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半夜十二点, 已经紧闭窗帘的酒店房间里，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屏幕亮个不停。
将大半张脸都蒙在被子里少年，此时手还是软的。
薄迟：【我身上全是你的香味。】
薄迟：【你是不是哭了？哭起来也好漂亮。】
薄迟：【我今晚要睡不着了。】
薄迟：【早知道先亲你了。】
薄迟：【睡了吗？】
薄迟：【明天想吃什么？我带给你, 中餐还是西餐，想喝什么？对了, 我最近新买了漫画和拼图, 很多，要不要过来？】
薄迟：【不然直接搬来我家吧！】
刺眼的光持续好了一会儿, 终于灭了。
宋郁晕晕乎乎将手机倒扣过来, 他很累很困，眼睛跟黏了胶水一样睁不开。
在少年陷入沉睡时, 屏幕亮光从缝隙透了一些出来。
薄迟：【撤不回来了，你不高兴就当我没说。】
薄迟：【晚安。】
另一边的别墅里，管家被大半夜还在厨房造反的大少爷吵醒，一把年纪的人，半夜醒了就很难入睡。
他看向罪魁祸首, 将自己不满的神色完美掩盖好：“薄少爷，怎么半夜起来做……”
做什么呢？一锅黑的。
都看不出原材料。
薄迟被烟呛得咳了两声：“不用、用管我。”
估计是自己也受不了了, 下一秒他从厨房出来, 朝锅里看了眼, 沉默片刻：“吃这个会中毒吗？”
“……”管家想了想话术，“您说应该没毛病, 但宋少爷的话……”
宋郁身体那么娇气, 当然什么都得挑好的。
薄迟思来想去, 还是放弃了爱心早餐。
他洗了个澡, 随便套上浴袍，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和身材。
应该还行吧。
最起码能比得过小白脸和老男人。
薄迟看着冷酷装逼不爱说话, 但比大多数男人要多个优点——他不自恋。
平时穿衣不太讲究，随便套上黑T就能出门，但架不住个子高身材好，穿什么样子都显得有型。
圈里不少富二代还模仿起了他的简约型男穿搭。不过脸和身材都不达标，显得更普通了。
从浴室出来，男人躺下，强迫自己睡下怕耽误明天早起。
可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宋郁当时的表情。
那双浅色眼睛本来就漂亮，盈上一层雾气后更是勾人，眼尾被逼出一抹红，表情迷离失神，嘴唇张开，贝齿和粉舌隐隐约约。
脸颊上都是泪痕，睫毛黏乎乎的，沾着眼泪。
……
薄迟起身，去浴室冲了一个多小时，身体才慢慢消停下来。
他有点后悔。
早知道就什么都不想，直接亲上去了。
可宋郁嘴巴那么香，别说对方会嫌弃，连他自己都不敢轻易去亲。
薄迟重新躺回床上，盯着没拉紧的窗帘，脑子里又是宋郁。
就跟得了什么相思病似的。
宋郁给他吃了东西，他是不是也要给对方吃点啊。
身体那么娇气，怎么吃得下啊。
各种想法混在一起，薄迟竟然也昏昏沉沉睡着了，临睡前只记住了那双含水的浅色眼睛。
*
第二天一早，宋郁醒来检查短信时，差点被薄迟那几十条消息吓到。
他以为只有主角攻受的感情跑偏了，没想到连原本要追妻火葬场的薄迟也不追了。
最后一条是早上发的，说要过来送早餐。
宋郁以酒店有早餐拒绝了对方，又赶紧洗漱完去了餐厅，以免和薄迟撞上。
结果对方像是知道他会来一样，早就在这里等他了。
薄迟今天穿了个白色外套，头发也稍微整理了，明显是精心打扮过。他将手里的袋子递过去：“你是不是想躲我？”
宋郁心虚：“没……”
“我追我的，你躲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坏人。”
宋郁抿了抿嘴唇，知道自己也躲不过，干脆乖乖找了个位置坐下。
薄迟连豆浆的吸管都插好了，献宝一样递到他嘴边。
宋郁吸了一口，腮帮子鼓起来，他无论吃什么东西都是慢吞吞的，在他旁边时间仿佛静止下来。
要是以后都能这么一起吃饭，该有多幸福。
如果晚上还可以睡在一张床上就更好了。
就在薄迟已经开始在脑海中规划婚礼时，一旁的宋郁已经开始在看租房了。
反正还剩下5%的进度，他也没怎么挑，随便找了个中介就签了合同，当天下午就收拾好行李拎包入住了。
怕破坏剧情走向，宋郁安顿好后，将几人经常转账的钱还回去，贵重的礼物也都邮寄回去。做好这些之后，他迅速拉黑了几人。
男人们权势地位高，想要查个人易如反掌，但见宋郁这么排斥都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暗中派了人保护少年安危。
宋郁倒是以为自己躲得隐蔽，整日宅在家里等着进度条自己走动。
结果一连等了一周，进度条纹丝未动。
009：【宿主，顾则疏给您的转账和礼物都被您退回来，一时颓废，创作收到了瓶颈。连原剧情里被导演看中的那场宴会都没有去。】
宋郁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颓废了，按照世界设定，顾则疏是主角，有才华有气运。
009：【可能他觉得自己被骗身骗心。】
宋郁：“？”
这么一想……好像确实。
前几天顾则疏还给他发消息，说什么是自己第一次，身体只给他看过之类的话。
那杯有料的酒也是为了帮他解围才喝的，并不在原剧情里。
确实是受自己影响。
宋郁内疚地抿住嘴唇，无论为了完成任务还是让顾则疏回到人生正轨，他都得做点什么，让导演和顾则疏相遇。
009那边调出了导演的日常表，宋郁发现对方明天要参加一场圈内订婚宴。
怎么让顾则疏参加呢？总不能将人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发条消息命令他去吧。
009见宿主苦思冥想的：【其实很简单，您自己过去，然后再发一条有定位的朋友圈就可以了。】
宋郁：【我现在好像没资格过去了。】
这一个月消息已经传开了，宋家得罪了薄家，没人敢跟他们合作，以后圈子都不会待见他们，公司也面临着破产，自然这种场合也不会邀请他。
宋郁垂眼，在微信里找了一圈，发现可以联系的就剩下周斜了。
他犹豫片刻，最后还是给周斜发了消息，问对方参不参加订婚宴。
本来只是想试试，没想到消息一发出去，周斜就给他回了电话，问他是不是想去，自己可以带他过去。
事情进展很顺利，宋郁跟周斜道了谢，约定时间地点，又提前买了套正装。
第二天一早，宋郁一到地方，就看到了周斜的车。
周斜摇下车窗：“你住这附近吗？”
宋郁点头，刚打开车门准备上去，就被直接抱到了车上。
熟悉的气味侵染过来，宋郁整个人都被抱到了男人腿上，他转身，看到薄迟冷峻的脸，吓得想要逃开。
然而他那点力气根本挣扎不开。
不过薄迟也没说什么，很快就将人松开。
宋郁坐到座位上，感觉空间一下子变拥挤了，他朝驾驶座上的周斜看了眼。
对方大概察觉出他想要说什么，立刻先道歉：“小郁啊——”
刚喊出口椅子就被身后人梯了下，于是立刻改口：“宋郁，这事不能怪我，昨天你给我发消息的时候他就在旁边，不对，他这段时间动不动就跑过来，跟我说他失恋了，被人玩了，用完之后就甩了，你们俩现在见面了，有什么误会就好好聊聊。”
宋郁愣了下，朝薄迟看了眼。
对方双手环胸，也朝他看过来，表情看起来有点委屈。
委屈？
宋郁想了想周斜刚才的话，纠正道：“我没玩你，你不能这么胡说。”
在薄迟心里，他就是被玩了。男人拒绝继续这个话题：“去赵家订婚宴干什么？”
“无聊，去看看。”宋郁含糊道。
“去见顾则疏？”
“……”
不说话等同于默认，薄迟冷笑了声，表情看起来很烦躁。
明知道宋郁心里没他这个人，他却跟个舔狗一样凑过来。
薄迟一边在心里觉得自己没救，一边还是带着宋郁去了宴会。
上次秦家生日宴之后，众人就没再见到宋郁，以为对方早被薄迟抛弃了，结果今天一看，不仅养的水灵漂亮，还是薄迟亲自给开的车门。
宋郁让009找顾则疏，对方果然没在。
他随便对着宴会布景的花拍了一下，发了一条仅顾则疏可见的朋友圈。
【这样能行吗？】
宋郁拿不准。
009：【会的，宿主。还有5%的进度了，很快了。】
宋郁在会场无聊转了一个小时，没等到顾则疏，结果把薄然岑等到了。
叔侄俩相互对视一眼，虽然内里早已剑拔弩张，但表面工作做得不错。
宋郁怕对方又对自己说一些奇怪的话，立刻溜到了人少的角落里。大概十分钟后，009提醒：【宿主，顾则疏来了。】
【离您还有一百多米，十点钟方向。】
宋郁抬眼去看，结果正好撞上对方的视线。
顾则疏今天穿了件黑色衬衫，看起来清俊冷傲，眉宇间多了几分戾气。
看起来挺生气的……还朝他的方向大步走来。
宋郁有种自己被逮到就会被狠狠打一顿的错觉。
009：【亲一顿的可能性更大。】
宋郁：“……”
那就更可怕了。
他立刻转身，跟着009引导走，想要让顾则疏和他的贵人导演遇到。
果然，顾则疏被他引过来了。
后方突然传来被撞到的声音。
宋郁回头，发现顾则疏身边围着好几个人，其中一个高个子男人看起来有点眼熟。
【那是顾则疏的大哥顾程明，您在医院见过他。】
【另一个穿白色西装的是顾则疏的弟弟顾安，旁边是顾家交好的几个朋友。按照原剧情的时间线，顾则疏此时已经有了名气，顾家也意识到了他的重要性，于是让顾程明和顾安劝他回顾家。当然，顾安一向嫉妒自己的二哥，并不想让他回顾家。】
宋郁停下来看着几人。
顾则疏被围在中间，只露出半张脸。不过就算这样，也能看出对方满脸不耐。
“哥，爸他很想你，你早点回来吧。”顾安装作一副温柔的模样，实际上对背地里恨不得顾则疏离开顾家后像狗一样活着。
可惜事与愿违，顾则疏不仅越混越好，还引起了顾家人的重视。
一想到自己会被忽视，顾安就无法忍受，清秀的面庞就扭曲了几分。
顾则疏追人追到一半被挡着路，连个眼神就懒得给，直接越过几人，结果顾安故意撞上去，往旁边趔趄了下，立刻拽住顾则疏，声音大声道周围几人都能听到：“哥，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嗯……宋郁都能看出来是在碰瓷了。
顾则疏终于肯给顾安一个眼神，表情阴恻恻的，吐出一个字：“滚。”
顾安面容一僵，顿时觉得在朋友面前难堪。
旁边的顾程明也没想到，顾则疏会这么跟顾安说话：“他是你弟弟，你这么跟他说话合适吗？”
如果是以前，顾则疏还会跟他们扯上几句，但现在心思都在许久没见的宋郁身上，根本懒得理人，直接推开顾安就要走。
而顾安看到顾则疏手上只带了条破链子，连个手表也没有，心底嗤笑一声。于是被推开时故意拽到那条手链。
等那条手链落地时，才开始道歉：“哥你怎么戴这种手链，我把我的手表赔给你吧，你别讨厌我了。”
顾则疏没说话，阴沉着脸低头去捡手链，连带在旁边的珠子。
捡起来后，他握在手心，攥成拳，再次看向顾安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
顾安被他眼中的暴虐吓了一跳，不寒而栗。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开始众人还觉得顾则疏对顾家的态度太差，也听到顾安的茶言茶语后，也不禁开始觉得尴尬。
见顾则疏有挥拳头的趋势，顾程明虽然看出顾安是故意的，但为了顾家人的颜面：“顾则疏，他是你弟弟，别这副模样，想要其他人看笑话吗？”
顾则疏没看他们。
低头盯着掌心，那条脚链是前阵子收到的，宋郁戴过，现在上面的星星吊坠被拽下来了。
他突然就想起上初中时，顾安擅自跑到他房间，将他母亲的遗物弄坏这件事。
所有的人都站在顾安这边，觉得他是个小孩，什么都不懂，就算弄坏也不是故意的。
那时候他没有能力去保护自己珍视的东西，而现在，他再也不能让对方去践踏这些了。
顾则疏周身的冷气越来越足，眼底充血、他将脚链握在掌心，攥成拳头。
正要朝顾安脸上挥去时，衣角突然被拽住。
回头，宋郁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
“顾则疏，别打架。”
已经挥出去的拳头在空中僵持了会儿，最终收了回去。
这道声音很轻，但却能让顾则疏如此听话，众人不禁朝少年看去，待看到那张脸后，不禁倒吸一口气。
还、还真是漂亮。
不过怎么有点眼熟？圈子人本来就少，有人立刻认出了宋郁。
“这不是宋郁吗？经常跟在薄迟后面的。”
宋郁在圈子里的名声并不好，只是个擅长奉承暴发户的儿子，很多人听说过他，但今天也是第一次见。
少年站在花坛旁，简单干净的白衬衫，肤若羊脂，一双浅色的杏仁眼，无论是分开看还是组合在一起都是绝顶容貌。
让众人产生了一种……为什么自己不是薄迟的想法。
察觉到众人视线的顾则疏，立刻用身体挡住宋郁的身影。
顾则疏发现，宋郁像是有一种魔力，让他紧张，又让他安心。
比如现在，原本还在胸膛翻涌的怒气突然就这么平复下来，就好像，他的眼中除了宋郁，其他人都不重要了。
宋郁低头，将顾则疏的手掌慢慢展开，看到了男人掌心坏掉的饰品。
他抬眼，也没看顾安，对站在旁边的顾程明说：“不赔吗？”
顾程明一顿，像是才晃过神来。
“……什么？”
“那是我的脚链，你弟弟弄坏了，不赔吗？”
两次见面，顾程明都站在反派那边。
想到自己在少年心里留下的印象，他艰涩开口：“……赔。”
又朝四周围过来的人看了圈，厉声对顾安道：“快跟你哥道歉。”
顾安露出惊讶的表情，虽然都不是亲生的，但顾程明向来都是站在他那边。怎么这次？
“不是哥哥，是顾则疏。”宋郁倔强地纠正道。
终于，在顾程明的严肃催促下，顾安终于道了歉。宋郁也没说话，拉着顾则疏往原本要去的路上走了。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遇到导演了？
009突然开口：【导演就在前面。】
宋郁抬眼，前方站了好几个人，都长得差不多，他对着资料的照片都没认出来。
009：【是戴着黑帽子那个。导演天天熬夜，头发秃了。】
“……”
宋郁停下来，见对方正朝顾则疏这边看，明显是有事情找。
他摘下自己的手表，给顾则疏戴上：“那边有人好像要找你。”
顾则疏还沉浸在被宋郁护短的喜悦里，连头都不抬一下，只敷衍“嗯”了声。
“……”
宋郁这回知道009为什么说他是恋爱脑了。
他从男人手掌中拿过坏掉的手链，冷着张小脸，模样凶巴巴的：“我会修好这个。”
“……你快去！”
顾则疏这才恋恋不舍过去。
对方是大导演，说想和他合作下部戏。顾则疏对于专业问题侃侃而谈。不知不觉，十几分钟过去了。
当顾则疏将视线朝不远处看去，早已没了宋郁的影子。
对方就像是，丢下了一个水晶鞋，必须要在午夜前回去的公主。
*
宋郁谁也没有打招呼，自己打车离开了会场。
到家后，进度条终于缓慢涨了一小格。
才1%。
009安慰：【后续顾则疏和名导合作后，会拿到最佳编剧奖。】
进度条都是按照主角事业和爱情走的，而这个世界，顾则疏的人生将在领奖台上达到事业巅峰。
不过现在两人才刚开始合作，离得奖还有一大截。
009：【大概还要一年多时间。宿主，您可以全国各地旅游，这样也算居无定所，符合您的结局。】
？
宋郁惊讶过后，对009耍小脾气：【你怎么不早说？我钱都快花完了。】
009：【刚才顾则疏又给您打了一笔钱。】
宋郁检查短信，还真有转账消息，这回打得钱很多，都够他玩好多年了。
但他怕影响剧情，还是将钱退了回去。
顾则疏那边没有再转过来。
宋郁吃过晚饭，洗漱好。他这段时间都宅在家里，休息得很充足，即使是晚上十点了还不困，坐在床上慢慢倒腾那条坏掉的手链。
本来以为是个小活，他没想麻烦009，不过现在看来，他好像是挺娇气的，什么都不会。
修好手链后，宋郁找了个盒子将它装起来，打算第二天邮寄给顾则疏。
正准备算一下手里还剩多少钱时，门铃响了起来。
宋郁开门，才发现是顾则疏。
外面似乎下雨了，男人全身被淋湿，头发贴在凌厉冷白的脸上，衬衫贴在皮肤上，浑身没有一丝热气。
看起来像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很可怜。
宋郁想了想，还是让人进屋了。
他让顾则疏先去洗个热水澡，又去找了干净毛巾和宽松的衣服。
对方很快就出来了，头发没吹。
“你这样不吹干会——”宋郁伸手过去，结果一碰到发现额头很烫。
仔细看，顾则疏的唇色很白，脸上也泛着不正常的红。
“你发烧了!”宋郁看他，“你淋了多久的雨？没有带伞吗？”
顾则疏摇头，只是盯着他，突然朝他伸手，摊开——
掌心是一块蓝色宝石。
宋郁愣住。
这颗蓝宝石是上次他在拍卖会上看到的，因为形状是星星，印象比较深。
被顾则疏买走了吗？
那时候男人也在那里吗？
“我来用这个换你的脚链。”
宋郁发怔：“你都发烧了，还管这些？”
“手链是你给我的东西。”顾则疏一字一顿，“你给我的东西，不能再收回了。”
宋郁就算再笨，也知道顾则疏这次说的并非脚链。
但现在没空管这些。
他给顾则疏吹了头发，喂了药，又找了两床厚被子给对方捂上。
就这样，小雨蒙昧的夜晚，顾则疏握着宋郁的手，渐渐睡着了。
*
第二天一早，顾则疏醒来感觉自己被抱住了。
他睁眼，少年的睡姿有些霸道，那么小一只，却占了整张床的三分之二。
顾则疏嘴角扬起，怕弄醒对方，动作很轻很慢。
然而就算这样，宋郁还是醒了。
少年没有睁眼，像是下意识一般将手掌伸过来，放在他额头上。
顾则疏一顿。
“退烧了……”宋郁含糊不清道，连眼睛都没睁开，就再次沉沉睡去。
顾则疏盯着那张脸，慢慢抱紧了他。
就像是，坠入深渊的人，抓住了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一根绳索。
*
宋郁醒来的时候是中午，旁边人已经不在了。
他起床出卧室，听到了厨房里的动静。
顾则疏已经做好了饭，见他起来，将他推到浴室，连牙膏都给他挤好了。
宋郁慢吞吞地刷牙洗脸，等洗好后才想起来，对方还是个病人。
“已经好了。”顾则疏像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主动道。
接下来两天，顾则疏都一直待在这里，格外黏人。宋郁一开始觉得他病还没好，没说什么，但直到对方开始问他要晚安吻，终于没忍住道，委婉道：“你、你要不要回去工作啊……”
不说还好，说了之后，顾则疏居然将他所有银行卡、房产之类的东西都拿出来：“这些都是你的了。”
宋郁惊讶，刚想要拒绝，就被对方打断：“厨房炖了汤。”
“……”
他抿了抿唇，想到自己和顾则疏的力气差距，没再提这件事。
可过了两天，顾则疏提了更过分的要求，说能不能亲的时候吃口水。
宋郁脸颊涨红，别开视线，但最后还是被人抱到桌子上，亲了好久好久。
幸好最后来电话了。
看样子是那个导演来的，说大纲定下来，准备筹拍，让他跟组。
宋郁见顾则疏答应下来，松了口气。
不然以后嘴巴会被亲烂。
顾则疏挂了电话，立刻过来，将下巴搭在他颈窝，像一只黏人的大型犬。
“我要去攒老婆本了。”
宋郁：“？”
“可能要出差三个月。”
“嗯……”
“老婆。”
“……”
后腰突然被碰了下，顾则疏低低笑了声：“长肉了。”
宋郁：“！”
刚要炸毛，男人又开口了，语气听起来已经和无赖没有区别：“让我看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