,没有一个人在古墓里呆过。自己一个人回来古墓里觉得心中忐忑,小龙女呢,会不会害怕?

  她独自一个躺在寒玉床上的时候,会想什么呢,她一定会想起杨过,那...她会不会想起自己?

  她离开古墓,是不是去寻杨过去了?她没下过山,对山下的人情世故一定很不适应吧?

  如此胡思乱想,本来是一件很费心神的事情,但因为躺在冰冷的寒玉床上,洪凌波反而杂念全消,觉得思绪十分清醒,思来想去,都化作浅浅一笑。

  她何苦这般自怨自艾呢,她还和公孙绿萼说感情一事付出多少皆是心甘情愿的,又何必在这里计较?

  小龙女爱喜欢谁都好,洪凌波只想她好过。

  至于洪凌波自己,并没什么强求想法。

  感情一事如公孙绿萼所说,其实没什么复杂的。

  小龙女喜欢她,她就喜欢小龙女。

  小龙女喜欢杨过,她放下就是了。

  喜欢这事,又不是生活的全部。

  她又不是离了谁就活不了。

  洪凌波释然一笑。

  离开古墓时,洪凌波将绳套在手上把玩一阵,还是把被遗弃的绳套放回在了寒玉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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