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过来一步， 我就不客气了！”朝露气势汹汹，但真实效果和看见黄瓜因此炸毛到蹦起来的猫咪几乎没差。
被推开的不朽似乎僵直了一下，龙尾下垂， 声音也低了好几分，“你不喜欢我这样做。”
是肯定句。
“那是当然的！”朝露毫不犹豫的给予肯定。
但被护在身后的丹枫原想说话， 但又不确定朝露到底能不能听到， 在百般纠结之下， 抬高手臂，轻轻压了压朝露的手腕。
朝露的手就这样被丹枫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你、你干嘛……！”朝露意识到丹枫的行为， “我在保护你，不要乱动！”
朝露是真的担心不朽老祖宗一个不愉快， 丹枫就当场退化为持明卵了。
“不必担忧。祂持续不了多久。”丹枫的眼眸注视着满脸疑惑的不朽，对方那毫无起伏的脸居然能看出几分情绪上的波动，这足以证明朝露的一甩带给祂的冲击有多大。
丹枫咬字清晰， 犹如不带任何情感的机械宣判，“倘若祂尚有余力， 就会在第一时间排除所有障碍。”
而非在这里（龙心）中玩你我对峙的过家家。
“分析得很准确。”不朽颔首， 同意了丹枫的判断，“但你我误判了她对我的重要性。”
哈？
听见女性用词的【她】， 朝露一愣。
剑拔弩张的氛围中， 不朽终于显露了力量。波月古海的水面开始震颤， 月相滴落如水的光，随其变化、海水似潮汐般上涌。
在朝露的瞳孔紧缩之际，万丈海浪似怪物倾巢而出，瞬间淹没了她与丹枫。
*
开什么玩笑……
这种做法也太作弊了。
在朝露尚未反应过来， 只是身体做出了本能反应的瞬间，潮水就淹没了毫无抵抗之力的她与丹枫。
虽然持明族人都是在波月古海诞生的， 但谁知道会不会被淹死啊！
朝露在水中屏息，勉强睁开眼睛。
她还不怎么习惯身后的龙尾，龙尾在海中胡乱摆动，翻搅出泡沫与浪花。
通天的水淹没了龙心中的秘境，明明是精神、意识体，朝露却在水压与一望无际的碧海中感到了绝无仅有的窒息。
少女的发丝在海中四散，如海藻般起伏游动。朝露抬手，刚想浮出水面，一只手压住了她。
“……！”是不朽。
那只手与丹枫有着巨大的区别，虚幻且透明，迎着海上的粼粼月光，仿佛要化为泡沫。
“怎么还纠缠不休！”朝露很凶的凶回去，却忘了自己尚在海底。
所剩无几的氧气随着话语的吐露逸散，朝露咕噜噜的吐出几个泡泡。
……
令朝露意外的是，不朽化为了丹枫的脸。
除了天青色的眼眸、龙角与龙尾不同之外，身形，面容，与丹枫一模一样。
像个褪色的黑白版丹枫。
在波月古海中，祂迎着透明的泡泡，拖着朝露潜入海底。
“咕噜噜噜……”朝露用最后的泡泡作为反抗。
不朽的眼中盘旋阴阳两相，黑与白泾渭分明。祂用手臂抱住了朝露，用涌动的黑白龙角抵住朝露粉色的龙角。
不朽：“你看起来更喜欢他。”
无需张口，祂的意识与想法单方面的流入朝露的大脑。
“……”哈。
老祖宗还是一如既往的听不懂人话。
或许是在危险环境中的吊桥效应，朝露觉得自己的心跳加速。在海中，不朽的影子多了几分看不真切的朦胧，但朝露坚决地摇头，“不要用他的样子。”
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但海水绝非冰冷刺骨的寒霜。与先前不同，温暖得如同怀抱胎儿的羊水。
这应该是不朽特意为之。
“假如想见我，那就应该用你真正的模样。”不要总是用她身边的熟人来麻痹她的警惕心。
不朽的身形有了变化，但这次，水墨环绕在祂的周身，迟迟没有散开。
待了许久，涌动的水墨凝聚成他的发，那张妖异得雌雄莫辨的脸才呈现在朝露眼前。
尖耳，龙尾，龙角。与持明龙尊的特征一模一样，“太大了。”
祂的身躯抵着朝露，抱得紧紧，没有半分松开的意思，似乎有点委屈，“容不下。”
“……咕噜噜。”朝露没有回答祂。
因为几乎没有氧气的剩余，朝露整个人都是飘的。仿佛心脏也因此减缓了跳动的速度，令她脸颊的红晕失去了血色。
“唔……”
一个吻落在了小气泡溢出的唇瓣。
朝露的瞳孔瞬间放大，心跳诡异的恢复、并且加速了。
等等等等，这是干嘛。
海底渡气？都多少万岁的神了还搞得这么浪漫干什么！
“……唔、唔……等等、你等等，你干什么！”朝露愠怒的声音流入两人的对话空间，被抵住的龙角不舒服到了极点。但更令朝露感到意外、惊恐的是如蛇信般的龙舌。
几乎没花什么力气就撬开她的唇齿，纤长的末段一分为二，温柔的押进了朝露的口中。
“你并不喜欢我予你的力量。”不朽带着低沉的喟叹，“很快就会结束了。”
“你上次收回力量不是这样的！”朝露快声反呛回去。但蛇信进入得越来越深，从舌根到喉咙，甚至抵达到了奇妙的深度。
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呕吐欲，就算推拒也毫无用处。
不朽的龙尾轻轻拍了拍朝露的脑袋，本就因为缺氧而无法思考的大脑在此刻完全宕机。
温暖又湿润的海水、耳边叹息般的呢喃，以及眼中所见的神明。
朝露闭上眼睛。
龙尾顺着她的头发往下，押在了她的背部，顺着脊椎滑动。不朽的手放在朝露的后脑，一下又一下的抚摸。
如同安抚受惊的小动物，沿着坚硬的骨头，一边感受着对方的呼吸、一边顺着皮毛安抚。
“咳、咕……”然后一点一点的安静下来。
就像是被抚摸后背的猫咪一样，终于得到了内心宁静的猫咪镇静下来，胸口的起伏重归平整。
缓了好久，迟钝了好久。
“还不行么？”祂问。
朝露的身体已经适应了微妙的、神奇的不适感，但龙舌一定抵达了难以想象的地方，若是知道真相，绝对会对人的大脑受到不小的冲击。
稀薄的意识、涣散的想法。似乎一切都被这个略显漫长的亲吻夺走了，“还不行。”
—— 但她拒绝。
“不管……你要做什么、都……不行。”
这是非人的偏爱、非人类的【特殊】。
从不朽会毫不犹豫化身为丹枫就能看出来，其实祂和人类根本是两个极端。祂不懂、不能理解人类的牵绊与情感，哪怕是朝露说“不行”，祂也照做了，也只不过是照葫芦画瓢的讨好。
所以才不行，所以才不可以。
所谓的心跳加速不过是在海中的陷阱，或者是不朽所给予的力量的一种副作用，肯定也是因此，她才会不想分开。
“唔。”被压得平整、无法反抗的舌瑟缩了一下，但牙齿还能动，朝露咬住了不朽。
象征无限的衔尾蛇僵住了拍打朝露后背的龙尾。
“放手。松手。既然……那么想。”
“让我成为龙裔、那你……先学着当人吧！”
不懂人心的神明，难以理解的神明。
至少……给我好好走流程啊！虽然我也很喜欢龙！虽然我也觉得老祖宗你的龙角和龙尾都超酷！
但朝露不喜欢非人概念（性格）的神明。
少女的眼眸重新睁开，用双手搭在那张漂亮得惊人的脸上，“先成为人、先成为……我喜欢的神。”
“我再考虑多个信仰！”
—— 为何信仰帝弓司命，为何喜欢巡猎星神【岚】，是因为祂是升格而成星神后，依旧守护仙舟的英雄。
朝露是绝对不可能动摇自己对帝弓司命信仰的！
被龙亲亲一百遍也不可能！
一点一点。某样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离开的感觉。
龙舌终于给予了朝露喘息空间，如抽丝剥茧般一点一点拔出。周围的潮水一并退去。
在潮水褪到能够露出不朽的双角时，祂把头垂得更低。
叮当。
龙角的彼此碰撞产生了特殊的音效，宛如金属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好孤独。】
即便与自己所分裂出来的同族距离如此之近，不朽之龙仍旧会想起自己的种族唯有祂一支的过去。
祂曾踏遍寰宇寻找不朽的意义，最后以身入道。
最后，这名不朽星神露出了微笑。
潮水褪去了，朝露也变得可以呼吸了。龙尾龙角散去，祂的唇瓣张张合合，如恋人对彼此的低声细语，温柔至极，“——你不该唤醒我。”
绝非是恋人的缠绵悱恻。
在祂说出最后这句话的时候，朝露觉得自己的全身仿佛被一种粘稠的东西包裹住了。
从足尖开始，一点点攀岩，循着自己的身体逐步往上，仿佛要把自己吞噬的、黑色的黏稠胶状物质——简称黑泥。
朝露浑身一震。
随后，祂的身形化为光点逸散，消失在如梦的波月古海。
一切归于宁静。
“咳……yue……”
或许是再次变成了人类，刚才没能涌上来的异样感与恶心的干呕让朝露yue出声，就像一只猫猫在吐毛线团一样，“持明一族的老祖宗舌头好长……”
“感觉好变态……”可能变态这个词汇无法形容星神，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这些星神们的想法都异于常人。
“虽然孤独的确很可怜，但你也不能逮着我一只羊毛薅啊……”那轮银色的月依旧静悄悄的挂在海平面上，映入朝露的眼中。
无悲无喜的银月。
但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就算是在【非龙】的状态下，也心跳加速了。
是因为不朽的龙角龙尾很好看？还是因为那张美丽到令人过目难忘的脸？
*
朝露忽然惊醒。
等回过神来，她已经再次回到了洞天。
被水所覆盖的小型洞天四散好几个人影，朝露发现禁锢自己的龙形不见了，第一时间看向四周。
丹枫的墨发被水流浸湿，紧紧贴在如雕像般俊美的侧脸。朝露把手摁在丹枫身上，好在，他的呼吸还很平稳。
胸前的起起伏伏刚好是生的象征，几名持明也平安无事。多亏了持明是自波月古海诞生的种族。
“呼吸很微弱……但没什么大问题……实在是太好了……心脏也还在跳……”没有什么比丹枫还活着，也没变成小孩子更加庆幸的事情了。
……
不过。
朝露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现在算是被知道了有化身龙裔的能力，该不会真的要入赘持明一族吧？！
虽然她的族谱没有疑点，祖上更不可能是持明，但根据持明龙师那群大姨妈小姨妈狂认六亲血缘的态度……
哇！
她才不要回去当龙尊！
现在逃出仙舟联盟的追猎范围还来不来得及？
手下胸膛的起伏变得更加剧烈，朝露还在想【假如现在乘丹枫晕倒跑去坐星槎有多大的概率可以逃跑】时，丹枫睁开了眼。
天青色的眼眸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压在他胸前的手。
朝露的手。
同时也是押在他左胸、心脏的手。
柔嫩的指腹隔着好几层布料，仿佛正在聆听他心脏的跳动与呼吸的起起伏伏。
朝露：“……”
……
等等，人醒了，这下不是完全跑不——
和预想的反应截然不同，丹枫押住了朝露的手。不仅没有挪开，反而更用力的压实、压紧。
原本勉强感受到的心跳，这下已经能鲜明的感受到了。
丹枫的另一只手勾住朝露的腰，朝露以一种飞快的、重心不稳的姿势向前扑，被切实的揽进丹枫的怀中。
明明会御水，但丹枫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
液体把朝露的衣服一起淋湿，紧紧贴在散发出热源的肌肤上。
他一言不发，却像是在仔细聆听朝露的呼吸一样，恳切的发出若有似无的气音，与冰冷的体温不同，呼出来的气息灼热滚烫。
“……”啊这。
你们龙都喜欢像撸猫一样薅人，然后亲自感受猫猫的呼吸和心跳是吧？
朝露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拎住后脖颈的猫咪，被压住命运的后颈，差不多得了，已经无所谓了，我直接开摆……
“咕……咳、咳噗……”
咦。
朝露咳出的血四溅，刺眼的鲜红毫无保留的喷洒在丹枫略显凌乱的华服之上，颜色与红枫融合。
“！”丹枫显露出近乎手足无措的惊慌。
朝露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被丹枫的龙形缠过，可能是肋骨断了？或者是被勒出内伤了？
她无意识的与天青色的眼眸相对，涣散的目光与丹枫对上视线。
如初次相见那般，丹枫运起云吟法术，水流缠在朝露的身体。
属于不朽的、复生的力量。
持明龙尊特别的治愈术。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不朽有参照模拟宇宙的繁育感谢在2023-11-20 19：25：34～2023-11-21 20：33：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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