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素瞥见陆妍的动作, 一点也不觉得泄气，反而觉得高兴，她勾起唇, 笑着说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你只说想不想要。”
陆妍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想要。”
“那改日等天气好了, 我一定给你摘下来。”沈素冲着陆妍眨了眨眼, “怎么样？”
“好吧。”陆妍出来久了，不自觉地打了个喷嚏。
沈素弯起眉，看向陆妍还在滴水的白皙长腿，目光渐凝，笑着说道：“先回去擦干吧, 免得着凉了。穿好衣服，我们就去吃饭, 吃完饭再在榻上，吃着点心聊天，好不好？”
陆妍乖巧地点了点头, 转身绕过屏风, 用毛巾擦干身上的水珠, 再穿上里衣。
沈素也从浴桶里起身，瞥了一眼屏风。
这款屏风并不能完全遮挡，还是能看到陆妍的影子的。
沈素连忙收回目光, 清了清嗓子，自己也穿起衣服。
陆妍一听她咳嗽，关心地问道：“姐姐是着凉了吗？怎么咳嗽了？”
沈素一本正经地说：“没事，只是清清嗓子, 你知道的，我经常学男人说话, 有时候改不过来，就需要这样，咳咳……”
“原来是这样。”陆妍站在屏风的边缘，停下脚步，“姐姐现在穿好衣服了吗？我可以过来吗？”
“你过来吧。”沈素穿好了里衣，伸手拿了件斗篷披上，抬头看见陆妍也是这副打扮，相视一笑。
“拂华姐姐是不是觉得我太懒了，连衣服都不好好穿？我想着很快就要就寝了，便先拿斗篷应付。左右这里也没有外人。姐姐不会嫌弃我吧？”陆妍弯起眉，笑着问道。
“你瞧，我不是也这样吗？” 沈素还原地转了个圈，“你说的对，这里没有旁人，就不要那么拘束了。走，我们去吃饭。”
沈素牵住陆妍的手，在桌前坐下。
嬷嬷做的菜不多，但胜在精，一点也不比外面的大厨烧得查，而且两个人足够吃了。
沈素看了一眼桌上摆着的四样菜——白灼菜心、白切鸡、雪菜炒冬笋、蘑菇豆腐汤。
“今天来的匆忙，没准备什么菜，不知道这些合不合你口味？”沈素笑着问道。
“我很喜欢。”说着，陆妍便舀了一碗豆腐汤，尝了一口，“很鲜，有一种简单的美味！”
“喜欢就好。”沈素笑着夹了一块白切鸡，蘸酱尝了一口，确实不错，应该是王嬷嬷做的。
沈素当初给这个宅子配置管家和嬷嬷的时候，厨艺是考察的要点。
两人吃完菜后，便坐在榻上。
榻上有管家老李买回来的枣泥酥和绿豆糕，还有王嬷嬷熬的姜茶，给两人驱寒。
一阵寒风吹进来，陆妍哆嗦了一下，沈素看了一眼窗外，将窗户合上，感叹道：“这雪真是越下越大了，似乎还没有停的迹象。”
“那我今晚是不是回不去了？”陆妍抿了抿唇，“可我们还没来得及同我父母说，他们会担心的吧？”
“放心，我在接到你之前，就让人去安国公府了，告知你父母你要治病的消息，只是他们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沈素话音一顿，“你回去之后，不要将这个地址泄露好吗？”
“这是自然。”陆妍点了点头，“这里人这么少，也是因为拂华姐姐不想暴露太多吗？”
沈素嗯了一声：“人越多越不好掌控。人少，万一有什么问题一下子就能查出来。况且我也不常来这儿。所以根本就不需要有那么多人。”
“姐姐说的有道理。”陆妍松开怀中的汤婆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姐姐，我的病什么时候会来？”
“就这两天吧。”沈素捂着汤婆子，眸光微闪。
“这病，真的不能根治吗？”陆妍单手撑着脑袋，微微出神。
沈素试探地问道：“姝然，你是不想和我待在一块儿吗？这么在意能否根治？是想根治与我撇清关系吗？”
陆妍下意识摇了摇头：“拂华姐姐很好，只是……你是天子。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暴露女子身份。在我的父母眼里，我每隔两月便要同你待在一块儿，这跟与你厮混没有多大区别。他们迟早要提进宫这事儿。”
沈素认真地说道：“他们逼你没有用，只要我不松口，你就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事，如果你愿意进宫，我可以向你保证，后宫只会有你一人，不会有任何的勾心斗角。前朝的事，你仍然可以插手。”
“拂华姐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陆妍愣愣地问道。
沈素弯起眉，笑着说：“大概因为合眼缘罢，总之，我与你待在一起很欢喜。”
“能与拂华姐姐成为知己，是我之幸。”陆妍说道。
沈素笑了笑：“也遇见你，我很幸运。”
这天夜里，两人相拥而眠。
凌晨，沈素醒来发现陆妍几乎整个人都缩在了她的怀里，恍惚间，她以为自己回到了上个世界。
在上个世界，再过一个时辰，陆妍就要翻墙或是从密道离开了。
天亮了，陆妍才醒了过来，一睁眼就对上沈素柔和的目光：“拂华姐姐，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沈素凌晨醒来又小憩了片刻，她睡在外侧，外面的光一照进来，她就醒了。
她单手撑在脑袋，侧躺在床上：“刚醒不久。”
“外面的雪还在下吗？”陆妍探头问道。
“似乎是停了，要出去玩雪吗？”沈素笑着问道。
陆妍眼前一亮：“可以玩雪？我小的时候，我爹娘从不允许我玩雪，说会伤到手。”
“确实容易冻着手。”沈素点了点头，“做好保暖措施就好。”
陆妍嗯了一声，眼里盈满了笑意。
两人起床洗漱后，便去吃了早膳。
王嬷嬷说，今早一起来，昨晚的大雪便将外头的路封了，虽然现在雪已经停了，但路还没通。所以早膳就做得比较简单。
两碗香菇青菜粥配上几个白馒头。
沈素和陆妍依然吃得很开心。
两人很快就吃完了，帮着王嬷嬷一起扫开宅子前的雪，然后在宅子里打了一会雪仗。
王嬷嬷听着院子里的欢声笑语，不禁微微一愣，从前她家姑娘回来的时候，都比较沉默寡言。
虽然为人温和，但总给人一种疏离感，看似好相处，但很难靠近她的内心，也鲜少这样活泼。
雪球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落在了沈素的心口，沈素开玩笑似的说：“姝然扔得好准，如果刚才那是一把箭，你已经射中我的心了。”
“姐姐过誉了，其实姐姐比我厉害多了，只是在让着我罢了。”陆妍搓了搓手，哈了一口气。
沈素立即放下手中蓄势待发的雪球，小步跑了过去：“手冷？”
“有点。”陆妍又哈了一口气。
沈素将手覆在陆妍的手背上，低头看了她有些冻红的指头：“我刚才便说了，让你先去屋里拿手笼。”
说着，沈素牵着陆妍进了屋里，塞给她一个汤婆子。
“我寻思着戴着手笼。打雪仗不能放开了玩，没意思。”陆妍抿了抿唇，“姐姐生气了？”
沈素轻叹了口气：“没有生气，而且我哪有资格说你？瞧，我这不是也没戴吗？”
“唔……姐姐穿着这么大的斗篷，捂得那么严实。我还以为姐姐一直戴着呢！”陆妍有些心虚地挪开目光。
沈素轻轻刮了一下陆妍的鼻尖：“我看你呀，是光顾着玩，没顾上我吧？”
陆妍吐了吐舌头：“下次，我为拂华姐姐亲手做个手笼，权当赔罪了。”
沈素想起上一个世界陆妍为她的骑装里边绣的小兔子，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下来：“我记得女子学堂的女红课你从来没有去过，是已经不需要教了，还是不想学？”
陆妍微扬下巴，自豪地说道：“自然是无需再学，我绣得可好了，我娘，还有晋国公夫人都夸过我呢！”
听到陆妍近乎坦然地提起晋国公夫人，沈素弯起眉：“那你可不许忘了！”
陆妍点点头：“我答应了的事，就一定不会忘。”
沈素笑着揉了揉陆妍的脑袋：“好了先进去暖暖手吧，等会我带你去书房看看。”
“书房？姐姐给我准备了什么？”陆妍好奇地凑上前。
“到时候就知道了。”沈素牵着陆妍的手，进了屋，抱着汤婆子暖了一会，才好了些。
陆妍将汤婆子放下，搓了搓手，跃跃欲试了：“姐姐，你到底要给我看什么？你越是不说，我越是好奇……”
“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沈素牵起陆妍的手，走向了书房。
书房里摆满了书。
沈素走向一个装着画卷的桶，将里面的画卷抱了出来。
“姐姐要给我看画？”陆妍凑上去问道。
沈素嗯了一声，将一半的画卷塞进陆妍的怀中：“抱去书桌上，摊开看看吧，你一定会喜欢的。”
陆妍低眸看着满怀的画卷，心中的好奇更甚。
两人各抱着画卷，到了书桌旁，将一幅幅画卷展开。
“怎么样？”沈素扬起眉，笑着问道。
这可是她派人搜集了好久的美人图。
沈素一边问着，一边仔细地观察陆妍脸上的表情。
虽然她不知道梦中的美人图是什么样的，竟能陆妍那样神魂颠倒，最后走到那一步，但她觉得，她将这些搜集到的美人图拿出来，说不定能离真相更近一步。
但是令她失望的是，她没再陆妍的脸上看见什么异样的神色，陆妍的眼里含着笑，露出欣赏之色，但除了欣赏，似乎就没有别的情绪了。
“这些图都很漂亮，不过，姐姐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美人图？”陆妍歪了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