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素声音冷了下来:“一个为了前程抛妻弃子的白眼狼, 陛下敢用?”
陆文舟点了点头:“母后说的是,是朕疏忽了,朕会和阿姐说清楚的。”
该说的, 沈素都说了,她缓缓站起来:“哀家有些乏了, 先回慈宁宫了。”
“母后慢走。”陆文舟看着沈素走出御花园, 宫女太监拥了上去,将她扶上了轿,黑溜溜的眼珠一转,从石凳下来。
在亭子外守着的太监急忙上前:“陛下,可要回宫。”
陆文舟看了一眼御花园的方向, 微眯双眸:“再等一等。”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陆妍从不远处走来。
陆文舟立刻露出笑脸:“阿姐, 你总算来了!”
陆妍笑着摸了摸陆文舟的脑袋:“让陛下久等了。”
“阿姐,你觉得那位探花郎怎么样?”陆文舟问道。
“探花郎?没太注意。”陆妍对探花郎不感兴趣,她都记不清刚才叫她的男人长什么样了, “怎么了?”
陆文舟气呼呼地说:“朕从太后那得知, 这位探花郎已有妻室, 可朕方才试探他的时候,他根本就没说,所以我才想着撮合你和探花郎, 真是可恶!”
陆妍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你是说,太后表面上对这次琼林宴不怎么关心,实际上连人是否有妻室这种事都调查清楚了?”
“咦,朕刚才没关注到这一点, 还是阿姐细心!”陆文舟挽住陆妍的手臂,“阿姐, 我们回未央宫说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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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素回慈宁宫后,十分惬意地看起了话本,她估摸着这个探花郎的问题应该解决了。
接下来得慢慢筹谋,怎么离间小皇帝和陆妍。
沈素暂时没想到什么好主意,在琼林宴前,朝局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之后的任何一件事,都可能是导火索。
可惜系统给出的资料不够多,不然沈素就可以提前做准备了。
这天晚上,沈素做了一个很长很荒唐的梦。
梦的视角是章屏之,他前世是把自己放在一个受害者视角。
在他的视角,陆妍是凭着权势对他强取豪夺,他是为了保住妻儿的性命才勉强接受陆妍。
即便他听从陆文舟,将陆妍杀掉,他也还是在两年后被安上结党营私的罪名,当街处死。
沈素从梦中醒来时,天蒙蒙亮,她靠着枕头,抬头看着床帐。
陆文舟果然是个过河拆桥之辈。
陆妍、章屏之都是他用过的人,最后毫不犹豫地丢弃掉了 ,当真是心狠。
她叹了口气,无论前世如何,今生的陆妍应该不会再和章屏之有什么纠葛了。
系统:是的呢!亲亲~章屏之对陆妍的威胁已解除。
沈素点了点头,忽而目光一变,她摸了摸微微发烫的后颈,当即喊道:“青鱼——”
青鱼脚步急促地走了进来:“娘娘,您醒了?发生什么事了?”
“对外宣称哀家病了,闭门不见任何人,也不许任何人靠近哀家的寝宫,务必拦住陛下,至于清河长公主……随她。”沈素闭上眼,咬着牙道。
连抑制剂都没有,该怎么熬过去呢?
她忍不住在心中暗骂系统“坑爹”。
系统:亲亲请继续努力呢!
沈素:……
“是,奴婢这就去办。”青鱼连忙走到门口,回眸道,“娘娘的膳食奴婢会亲自送进来的。”
沈素应了一声,攥紧了拳头,直到听到“吱呀”声,门合上了,她才不再压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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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早朝,只有清河长公主和陆文舟在场,下朝后,两人回到未央宫,屏退了宫人。
“阿姐,太后这病来得突然,你说太后是不是有什么阴谋?”陆文舟一脸不安地扯了扯陆妍的衣角,“朕好害怕……”
“陛下不要想太多。”陆妍轻轻拍了拍陆文舟的肩膀,皱了皱眉,“会不会真的病了?不如,臣去探探虚实?”
陆文舟点了点头:“也好,若是真病了,朕也该去看看,免得落人口实。”
两人一同用了午膳后,陆妍便离开了未央宫,朝着慈宁宫走去。
两位贴身侍女跟在她的身后。
她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其中一位贴身侍女:“绿绮,你先去慈宁宫问问,本宫在御花园等你消息。”
“是。”绿绮没有多问,脚步急促地朝着慈宁宫走去。
陆妍在御花园的一处亭子停下脚步,在石凳上坐下,转头看向贴身侍女:“红宁,你说,沈素究竟想做什么?”
红宁从小就跟着她,是唯一知道她和沈素那一段相遇的事,也是唯一知道她对沈素复杂情感的人。
红宁斟酌了片刻,说道:“奴婢不知,公主若是疑惑,不如直接去找太后娘娘问清楚。”
“我该去找她问清楚吗?”陆妍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迷茫,低声喃喃,“她怎么会告诉我这些呢?”
当年沈素要进宫的消息一出,她偷跑出宫,去镇国将军府质问过沈素。
沈素只是让她回去,一句解释都不肯给。
她不甘心,动用了她父皇给她的势力,将沈素绑到京郊的一个荒庙里。
一开始,她还躲在佛像后面不敢出来,直到沈素叫了她的名字:“妍妍,不会是你吧?”
她才慢慢地从佛像后挪出来:“沈素,我不想你入宫。”
沈素目光渐凝,歪了歪头:“所以你要杀了我吗?”
陆妍一脸茫然:“我为什么要杀你?”
沈素十分平静地看着她:“那你不可能绑我一辈子吧?总有一天,我会被人找到的。”
“绑你一辈子……”陆妍像是被突然点醒了一样,痴痴地问道,“为什么不能呢?”
沈素瞠目结舌地看着她,连忙说:“我刚才也就随口一说,你可别当真!”
“我在京郊外有一个宅子,是我母后留给我的,我父皇可能都不知道,如果我把你绑在那,你就不能进宫了!”陆妍仿佛没听到沈素的话,眼神中闪过一丝兴奋。
沈素长叹了口气:“妍妍,入宫的旨意已经下来了,我若消失,整个镇国将军府都要受到牵连,别逼我恨你。”
“所以,你要为了一个贵妃之位与我恩断义绝?”陆妍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地问道。
她听到沈素说了“是”。
陆妍这才心灰意冷地回宫。
还被禁足了半年,半年之后,沈素已经进宫。
那时候,她大约明白了沈素进宫是为了已逝的沈贵妃,也就是沈大小姐。
很可惜,那个孩子还是夭折了。
沈家只能扶持一个生母已经过世,且母家没有权势的孩子登基。
他们没有选择,这是先帝存活下来的唯一一个皇子。
先帝忌惮沈家,于是把一部分权力给了最疼爱的女儿,也就是陆妍。
陆妍理解了沈素的选择,但她还是不甘心,还是有点怨恨。
片刻之后,绿绮回来了:“公主,太后闭门不见客,奴婢进不去。除了太后的贴身女官青鱼,其他人都守在外面。”
陆妍沉眸思索了片刻,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香囊:“本宫去一趟慈宁宫,你们守在外面,不必跟进来。”
如果沈素真的病了,就不该拦下她。
除非,她有别的什么秘密。
陆妍过去的时候,也被门口的宫女拦下了:“长公主请回吧,太后娘娘染了风寒,怕传给别人。”
“既然是风寒,怎么慈宁宫里没有熏艾?”陆妍眉头紧锁。
宫女脸色一变:“还请长公主不要为难我等,太后娘娘是这么吩咐的。”
陆妍看向不远处的青鱼,远远地对视了一眼,只见青鱼小跑了过来,问道:“长公主可是要见太后娘娘?快请进吧。”
陆妍嗯了一声,眉头仍未舒展开。
青鱼跟在陆妍身后,走到寝殿门口,她才小声地说:“长公主,其实太后娘娘根本不是风寒,是十八岁起有的病症,每隔半年发一次病,一次七日。”
陆妍诧异地看了青鱼一眼,心中纳闷,为什么沈素的贴身女官会告诉她这些?
而且,从前沈素可没告诉过她这些事。
陆妍小声地推门进去,朝里走去,就听见“咣当”一声,花瓶落在了地上,瓶身四分五裂。
青鱼怕里面的声音泄露出来,便合上了门。
“是谁?”极其压抑、嘶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陆妍站在帘子外,开口问:“是你让青鱼引我过来的?为什么?”我们不是敌人吗?
“是你啊……”紧接着,沈素咳嗽了好几声,像是要把肺咳出来。
陆妍急忙掀开帘子,看见坐在地上的拿着花瓶碎片的沈素,瞳孔一缩,所有的疑问都咽了下去。
她疾步上前,攥住沈素的手腕:“你在干什么?你疯了?”
“对,我是疯了。”沈素的掌心出了点血,鲜红的血珠一点点地往下落,但她像是完全没看见,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走进来的陆妍。
陆妍贴近了才闻到了一股酒味,她瞥了一眼自己指缝间沾到的血,没有在意,继续问道:“你到底怎么了?喝酒了?”
沈素缓缓站起来,与陆妍平视,眸光中跃动着欲望,她反手制住陆妍,将陆妍的双手举过头顶,然后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捂住陆妍的嘴,免得她叫出声来。
陆妍有些惊悚地看着沈素,为什么这个场景这么熟悉,难道沈素要报复她?
“我让你进来你就进来,你是有多信任我啊?”沈素没有回答陆妍的疑问,只是勾起唇角,贴在陆妍耳边,温柔地唤了一声,“妍妍……”
“不许这么叫我!”陆妍瞪着她,嘴唇一张一合,轻轻地擦过沈素的掌心,像轻柔的羽毛,挠过她的心间。
沈素盯着陆妍绯红的两颊,松开捂住她嘴巴的手,指尖缓缓下滑,在她的后颈处停下。
“你想干什么?”陆妍抿了抿唇,有些不安地转过头,让沈素的指尖落了个空。
沈素伸手捏住了陆妍后颈的一小片肌肤,这一捏就红了,可惜没有腺体,她不能标记她。
陆妍咬着牙说:“我若是死在这,你也完了。”
“有什么不好的?你死了在慈宁宫,我难辞其咎,你那好弟弟坐收渔利,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沈素笑意盈盈地说,“或者你杀了我也一样,你猜你的好弟弟会不会留你一条命?”
沈素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不会真的以为陆文舟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吧?撒谎、装可怜、挑拨离间,他样样都会。”
“你少挑拨离间!我绝不会中你的计!”陆妍试图挣脱开沈素的束缚,但除了动了动身躯,双手岿然不动。
她思忖着,沈素的力气可真大,难怪当时能把她从水里捞出来。
沈素贴近陆妍,下巴磕在她的颈窝,温热的气息落在脖颈处,带着暧昧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