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放开！”柏清澜厉声训斥道。
就算他今晚留在后宫, 也不应该是和帝霜夜睡在一起。
但帝霜夜却没再回应。
柏清澜拧着眉头，抬眸看去，才发现帝霜夜已经闭上了眼睛, 似乎又昏睡了过去。
即使吃了解药，帝霜夜现在的身体也极为虚弱，突然睡过去，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柏清澜想起来, 但帝霜夜的手还死死搂在他腰上，抱得结结实实。
要想挣开，就要动真格的了, 但帝霜夜现在这么虚弱, 柏清澜要是使力, 他都容易咽气。
“……”柏清澜眉间的折痕深了几分, 没再挣扎。
现在这个状态，他又不会不舒服, 被他压着的帝霜夜才要难受。
虽然时隔半月, 这样被帝霜夜抱在怀里, 让柏清澜十分不自在, 但过了片刻, 他还是闭上了眼睛, 在帝霜夜身上睡了过去……
待柏清澜的气息，变得均匀而平稳, 彻底睡过去之后，帝霜夜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此时, 帝霜夜的脸上, 哪里还有方才的虚弱可怜之态？
吐血是真, 但他也远没有表面上那么虚弱, 毕竟那毒对他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
之前跌在地上，也是帝霜夜演出来的，就是为了让柏清澜心软。
他也成功留下了柏清澜。
帝霜夜轻勾起了唇角，亲了亲柏清澜的脸，把人又搂紧了几分。
第二天早上，柏清澜醒来后，一抬眸，就对上了那双无害的琥珀色瞳眸。
柏清澜轻蹙起眉，冷声道：“既然醒了，还不放开？”
帝霜夜应该早就醒了，却不放开，还这么抱着他……
“孤是怕乱动，会打扰老师休息。”帝霜夜这才放开了柏清澜。
柏清澜立刻起了身。
随即，帝霜夜让人去备水洗漱，还传了早膳。
帝霜夜一脸乖巧的道：“老师，吃完早膳，孤会派人送你回去的。”
“……嗯。”柏清澜没有多说什么。
洗漱好后，早膳也送过来了。
帝霜夜把柏清澜拉到桌前，让他坐了下来，接着，就几乎紧挨着的，坐到了柏清澜的旁边。
“……”柏清澜拧着眉头，冷眼扫向帝霜夜，正想抬手把人推开……
“咳咳……”帝霜夜咳出了一口血来。
“……”柏清澜眉间的折痕越来越深。
他吐血的时机，倒是巧。
但毒药的余效发作，也不是帝霜夜能控制的，他受到毒药侵蚀的内脏，少说也要调整一个月。
前几天，可能还是会时不时吐血。
柏清澜原本是想把帝霜夜推开的，但帝霜夜吐血后，他就没再有动手的意思。
见柏清澜没动手，帝霜夜就把脑袋轻轻靠在了他肩膀上，大手也悄悄搂上了柏清澜的腰。
“你别得寸进尺！”柏清澜冷冰冰的睨着帝霜夜。
“老师，孤只是觉得，有点累……”帝霜夜语气虚弱的道，那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好像快要断气了一样。
就好像，帝霜夜已经“虚弱”得快不行了，所以才需要在柏清澜身上靠一会儿，缓一缓。
“……”柏清澜眼神幽深的看了帝霜夜几息。
这兔崽子虚弱是真，但有私心，也是真。
真那么累，就应该回龙榻上躺着去，而不是靠在他身上。
但柏清澜也懒得揭穿帝霜夜的小心思，他和一个已经迈进鬼门关半步的人，计较什么？
但要是帝霜夜再敢得寸进尺，柏清澜就不会再惯着他了。
见好就收的道理，帝霜夜还是懂的，他当然还想再得寸进尺一点，但也清楚，要克制住。
柏清澜好不容易才愿意回来看看他，可不能把人吓跑了。
吃完早膳后，帝霜夜就安排手下，负责送柏清澜回国师府。
帝霜夜一路把柏清澜送到了马车前。
柏清澜正要上去，帝霜夜就抓住了他的手腕，他一转头，就对上了帝霜夜满是不舍的视线。
“老师，孤舍不得让你走……”帝霜夜的眼神，无辜至极，还可怜兮兮的，“老师，记得你答应孤的，偶尔回来看看孤……”
帝霜夜微微俯身，亲了亲柏清澜的脸，没等柏清澜发作，就很快分开了。
而后，帝霜夜满眼失落的放开了柏清澜的手腕。
“……”柏清澜冷哼了一声，理都没理帝霜夜，转身就上了马车。
直到马车彻底从视线里消失，帝霜夜才回了寝宫。
虽然不想让柏清澜离开，甚至为此，还想再把人关起来，但帝霜夜也知道，想彻底得到柏清澜的心，就要控制住自己扭曲的占有欲。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等待柏清澜心甘情愿的回来。
希望老师不会让他等太久，不然，帝霜夜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得了那么久……
柏清澜回到国师府后，早就把帝霜夜的话抛在了脑后。
他之前答应，也不过是应付敷衍帝霜夜。
至于什么时候回去看帝霜夜，那就等柏清澜心情好的时候再说了。
具体是什么时候，那就不知道了，他又没给帝霜夜准确的承诺，说不定过个一年半载，能有他心情好的时候吧。
原本，柏清澜是这么打算的，但……
接下来的几天，帝霜夜那可怜兮兮的眼神，却总是时不时浮现在柏清澜的脑海中，让他的心情变得烦躁至极！
那个该死的兔崽子……
明明干了那么多欠揍的事情，却偏偏长了那么一双无辜至极的眼睛。
尤其在那双眼眸中，含着失落的情绪时，看起来就显得更加楚楚可怜，惹人怜爱了……
柏清澜也不愿去想帝霜夜那时的眼神，但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总是想起。
三日后的早上。
柏清澜出现在了上朝的大殿上。
满朝文武看到他，纷纷恭敬的问好，全都放低了姿态，全然不敢招惹柏清澜。
若是不知情的人，哪里能想到，柏清澜是个造反失败的乱臣贼子？
没受到任何惩罚不说，地位还这么高，怕是古往今来头一个了。
即使有些大臣，心中对柏清澜颇为不满，但也一句都不敢说出来。
他们可没忘，那天丞相大人的脑袋，在大殿上滚来滚去的画面……
虽然最近，帝霜夜又恢复了以前脾气极好的模样，但谁都知道，他有多危险，又有多护着柏清澜。
所以谁也不敢说柏清澜半句不是……
甚至比起帝霜夜，柏清澜更不能惹。
众大臣心思各异的看着柏清澜，虽然柏清澜现在没坐上皇位，但说他才是掌握天水大权的人，都不为过。
毕竟皇上对他百依百顺，捧在心尖上纵容宠爱着，即使不坐皇位，柏清澜也有皇帝的权力。
而帝霜夜，反而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处境……
但其实，与从前，也没有多大区别，以前也是帝霜夜和柏清澜一起掌权，现在也是如此。
没过多久，帝霜夜就进入了大殿……
他一眼就看到了柏清澜的身影。
这段时间，帝霜夜每次进入宫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视线先在大殿内扫一圈，看看柏清澜有没有来……
所以，帝霜夜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柏清澜的身影。
也从这一刻开始，帝霜夜的眼睛，就再也没有从柏清澜的身上移开过了，满眼装的都是柏清澜。
柏清澜只是冷冷的扫了帝霜夜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帝霜夜的脸色，已经不像前几天那么差了，气色看起来也不错，应该没有大问题了。
早朝正式开始后，即使其他大臣汇报事情的时候，帝霜夜也是在看着柏清澜的，甚至，他根本没仔细听那些大臣说了什么。
众大臣看在眼里，心中满是无奈，却不敢说什么……
一国皇帝，被国师，同样也是自己的老师，迷成这副样子，肯定是不正常的。
偏偏他们以前，谁都没有发现问题，还以为他们有一个宽容仁慈的君主，直到现在才发现，帝霜夜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对于其他大臣的汇报，帝霜夜只是敷衍着回应了两声。
没人再汇报后，帝霜夜才开口，他温柔低沉的声音，透着愉悦之意，显然心情极好，“孤大病初愈，准备设宴庆祝一下，所以，诸位大臣就不必出宫了，中午留在宫中用膳吧。”
帝霜夜没说自己是中毒，只把自己前几天吐血的反应，解释成了生病，这样就把柏清澜完全摘了出去。
皇帝留人，大臣们自然不敢拒绝，都留了下来。
柏清澜危险的眯起了双眸，睨向了帝霜夜。
才几天，这兔崽子肯定没有完全好利索，却要设宴庆祝，又刚好是在柏清澜进宫的时候，若说不是故意的，柏清澜可不会相信。
柏清澜一看过来，帝霜夜就忍不住勾起了唇角，笑得眼睛都弯了。
“……”柏清澜有些烦躁的移开了视线。
到了中午，宫宴开始后，大臣们纷纷落座，后宫里的妃子们也都出席了。
其中一个妃子，坐到了帝霜夜身旁的位置。
柏清澜抬眸看去……
那妃子是大将军之女季莲儿，长得十分清秀灵动。
同时也是皇后人选之一。
帝霜夜曾经也去季莲儿的宫中留宿过，外界都以为她获得过圣宠，但柏清澜现在已经知道了真相，帝霜夜根本一个妃子都没碰过。
有名正言顺的妃子不碰，偏要把心思放在不该放的人身上。
柏清澜正想收回视线，就看到季莲儿故意往帝霜夜身边凑了凑……
她笑着给帝霜夜倒酒，再拿起酒杯，送到了帝霜夜唇边。
“……”柏清澜拧起了好看的眉。
帝霜夜用眼角的余光睨了季莲儿一眼，随后，就看向了柏清澜。
可柏清澜却立刻移开了视线，没有与帝霜夜对上。
“皇上？您不想喝吗？”季莲儿举得手都有点累了。
闻言，帝霜夜这才收回了视线，随后，喝下了季莲儿喂的酒。
季莲儿笑了笑，又主动给帝霜夜夹起了菜，帝霜夜也没有阻止……
这些，全都被柏清澜看在了眼里。
“……”柏清澜始终拧着眉头，心里莫名有种极其不爽的感觉。
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能默默喝着酒。
帝霜夜虽然没有阻止季莲儿给自己夹菜，但她夹过来的菜，他却一口也没吃。
帝霜夜的视线，也一直在注意着柏清澜，甚至已经连一个余光，也不愿意分给季莲儿了。
不知不觉，柏清澜就有点喝多了……
柏清澜抬手捏了捏眉心，醉意上来，只觉脑袋一阵发晕。
“老师，你怎么了？”见状，帝霜夜起身走了过来。
“……”柏清澜冷着脸，没搭理他，起身就要走。
帝霜夜却一把搂住了他的腰，没让他离开。
帝霜夜温柔低沉，蛊惑人心的声音，也随之在柏清澜耳边响起，“老师，你醉了，先去孤的寝宫里休息一下，再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