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之后几日,洪凌波就一直在巨石阵处等着公孙绿萼的消息。她寄希望于公孙绿萼能找到炼制绝情丹的药方,又担心公孙绿萼被人发现小动作被谷中人教训,等得十分心焦,就这样过去了四五日,又是一日夜里,歇息在小舟上的洪凌波突然又闻到那股子甜花香,仰头一看,果然就见到公孙绿萼在巨石上拿着几朵花往她船上扔,一朵花还落到了洪凌波的发上,逗得公孙绿萼直笑。

  见公孙绿萼开朗的现身,就知道她偷找药方这事没有被谷中人发现端倪,洪凌波一颗心才落定,忙朝她招招手,公孙绿萼就攀下巨石,来到了洪凌波的小舟上,伸手摘下洪凌波发上的小花,献宝似的和洪凌波道:“请你吃。”

  “吃什么?”

  “花呀,”公孙绿萼理所当然道,指尖掐断一截花瓣放入口中示范给洪凌波看,还笑道:“很甜的。”

  洪凌波也不扫兴,跟着掐断了一截花瓣吃了,公孙绿萼紧着问:“甜不甜?”

  “没有你甜,”洪凌波夸道。

  可是公孙绿萼听不明白,还奇怪的问:“我又不是花,怎么会甜呢?”

  “你虽然不是花,但和个花精差不多了,又吃花,身上还有股花香味。”

  公孙绿萼听不懂洪凌波在夸她,还很郁闷:“真奇怪,我是人,你干嘛用花精来形容我?”

  “你不知道吗,精怪一般都是很好看的,”洪凌波是发现了,和公孙绿萼聊天不能把话隐晦的说,要说的很明白公孙绿萼才听得懂。

  公孙绿萼这才明白过来,有些开心:“啊,原来,你夸我好看啊,”她很容易知足,谷中人无人夸她,洪凌波一句夸奖就让她又捧脸笑起来,洪凌波也乐得见她高兴。公孙绿萼开心一阵才想起来正事,从怀里掏出一张叠着的纸展开给洪凌波看,就见上面写着一些药名,字迹很乱,一看就是很着急的情况下写下来的。

  洪凌波有些激动:“这就是绝情丹的药方?”

  公孙绿萼点点头。

  洪凌波仔细看过,有些药材的名字她都没听说过,想来不容易寻到,但她将药方叠好揣进怀里,认真道:“我一定会找齐药材的。”

  “你什么时候去找药材?”

  “明日一早。”

  “这么急啊,”公孙绿萼有些吃惊。

  “要不是现在太晚了,我真想立刻就去找药材,”洪凌波叹息一声。

  公孙绿萼和洪凌波一同坐在了小舟上,她歪着头打量洪凌波两眼,猛地一拍手掌,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是给你的心上人想办法弄绝情丹是不是?”

  洪凌波面色一僵,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公孙绿萼却知道自己猜对了,笑道:“我说过的,我可是很聪明的。”

  “她的确是我的心上人,”洪凌波轻声道。

  “你这样把他放在心上,他一定很喜欢你,”公孙绿萼理所当然道。

  洪凌波却视线游移:“并没有,她并不知道我为她做这些。”

  公孙绿萼十分吃惊:“什么?!他不把你放在心上,你还对他这么好!”顿了顿,公孙绿萼感叹一声:“你可真好。”

  洪凌波微微苦笑一下。

  公孙绿萼继续猜到:“你对他这么好,这么喜欢他,他一定很迷人,对不对?”

  洪凌波微微一点头。小龙女自是很迷人的。公孙绿萼仿佛受了鼓励,继续猜想道:“他一定很潇洒,帅气,武功也很高,性格也很好,很会说话,很会讨人喜欢,是不是?”她歪头看着洪凌波,等着洪凌波继续点头。

  这就让洪凌波为难了。

  因为公孙绿萼形容的这个心上人可和小龙女一点不搭边。

  看洪凌波不搭话,公孙绿萼有些失望:“怎么,他不是这么一个人?”

  “不是,”洪凌波摇头:“她...其实是个冷淡性情,不会讨人喜欢,也不会说好听的话,长得倒是很好看,武功也不错,但是不大爱笑,我和她在一起,大多是我在说话。”

  公孙绿萼听得直皱眉头:“那你干什么喜欢他,听你意思,他也不把你放在心上,这人真是太坏了,我都后悔把药方给你了,”公孙绿萼哼哼一声:“这样的坏人,就不该给他吃绝情丹。”

  “她,她并不坏啊,”洪凌波连忙为小龙女辩解。

  公孙绿萼愤愤:“你对他这么好,他对你不好,就是坏人!”

  “那是因为,她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世上还有人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公孙绿萼惊奇不已:“我都知道呢!”

  “那你说来听听?”洪凌波有些好笑。

  公孙绿萼十分理所当然道:“喜欢我,当然就是对我好呀!”

  瞧,公孙绿萼说的多简单。

  但不就是这么简单吗?

  洪凌波低低叹息:“你说得对,但她还没有明白这个道理,可能等她明白的时候,喜欢的人也不是我。”

  公孙绿萼撇撇嘴:“那你可吃大亏了,白白为他做了这么多!”

  “心甘情愿的事情,怎么能叫吃亏呢?”洪凌波好笑:“感情这件事情,哪怕付出并不对等,也是双方心甘情愿的。我愿意为她好,不求回报,哪怕她不喜欢我。”

  公孙绿萼哇哇大叫,为洪凌波不值:“那你也太辛苦了!”

  “每个人对感情的态度自然不一样的,你看我辛苦,可以把我当前车之鉴,以后陷入喜欢这件事里,就千万不要一味付出了,”洪凌波笑道。

  公孙绿萼嗤了一声:“我才不会和你一样做个大傻瓜呢,我可是很聪明的!”

  “我看你说的这么有道理,那你说说看,如果你遇上一个喜欢的人,要怎么样?”

  “那他要对我很好才行啊,”公孙绿萼自然道:“我不喜欢谷外,他最好和我一起留在这里,他要是想出谷,就是不体贴我,我就不喜欢他。我喜欢有人夸我,他要是不会说好听的话,我就不喜欢他。我爱笑,他要是和谷里人一样爱斥责我,我也不喜欢他,”公孙绿萼掰着手指一条条的数,数完瞥一眼洪凌波,问:“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洪凌波附和道:“非常有道理。”

  公孙绿萼就笑得很开心。

  洪凌波回忆了一下有关公孙绿萼的结局,但不知道是这个角色刻画过少,还是过去太久她不记得了,她实在记不住公孙绿萼最后是个怎样的结局了,似乎原著最后并没有公孙绿萼的身影,那公孙绿萼为什么后来没有出现了?

  洪凌波实在想不起来了,只有放弃。

  不过有一点是自然地,那就是杨过的红颜知己,必然要为杨过一番伤心。

  这可真不值得。

  “那你有喜欢的人了?”洪凌波也有些好奇。

  公孙绿萼摇摇头,很苦恼道:“谷里人都很没有意思的,大家练的一样的功夫,禁欲断情,不许嬉笑,我想的心上人,一定要很有意思,很会说话讨我开心,功夫也要很好,才能保护我不让人欺负我,我还没有遇上这样的人呢。”

  洪凌波失笑:“好啊,原来你刚才描述的不是我的心上人模样,是你的!”

  公孙绿萼害羞捧脸,在她看来,洪凌波可比谷里的人有意思多了,明日一早洪凌波就要出谷去找药材,不知道多久回来,公孙绿萼索性多呆了一会陪她,或者说,是洪凌波陪她聊天,毕竟她和洪凌波年纪相仿,正是活泼时候,但谷里没什么人理会她的心事。

  “你知道我的名字,我还不知道你的呢,”公孙绿萼鼓起脸颊:“这可不公平。”

  “我叫洪凌波,”为了让公孙绿萼理解,洪凌波还用手沾了溪水,在木舟把自己的名字写给公孙绿萼看,公孙绿萼看着‘洪凌波’三个字的水痕夸张的感叹:“三个字都有水诶,真稀奇,真好。”

  洪凌波倒不觉得这有什么稀奇有什么好的,只是也稀奇的看了一眼公孙绿萼。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不,只是,你是第一个发现这一点的人。”

  公孙绿萼笑了笑:“我说了,我很聪明嘛!”

  “不过...其实这本来不是我的名字...”洪凌波低低喃了一句。

  公孙绿萼听到了,奇怪问:“那你本来叫什么?”

  洪凌波又说不出口了。

  那个名字太遥远,比起来,反而是洪凌波这个名字更加真实。

  洪凌波沉默一瞬:“算了,其实那已经不算我的名字了。”

  “那当然不是你的名字了,”公孙绿萼认真道。

  “你怎么知道?”洪凌波好笑。

  面对公孙绿萼洪凌波不需要一点防备警惕,笑容也较平时多了不知道多少。

  “如果那是你的名字,我问你叫什么,你就不会说你是洪凌波了呀,”公孙绿萼歪头道。

  洪凌波静静看着公孙绿萼,释然一笑:“你说得对,你问我叫什么,我告诉你我叫洪凌波,正是因为我认同了这个名字,以前的事情就都过去了,上辈子是上辈子的事情。”

  公孙绿萼虽然听不明白,但能感觉到自己似乎开解了洪凌波,就娇娇一笑。她与外界江湖女儿不同,笑起来不顾忌礼数,也不会抿唇一笑,掩唇去笑,开心就露出一口小白牙,愈发显得性情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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