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真的很抱歉小秋。”白嫆带着佣人陪年乐从客房换到次卧, 眼中含着歉意。

  “我们一家人刚搬来时,本来要给你留一个房间,但是当时我们都以为你……”白嫆欲言又止。

  “没关系。”年乐温和一笑, 拉着行李箱走进次卧, 白嫆快步跟上,殷勤向年乐介绍房间里的一切。

  “这里的用品和你兄弟一样, 被子这还有一床, 如果睡的热了,柜子里有一床薄的。”白嫆面容和蔼。

  “这边是独立的卫浴,你小时候就喜欢泡澡, 我特地给你找了这间有浴缸的。”

  白嫆拉开一个小柜子, 里面摆着几种熏香和沐浴球。

  “今天你也累了, 时间不早,你泡个澡好好休息。”白嫆一副温柔贤淑模样,目光注视着对面的青年。

  “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 现在我算是你的亲人,你父亲平时不喜欢被人打扰,有什么事就来找我。”

  “好。”年乐笑容中带些许腼腆, “辛苦您。”

  将白嫆与佣人送出房门,年乐环顾房间一圈,打开手机监测没有隐蔽设备后, 开始仔细检查房间的角角落落。

  孟城与孟无忧在棋室练习死活题, 脸上保持笑容,耐心听着孟无忧对年乐的一声声抱怨, 棋室大门忽的被推开, 白嫆朝孟无忧招了招手,孟无忧放下手中棋子, 不情不愿的走出去。

  “先休息一会,无忧。”白嫆撇了眼还在练习的孟城,关住棋室房门。

  “又怎么了?”孟无忧拖着调,一想起白天的事情就感觉憋屈。

  “等一会我给你发消息,你就去找你父亲。”白嫆脸上褪去刚刚的和善,带出几分精明算计。

  “你就说要去给年乐道歉,但又有些不好意思,所以让父亲帮忙,一起过去。”

  “我才不要给他道歉!”孟无忧一听这话瞪大眼睛,“他凭什么!”

  “你别着急!”白嫆压低声音,“没有让你真的去道歉,我一直感觉,年乐他并没有忘记之前,这次来绝对是别有用心,所以我在他房间设下一个小陷阱,他看到肯定会露出端倪。”

  “什么陷阱?”孟无忧有点懵。

  “你不用管,总之他一旦露出马脚,按你父亲的心性,肯定会察觉到不对劲,说不准就会借此把他赶出去。”白嫆压着眼底的阴狠,“你要做的,仅仅是借着道歉的理由,带你父亲去他房间,懂了吗?”

  孟无忧看着有点陌生的母亲,犹豫着点了点头,转身走几步回到棋室,只见孟城坐在原位,还在研究面前的死活棋。

  “哥哥,我今天先练到这。”孟无忧隐隐有点心虚,“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无忧你没事吧?”孟城投来一个担忧的眼神,也顾不得眼前的棋局,起身走了过去。

  “我没事。”孟无忧躲着孟城的视线,慌忙转身离开棋室,孟城站在原地安静片刻,也走出棋室,快步去往年乐的房间,

  房间门口附近有个佣人正在打扫,孟城目光不动声色的掠过对方,敲响年乐的房门。

  年乐打开房门,孟城迅速跻身进去,快速环顾房间后,看向年乐。

  “无忧现在很不舒服,你满意了吗?”孟城提高声音,在手机上快速打字,展示给年乐。

  [房间里有陷阱,白嫆要孟无忧带孟贤德过来。]

  年乐琥珀色的眸子微动,快速思索。

  “可是孟天元也说了,我并没有做错什么。”年乐语调困惑,打开卫浴房门,拧动水龙头。

  “我正准备泡澡,孟城你这样闯进来,是不是有些不太尊重我?”

  “你还有兴致泡澡?”孟城收起手机,不等两人准备好,孟无忧敲了两下房门,快速拧开门把,已经带着孟贤德走了进来。

  “孟城!”孟贤德在外面就听到两人的争辩声,进门后面色严肃的看向孟城。

  “你现在的心胸,还没有无忧宽,无忧都要过来向年乐道歉,你怎么反而还找起事!”

  “什么?”孟城眉头紧皱着看向孟无忧。

  “我,我……”孟无忧有些紧张的看向孟城,再看一边的年乐,目光在房间里转啊转,怎么也没看到母亲说的那个陷阱。

  “孟城你过来。”孟贤德让孟城站在后面,将孟无忧朝年乐的方向推一把。

  “我就在这,你想说什么。”

  孟无忧被推的靠近年乐,对上面前带着温润气质的眼眸,孟无忧憋的脸色发红,甚至有点怀疑,这是不是母亲给自己设下的圈套。

  一遍遍鼓起勇气,孟无忧好不容易积攒起勇气,却见年乐打了个暂停手势。

  “稍等一下。”年乐温和开口,看向洗漱间的方向。

  “浴缸里的水一直开着,我去关一下。”

  孟无忧一愣,这才发觉房间里一直有水流声。

  年乐快步上前大开洗手间房门,拧住水笼头。

  听到“浴缸”两个字,孟贤德忽的想起什么,跟着年乐一起进了洗手间,只见年乐从小柜子里拿出一个蓝色的沐浴球,撕开塑料包装,扔入浴缸。

  “这个沐浴球好像要一段时间才能化开。”年乐笑着看向孟贤德,“等无忧说完,我正好能进来泡澡。”

  话音未落,蓝色沐浴球表面的颜色已经消失,露出里面的红色,大量的泡沫伴随鲜红的血色不断翻涌,瞬间充满整个浴缸。

  孟贤德表情一怔,只见年乐注视着浴缸,露出一个笑容。

  “哇,好神奇。”年乐伸手撩动浴缸里被染成红色的水,新奇的看向孟贤德。

  “我之前就听过有一款沐浴球,叫‘鲨鱼来袭’,表面是蓝色的鲨鱼头,一进水就会变成红色,很好玩。”

  孟贤德紧紧盯着年乐,却见他眼中愉悦,身体微微下倾,似乎在闻这个沐浴球是什么味道。

  孟城听到声音,带孟无忧走进洗手间,看着满池鲜红的水,瞬间后退两步,死死咬紧牙关。

  “无忧,你准备好了吗?”孟贤德回头看向孟无忧,脸色难看不少。

  “对,对不起。”孟无忧突然被点到,实在避不过去,朝着年乐低头,声音细如蚊蚋。

  “大声点!”孟贤德不知怎么突然来了火气,一句话震的孟无忧差点哭出来。

  “对不起!”孟无忧眼中含着泪,加大了声音。

  “没关系。”年乐目光轻和,“我以后会知道,你喜欢吃甜虾。”

  “好了年乐。”孟贤德尽力避开那池血红的泡澡水,快步走到房间门口,“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

  “好。”年乐保持笑容,送孟贤德与孟无忧离开房间,孟城最后一个走出房间,身侧拳头紧捏着,深深看了孟无忧一眼后,回头看年乐情况。

  年乐朝他摆了摆手,表情淡然。

  看着三人下楼,年乐关紧房门,背靠着房门闭眼,片刻后终于忍受不住,跑进洗手间,忍不住的干呕。

  生理盐水顺着眼角滑下,年乐不去看那一池鲜红,闭眼摸索着,将浴缸排水塞打开,只是两秒,年乐重新将塞子按下。

  要严谨。

  泡澡至少需要半个小时。

  如果楼下能听到楼上大量排水的声音,这样之前的坚持都会化为乌有。

  年乐转过身,像是脱力一般,身体靠着浴缸,一点点摸索着坐下,背靠那一缸血红,在封闭的空间中,手脚一点点变得冰凉麻木,心跳却越发因为愤怒烧的火热急促。

  “你不是真心实意去道歉。”孟贤德叫孟无忧单独到棋室,表情是孟无忧从未见过的严厉。

  “我……我是的。”孟无忧扭捏低头,不敢看父亲的表情。

  “你能有什么觉悟,你以为我不清楚?”孟贤德眉头紧皱,“你可真是白嫆的好儿子,她让你给太爷带句话,你是不是现在就要去摸电门?”

  猝不及防听到母亲名字,孟无忧小心翼翼看父亲一眼,有些委屈的解释,“我也不想的,可是妈之前来找我……”

  “还真是她。”孟贤德盯着面前的儿子,表情越发阴沉。

  孟无忧一噎,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被套了话。

  “爸,别怪妈妈。”孟无忧着急解释,“妈妈是担心年乐他没有失忆,害怕他报复我们。”

  “是吗。”孟贤德冷哼一声,“那你现在回去告诉她,年乐确实记不起从前。”

  “啊?”孟无忧一愣,呆呆看向父亲,“从哪看出来的?”

  “因为孟秋最讨厌泡澡。”孟贤德静静看向孟无忧,余光扫过棋室门口。

  “孟秋的生母,我的前妻,就是割腕死在浴缸里,孟秋和孟城亲眼所见。

  你问问你母亲,让我们看到这一幕,她满意了吗?”

  孟无忧一点点睁大眼睛,想起那满浴缸的血红,慌不迭后退两步,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

  “够了,孟贤德!”

  棋室门口猛地传来声音,白嫆推开虚掩的门快步上前,一把抱住孟无忧。

  “妈,你怎么能让我做这样的事!”孟无忧浑身都在颤,刚刚孟城哥哥就在旁边,怪不得他下楼后,一句话都没对自己说就转身离开。

  “这事和你无关。”白嫆快速安慰过孟无忧,狠狠抬头看向孟贤德。

  “我就是想让你看看怎么样,顺带提醒你,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我以为我不知道测试他?”孟贤德皱起眉头,“你这样做太过份,你就不怕刺激他恢复以前的记忆?”

  白嫆一顿,确实还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

  “那,那现在怎么办?”白嫆眼神一低,语气也柔和不少。

  “这件事再不用你管,我自有分寸。”

  孟贤德扫了眼孟无忧的懦弱模样,扭头走向棋盘,盖过眼底浓重的不满。

  “年乐,昨晚睡的好吗?”

  在早晨餐桌上相见,白嫆瞄了眼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孟城,继而笑着将目光落在年乐身上。

  “很好,谢谢。”年乐抬起头,看着白嫆眼睛露出微笑。

  “无论是床垫、被褥、还是浴缸、沐浴球,我都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我以后就按这个标准,给你安排。”白嫆脸上笑意愈发开怀,眼底浓郁的讥嘲,带着几分得逞的快感。

  孟城沉默夹过一个生煎包,目光在白嫆脸上扫视,重重一口咬下。

  “年乐你准备一下。”孟贤德用纸巾擦了擦嘴,“今早和我出去一趟。”

  “好。”眼看孟贤德没有透露细节,年乐也没有多问,直到早餐结束后上了车,快到达目的地时,孟贤德方才开口。

  “你可能不记得,孟秋小时候有位围棋老师,因为孟秋天资好,所以这位老师也很喜欢孟秋。”

  孟贤德注视着眼前的年乐,“因为当年孟秋去国外上学,突然离开,这位老师也留下个心病,现在八十多岁了,很想见孟秋最后一面。”

  年乐回忆片刻,好奇开口,“孟天元说的是林老吗?”

  “你怎么知道?”孟贤德一笑,“是想起之前的事了吗?”

  “以前的事倒是记不起来。”年乐有些遗憾开口,“不过前几天孟城来宾馆接我时,还来了一批人,说是林老的徒弟,要带我回去。”

  “哦!”孟贤德一副刚刚知情的模样,恍然大悟。

  “他们当时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年乐眸色中带过几分疑惑,“但我当时更想见见我的亲人,所以拒绝了他们。”

  “他们说了什么?”孟贤德皱眉。

  “他们说您曾经说过,孟秋死有余辜。”年乐目色澄澈,近距离观赏孟贤德的演技。

  “这些人!”孟贤德眉头一皱,显然被气的不轻,“就是想让你去见林老,也不该编瞎话污蔑别人。”

  “年乐,你是有判断力的成年人,什么话该信,什么话是别人情急之下撒谎,你应该有个断定。”孟贤德抬手搭上年乐肩膀,眼神严肃。

  “我明白的。”年乐扬起抹笑,“我不相信那些满口谎言的人。”

  孟贤德露出些欣慰笑容,眼看车停在一座中式大院前,当即带着年乐下车,走到大门前。

  司机快速从后备箱中提出准备好的礼品,年乐上前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年乐再敲,一个半大的小男孩将大门打开一条缝,看到年乐的瞬间,顿时激动的瞪大眼睛,朝里面喊。

  “师父!师叔!他来了!”

  小男孩兴奋的快速打开大门,“小师叔,你不知道,师父师叔当时没把你接回来,师公可生气了,气的直接病倒了,师公要是看见你来,他一定……”

  话语戛然而止,小男孩愣愣看着站在一边的孟贤德,心底隐约浮现起不好的预感。

  “什么,谁来了?”罗卜阳快步迈出房间,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人,顿时愣在原地。

  温婉和池眠眠从另一房间出来,原本看到年乐的喜悦,在扫到他旁边孟贤德的瞬间,立即沉下脸来。

  “孟贤德!”罗卜阳气的咬牙切齿,“你竟然还敢来?”

  “我带我儿子,来看看林老。”孟贤德露出笑容,一把拨开面前站着的小男孩,堂而皇之走进院落。

  “你!”罗卜阳上前就要赶人,温婉见状快速拦下师弟,目光谨慎的看向两人。

  “抱歉,我师父病了,不见人。”

  “连他最喜欢的小秋也不见了吗?”孟贤德看向一边的年乐,笑着招手示意年乐过来。

  “你小时候的师父林老就在这,我陪你见见他,也正好叙旧。”

  “见年乐可以,但孟天元你不行。”温婉挡在孟贤德面前,丝毫不让。

  “年乐,你一个人去看师父。”温婉看向年乐,想起这两天师父的模样,鼻尖有点酸,“师父真的很想你。”

  “小师叔,这个大叔是坏人。”小男孩跟着年乐,小心翼翼开口,“他故意气师公好几次了,师公现在还病着,绝不能让他再见师公。”

  “我从来没有故意气过林老。我找到孟秋,第一时间就带他过来看望林老,可如今在你们口中却成了坏人。”孟贤德一副气到笑出来的表情。

  “我做也是错,不做也是错,你们还在年乐面前胡言乱语,编排一些我从来没说过的话。”

  “你有没有说过,你自己清楚!”罗卜阳满脸怒意,“世上没有你这样的父亲,你愧为人父!”

  “年乐,我们走!”孟贤德看了眼依旧紧闭的房门,提高声音。

  “既然你师父不愿意见你,我们走就是,何苦受他们污蔑!”

  “年乐,既然你来了,就不要再跟他离开。”温婉看向年乐,目光恳切,“他只会想着怎么利用你,他对你没有亲情的,留在这,我们照顾你。”

  年乐眼眸清亮,看着想要自己留下的视线,站在林老所在的房间前,声音温润。

  “师父,我来看过您了,谢谢您对孟秋的好,但我不能留在这。”

  “小秋你什么意思?”罗卜阳有点愣。

  “抱歉,我记不起从前,并且,我现在叫年乐。”

  年乐转身走向大门,孟贤德看着呆在原地的几人露出笑容,快步跟了过去。

  看到了吗。

  我就是把人亲自带过来,他也不会留下。

  “你混蛋!”罗卜阳气的上前就要动手,池眠眠熟练一扑,紧紧抱住师叔大腿。

  回到车上,孟贤德看向坐在旁边的年乐,眼睛微动。

  今天虽然没有当面气到林老狗,但看那几个小辈被气的发抖的模样,还是有些收获。

  年乐当着众人面表明态度,没有一点心理障碍,看来他是真记不起从前。

  车辆启动,孟贤德看了会窗外,再看年乐,表情和蔼不少。

  “年乐,最近要是不忙,不如去你白姨最近办的书画展帮帮忙。”

  “书画展?”年乐有些诧异,“白姨会书画?”

  “她当然不会。”孟贤德脸上带着笑意,“这两天展出的,是与拍卖行有过合作关系的画家作品。”

  “可是……”年乐眼中带过分迟疑,“我没有做过这些。”

  “去多学多看。”孟贤德异常宽容,“你马上进入大四,实习就来你白姨的拍卖公司,要是做的顺手,毕业直接来工作怎么样?”

  “白姨会同意吗?”年乐眸光清澈,仿佛还在犹豫。

  “虽然她是公司的法人,还是业务部经理,但我要你进入公司,没有人敢反对。”孟贤德目光看向远处。

  “时代发展的快,这些年你白姨干的越来越力不从心,孟城在外另起炉灶,至于无忧,年纪小胆气弱,不堪重用。”

  孟贤德视线移向坐在旁边的年乐,露出几分感慨。

  “世界啊,还是你们年轻人的。”

  前排的司机看着红灯缓缓踩下刹车,从后视镜中看容貌精致出尘的青年一眼,没有做声。

  “您和白姨正值壮年,怎么会力不从心。”年乐扬起笑来。

  “进公司我可能不太行,但去展会上帮忙,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我应该还可以。”

  “也行,看看你表现。”孟贤德故作轻松开口,“你没有被林老那些徒弟三言两语骗去,我就知道你有辨别能力。”

  “他们编的太过了。”年乐笑着看向孟贤德。

  “他们口中那种像禽兽一样的人,怎么可能有。”

  孟贤德神色一凝,但也说不出什么,司机竭力绷住表情,看着绿灯亮起,抬脚让车继续行驶下去。

  ***

  “真的太过分了!”中式大院里,罗卜阳提着裤腰,余怒未消。

  “带孟贤德来便罢了,他竟然还在师父门口说出那样的话,也就师父没醒,要不然我非和他比划比划!”

  “你行了。”温婉也是长叹一口气。

  “他完全记不得我们和师父,再被孟贤德一顿骗,没和我们翻脸都是好事。”

  池眠眠和小狗蛋蹲在一旁,听着旁边低低的啜泣声,池眠眠扭头伸手擦去小狗蛋脸上的眼泪,才发觉这孩子竟然这么伤心。

  “小师叔为什么不信我呢。”狗蛋难过瘪嘴,“非要我把学校里赢来的诚实之星奖状拿给他看吗?”

  池眠眠憋着笑,捏几下小狗蛋的脸,再看一脸忧虑的师父师叔,深沉扭头。

  “你不懂,这里面水浑着呢。”

  屋中突然传来几声咳嗽,门外几人齐齐噤了声,推开门一看,林老刚从床上起身,似乎是动作大了点,牵扯着咳嗽。

  “师父,醒了怎么不叫我们。”温婉快步上前搀扶,却被林老拍开。

  “我刚刚做了个梦,梦到小秋来了。”林老笑笑,似乎还在回味梦里的情景。

  温婉咬了咬牙,低身蹲在师父腿边。

  “怪我师父,没有本事把小师弟给您带来。”

  “也怪我。”罗卜阳低头,身侧拳头紧握。

  “你们也尽力了。”林老回了回神,抬眼看向站在一边的池眠眠。

  “眠眠,听说你之前在保险柜里拿到一枚银币,我都快把那藏品给忘了,你拿来我再看看。”

  “师公,我把银币放家里了,我打车过去取。”池眠眠转身小跑离开。

  林老再看站在两边的徒弟,眉头轻皱。

  “你们俩个,成天看着我算怎么回事?最近去棋馆看过吗,练习有没有懈怠?”

  林老在苏城办了四五家棋馆,向所有围棋爱好者开放,虽然挣不到什么钱,但也算是给大家伙一个场地面对面下棋。

  一提到平日里的练习,罗卜阳心虚看向温婉,想推脱一句这几日事多,但怎么也开不了口。

  “我平常怎么教育你们的?‘爱画有情常拜石,学书无日不临池’,你们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怎么给后辈做表率,以后怎么下棋?”林老表情严肃,给两人安排任务。

  “你们两个,这些天必须去棋馆练习,每天至少待够五个小时!”

  “师父……”罗卜阳还想求饶,只见林老一摆手,不听他们的理由。

  温婉带着罗卜阳走出房间,忍不住又找护工和保姆叮嘱几句,看院里无事,方才离开院子。

  池眠眠拿着银币赶回院子时,意外发现院里竟然异常安静,师父师叔连着小石头都不在,池眠眠战战兢兢敲几下师公房门,却发现门没有关严,轻轻一推,房门应声而开。

  池眠眠一眼看到房内,只是一眼,便惊站在原地,大脑飞速运转,愣是半晌没有缓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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