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雪松味瞬间将许宜依包裹,其间还隐隐夹杂着一点奇怪的麝香味,不怎么浓,但因为许宜依整张脸都埋在司卿誉的身体里,还是能够分辨清楚的。
黑暗影响人的视力,但同样也能放大人的感知力。
在许宜依感觉到自己脸埋的地方温度从温热眨眼就滚烫到吓人,甚至“托着”她的脸,就往上了几寸。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一下就炸开了。
许宜依眼睛从来没瞪这么大过!
很好,刚刚高高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死了。
许宜依这下是真手忙脚乱了,想要爬起来,但一双手无处安放,只觉得自己扶那里都不对,想要脑袋自己起来,但后腿还绞在毯子里,身体重心全部灌输在了前半截,她脸刚离开就又栽了回去。
耳朵里传来男人的闷哼声,许宜依脸红的更厉害了。
挣扎几次都爬不起来,她急的快要哭出来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我呜呜呜。”
就在她再一次尝试自己起来的时候,无处着力在空气中乱挥的手臂突然被人握住。
微凉的大手握着她手腕,许宜依抽抽搭搭的声音也一秒被按下了静音键。
司卿誉将另一只手放在了她腰间,稍稍用力,就将她从他身,下解救了出来。
他已然半坐起身,紧贴在沙发那边的长腿屈起,另一只腿随意伸着。
像是抱小孩儿一样,他将她提抱到了他怀里。
不算小的沙发,躺了个人后,变得狭窄。
司卿誉动作短暂停滞,最后让人侧坐在自己腿上,又弯腰过去。
许宜依眼圈还红红的,看到勾着腰给她解缠在脚上的毯子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就觉得这一刻的司卿誉很耐心,也很温柔。
她吸吸鼻子,小声跟他道歉:“对不起...”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司卿誉简单嗯了声,把毯子拿到一边,又把她那只打着石膏的脚抬起架在茶几上面,食指一屈,敲了敲,问她:“疼吗?”
刚刚绞在毯子里的就是受伤这只脚。
许宜依摇摇头又点点头。
还是很疼的。
司卿誉不轻不重的叹了口气。
许宜依被他的呼吸灼的耳朵痒,悄悄离他远了一点。
司卿誉放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倏然收紧,哑着嗓子道:“还乱动?”
许宜依庆幸现在没开灯,司卿誉看不到尴尬难堪到面红耳赤的样子,要不然她真的没脸活了。
但她还是很不自在的又往旁边挪了挪,气弱:“我...这么坐不舒服...”
她感觉自己现在就跟被烧火棍紧贴着,腰上的皮肤都快要被烫出泡了。
抱着她的人却又将她勾了回来。
头顶落下一声冷笑,“到底是谁不舒服?”
许宜依:“....”
好吧,她理亏,她无话可说行了吧。
见她老实了,司卿誉才漫不经心的问:“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折腾我?”
被他这么一说,许宜依才想起自己出来是干嘛的。
她顿时就有些没好气,“我出来喝水,看到有人睡沙发还不盖被子,为避免有人在我家着凉生病,我好心回卧室拿毯子给他盖。我这么说,可能有的人也不信,那我还说什么呢哼!”
要不是他刚才突然出声吓自己,她能正面迎击——啊啊啊什么鬼!陈瑾你给我从我脑子里走开啊!
空气诡异安静了两秒。
两秒后,司卿誉缓缓道:“是吗?”
刚刚还雄赳赳气昂昂的许宜依,挥走了脑海里自己偷偷摸他衬衫夹的画面,理不直气也不壮道:“是...是吧...”
黑暗中,司卿誉嘴角轻扯,意味深长的重复她的话,“出来喝水?”
许宜依飞快瞄他一眼,扬着下巴,“嗯啊!”
司卿誉:“担心我着凉,好心给我拿毯子?”
许宜依:“当然!”
司卿誉:“又顺便替我检查了一下衬衫夹掉没掉?”
许宜依顺嘴就说:“是啊,怎么,有问题吗?”
说完,才反应过来司卿誉在给自己下套,自己竟然还说漏嘴了。
但她已经没有找补的机会了。
司卿誉捏着她的下巴,就将她的脸掰了过来。
明明四周很黑,伸手不见五指,许宜依却还是感觉到司卿誉有如实质的目光,正玩味的看着她。
“唰”一下,许宜依从头红到脚。
她结结巴巴想要狡辩些什么。
司卿誉却忽然低笑一声,问她:“掉了吗?”
许宜依被他这声笑苏到了,呆呆的就摇了摇头。
司卿誉一点一点靠近在她耳边,“好摸吗?”
许宜依嘴巴快过脑子说了句好摸,说完就回过了神,立马捂住嘴巴。
司卿誉侧过脸,看她一眼,笑说:“是吗?”
许宜依:“…”
许宜依:“…………”
啊啊啊啊啊!!!
她恼羞成怒的一把将人推开。
司卿誉倒在沙发里,胸腔震颤,隐隐能听到几声笑意。
许宜依偷偷看了过去。
很黑,但她还是能模糊看到,男人垂首在笑,姿态肆意慵懒。
像是平日里总是冷漠的上位者,在你面前卸下所有防御,把他藏在骨子里、特属于男人的那点风流浪荡都展现给你看。
很割裂,但同样的,很撩人。
许宜依心脏猛然提起,又重重落下,再然后疯狂跳个不停。她呼吸也开始变得不再平静,骨头里麻麻痒痒的,总想动一动,做点什么,才能舒服。
但她腰上那只手一直按着,她没法儿动。
好在,司卿誉很快就起身。
他突然坐起来,两人靠很近。
许宜依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就说:“你、你干嘛...”
因为心跳过快,尾音还打了个颤儿。
司卿誉圈在她腰上的那只手轻飘飘就把她抱起到他身后,说话时还带着未散尽的零星笑意,“给好心人倒水。”
许宜依总算从他怀里解放了出来,但身体似乎有一点点....
她压下那股难以言喻的不舍,嘟囔了句,“哦。谢谢。”
只是她马上又想起了什么,在司卿誉要去餐厅的时候,揪住他衣角。
男人回头,不解:“嗯?”
许宜依扭开脸不看他,一言难尽道:“你就这么....乱走啊?”
受不了,一想到男人在她家客厅里这幅样子走来走去,她就要羞耻到爆,炸了。
司卿誉:“....”
数秒后,他嗓音变得低沉,“闭眼。”
许宜依:“?哦哦。”
她听话的闭上眼。
没一会儿,司卿誉就端了一杯水坐在她身边,“喝完回去睡觉。”
明知是掩耳盗铃,许宜依还是等他过来了才睁开眼。
她端起水杯说了声谢谢,小口小口喝着。
空气再次安静。
外面雨势依旧很大,豆大的雨点砸的落地窗噼啪作响。
室内的温度降了下来,没那么燥热了。
没人说话,许宜依眼珠忍不住提溜转,这才发现,客厅已经被人收拾的干干净净。
她心里暗暗吐槽:不愧是死洁癖。
不过,他怎么睡客厅啊,真就这么介意?
身边静静坐着的人听到她的话,转头看过来。
两人在黑暗中对上视线。
许宜依:“?”
她立马抿起嘴。
糟糕,她刚刚是不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不过,司卿誉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认床。沙发会好一点。”
许宜依小鹿眼一眯:是吗?
他又拿她当小孩子哄。
但是嘛,这个问题现在也没那么重要了。
现在这个氛围好像还不错,他俩也没有那么针尖对麦芒,加上黑暗的环境会给人勇气,许宜依几个深呼吸后,开口:“司卿誉。”
男人:“嗯?”
许宜依问:“这几天的晚饭是你做的对吗?”
男人愣怔一瞬,像是想到了什么,无奈的按了按额角,说:“你不是知道?”
许宜依转向他,理直气壮,“我不知道。所以,是你吗?”
司卿誉:“....”
他:“嗯。”
许宜依满意了,“你为什么要来给我做晚饭。”话到这儿,她停了一下,小心的试探道:“是那天吵完架,你自知理亏,觉得不该惹我生气——司卿誉,你是在跟我道歉吗?”
男人不答,只是说:“许宜依,你话很多。”
他这个狗态度,摆明了是不会亲口说对不起之类的。
算了,许宜依也不纠结这个了。
而是说:“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司卿誉蹙眉,“什么?”
许宜依变得吞吞吐吐,“就是、那个...”
司卿誉不言,等着她后半句。
许宜依一鼓作气,“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我感觉你最近好像有点反复无常。还是说,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吗?为什么你最近总是对我忽冷忽热...”说到后面,许宜依低下头,音量也跟着小了,“你总是这么阴晴不定,我会很...很焦虑...”
其实是没有安全感。
司卿誉的反复无常,让她心里没底。
她摸不透他的想法,不知道现在是离他近一点好,还是离他远一点好。
她分明是感觉得到他喜欢她的,否则他一个各种意义都很洁癖的人,刚刚也不可能那么温和的将她抱起来,还抱着她不让他走。
可是,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要对自己若即若离?他们现在不是应该已经可以进入下一个阶段了吗?
除了原本就横在他们中间的“信任”问题,许宜依不知道还有哪里出了差错。
可是“信任”这个东西,不是应该在朝夕相处之中慢慢培养的吗?所以,说到底,这个根本就不是最重要的一环,一定有她没有察觉到的地方。
许宜依想不通,所以她就问司卿誉。
她一向直球,搞不来那些弯弯绕绕,不明白的就问清楚好了,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才更好的解决呀。
谈恋爱不就是要“谈”才能更好的恋爱吗?
她知道,司卿誉高冷话少,他不屑表达。
那不正好,她最擅长的就是表达了。
他不说,那就她来说好了呀。
现在,她台阶已经递出去了,只要司卿誉肯就着台阶下来,天大的问题她都能想办法解决。
然而,司卿誉却没有直接回答她。
他沉默良久。
许宜依从耐心,变得忐忑不安,变得更加焦虑。
终于,他开口。
却是问她:“你又为什么要分手?”
男人清冷的音色直直的敲击到了许宜依耳膜,一路撞破了她的心防。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一时间,也变得哑口无声。
好半晌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狼狈的对他道:“是我先问你的,你还没有回答我....”
司卿誉冷笑,“我的问题,就是答案。”
许宜依表情有一瞬的空白,“你什么意思?”
司卿誉剑眉一敛,“我想我应该表达的很清楚。”
许宜依突然变得激动,她噌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低头怒视他,“司卿誉!你是在怪我??”
司卿誉坐在那里没动,但说话的声音沉了几分,“我没这么说。”
许宜依却觉得他就是在怪自己,他现在每一句话都是在指责她!
她突然就觉得司卿誉变得很不可理喻,“你明明就是这个意思!司卿誉,你怎么能这样?”
谁都能指责她,就司卿誉没有资格!
她红着眼睛对他吼:“那天晚上,明明就是你让我滚出去的!是你!司卿誉!你就非要让我再把那天的事摆在明面上说吗?你是觉得我的自尊心还被你践踏的不够,想要再踩一遍?”
司卿誉神色也突然变得凝重起来,“我说了,我不是。”
许宜依见他不耐烦,更委屈了,“司卿誉,你现在是在对我不耐烦吗?你、你怎么是这种人?”
她不会骂人,那些别人挂在嘴边的脏话,哪怕再生气她也骂不出口,到最后只能自己把自己气哭。
司卿誉攥着她指着自己的那根手指,深吸一口气,嗓音沉沉,“许宜依。你先冷静点。”
许宜依立马抽开自己的手,“你别碰我!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分手的原因就是问题的答案?你是在说全是我的错对吗?你的意思就是,就不该答应跟我谈恋爱对吗?!”
许宜依这会儿就跟被戳到了痛脚,不分出胜负不罢休一样,非要逼司卿誉说一句:不是你的问题。
本来,在许宜依的视角里,他们会分手,就不怪她,全都赖司卿誉。
那天晚上,他们本来兴致都很好,她也觉得自己表现的没有任何问题。
谁知道司卿誉亲到下,面的时候突然就停下来问她怎么不好好穿衣服。
她当然没有好好穿,那晚去他房间之前,她提前洗了澡,只穿了一件单系带的连衣裙外套,下面是空的。她原本就计划和他做到最后一步的,避,孕,套都准备好了,就在他亲她的时候,她偷偷塞进了枕头下面。
结果,司卿誉却沉默注视了她好久,久到她兴致都没了。
他忽然冷着脸说:“许宜依,出去。”
许宜依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无措的躺在床上。
司卿誉却已经起身,神色冷漠的扣好了自己的衬衫扣子,严丝合缝。
许宜依慢慢从床上撑着坐起来,呆呆看着他。
洁白的酒店大床上,女生如瀑布般的黑发散落在身后。
她身上的衣服滑落到臂弯,轻轻勾一下便能掉落。
大片雪白的肌肤果露在外,好像盛开的罂粟花。
她眼圈一点点泛红,连带着大片雪白的肌肤也染上了淡淡的粉。
她看起来是那么娇弱,那么可怜。
好欺负极了。
但立在床边的男人却面容冷硬,一双浅色的瞳布满寒霜,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人如坠冰窖。
“滚出去!”
那天晚上,许宜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只知道自己回到房间的时候,泪水已经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原本他们约好再过两天一起回国。
她还缠着他,让他答应带她去律所玩儿。
缠着他,让他每周都要抽出至少两天来陪她。
缠着他,要他每天都要发微信给自己,不能因为工作忙,就不理她..
他们都约定好了,回国后也要去看日出,看看国外的日出和国内的日出有什么不一样。
约定好了回国就去看马上要上映的一部新电影,司卿誉说看简介就很无聊,许宜依说看了才知道,最后司卿誉妥协。
还约定要去游乐园玩。司卿誉沉默了很久,许宜依撒娇说去嘛去嘛,给他亲到他满意,他才答应...
她回国后的所有计划都是有关于他。
只是,真到了回国的这一天,他么却已经分道扬镳,只剩她一个人孤身去机场...
分手微信是她发的。
她不想看见他,看见他就会让她难堪。
她也短暂的给了他一点机会,比如他收到微信后会问她为什么分手,会问她现在在哪儿,会来找她挽回她。
但仅剩不多的期待,都被他一句“知道了”打破。
在机场,许宜依把司卿誉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她想:就当是做了一场还算不错的梦。司卿誉,再也不见。
她以为他们就这样了,没想到才过多久,他就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而她很没出息的,又一次喜欢上了他...
分手这件事,不止是司卿誉,许宜依其实也很逃避。
她不想回头去看那天晚上狼狈的自己,也不想去想为什么他都那么羞辱她了,她还是会想他会喜欢他。
她逃避那个窝囊的自己。
她以为只要她不提,这事就这么随着时间慢慢被淡化了。
结果,司卿誉却又一次冷漠无情的揭开了她的伤疤。
刀是他捅的,伤疤也是他揭的。
他是占着她的喜欢,所以觉得,他对她做什么,她都会无所谓的全盘接收??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
更何况她许宜依从小脾气就不好!
见司卿誉又沉默了,许宜依就推了一把他的肩膀,“你说话啊!”
司卿誉唇线拉直。
许宜依又去推他。
司卿誉猛然攥住她的手腕。
他抬头的一瞬间,外面骤然劈下一道闪电!
短暂的光亮,让许宜依清楚的看到了那双血丝布满的眼。
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分明就是她站着更显气势,她却还是被他沉寂又阴鸷的目光逼的倒退了一小步。
她不明白司卿誉为什么会这么盯着他,他该感到心虚才对,他——
“所以呢?”
凝视着她的男人突然开口,语气冷静到可怕。
“你是打算睡完就拍拍屁股走人,是吗?”
许宜依下意识就想反驳,可话到嘴边,脑海里很忽然的就跳出了那天她到机场的时候,陈瑾在微信发给她的话——
【啊?你不是前几天就打算和他提分手吗?现在才分啊?】
反驳的话只在嘴边饶了几圈,最终还是被她咽回了肚子里。
司卿誉咄咄逼人,她甚至连谎话都不敢说。
反倒是司卿誉,半天听不到她开口,咬紧后槽牙,对她说:“许宜依,我不是夜店里的鸭子。”
他嗤笑,一字一顿,说出来的话恶劣又粗鲁。
“我不打分手,炮。”
说完,司卿誉起身,拿起桌上的手机,抬脚就往外走。
“嘭”的一声,有人摔门离去。
室内再次变得寂静一片。
窗外的雨滴不厌其烦的“敲着”窗。
屋外,电闪雷鸣。
不知过了多久,许宜依倒在了沙发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
如果司卿誉没提,她都快要忘记,她其实是想要分手的。
不是所有的高岭之花都像小说那样,开窍之后就变得浪漫又解风情。
司卿誉是个枯燥乏味的人。
许宜依说不清楚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动了和他分手的心思的。
或许是她想吃蛋糕,但他说自己工作忙让她自己玩那次。
又或许是她约他十次,他九次都会有事提前离开,让她一个人回酒店。
再或许是她带他去她朋友的聚会,想要介绍他给朋友认识,结果他却皱着眉问她:这里很有意思?
她承认他们是有很多美好的回忆。
但那些美好背后,也有很多不好的,只有她一个人慢慢消化掉的东西。
就这样,突然有一天,她发现自己还是更向往外面的世界。
于是她就决定对只会工作的那个男人说分手。
可她才刚下定这个决心,男人就冷着脸在她面前背过身蹲下来。
她惊讶。
他说:“不是走累了?上来。”
想要分手的心,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所以,她是想过分手,可她从来没想过和他做完就分手。
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电光火石间,许宜依想到分手前的那一晚,她带他去朋友聚会,她好像喝了点酒,又好像和朋友谈心的时候聊嗨了,说了点“掏心窝”的话....
具体的许宜依想不起来了,但她本能的觉得,司卿誉应该是那时候听到了什么。
加上第二天晚上她又去找他,他就误会了?
许宜依能想到的只有这么多了。
可是她很快又泄气。
想到了又怎么样呢。
她确实想过要和他分手,单这一点她刚才就没办法反驳他。
但,难道问题全都出在她身上吗?
要不是他总是那样...她又怎么会想和他分手?
所以,他到底凭什么那么大声的吼她啊!!!
整理清楚思绪的许宜依,唰一下就从沙发上坐起来。
越想越觉得堵得慌,她当即就跳回卧室,拿起手机,把司卿誉从黑名单放出来后,用力敲击键盘!
另一边。
司卿誉今天来的时候并没有开车。
大半夜,又是暴雨天,马路上别说车影子,整个世界都只有路灯亮着。
司卿誉到家的时候,觉浅的老许挺到动静开门出来,一出门就看到浑身湿透的人。
老许惊讶他怎么淋成这样,但也没问具体原因,只是关心道:“快回去洗个热水澡,这孩子,回来也不知道打个伞。”
司卿誉头发捋到后面,凌厉的脸庞此刻显得苍白无比。
他微微颔首,没有多言,回了自己房间。
老许摇了摇头,搞不懂他们这些年轻人,下楼去给司卿誉冲了杯感冒灵送到了他卧室。
司卿誉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到桌上还冒着热气的感冒灵,擦头发的动作停滞。
他眸色沉沉。
片刻后,走过去,端起那杯感冒灵一口气灌下。
像是被迫接受了这份关心,难以下咽,但终究还是吞了下去。
桌面上手机闪了闪。
司卿誉放下杯子,拿过手机看了眼。
凌晨五点,郑艇舟被老婆一脚踹醒,老婆腿抽筋了,他只能认命的起来边给老婆揉腿边在微信控诉——
【兄弟,有什么工作,咱就不能上班再聊?你就非要在晚上,非要在我躺床上的时候,非要一打就半个小时是吧???你知不知道我老婆怀疑我在外面养了女人?孕妇本来就敏感,这下好了,我说我是在跟你通话,我老婆非要说我把小三小四的号码存成了你的名字。我给她开免提,你倒好,我免提开了,你一句话不说就算了,还直接给我挂电话!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差点睡沙发!窦娥都没你兄弟我冤!】
【哥们儿不管啊,今晚你必须来我家吃饭,好好给我老婆解释!兄弟的幸福可就掌握在你手里了啊!】
【对了,你和你家那小朋友什么情况?留宿了?】
【哎,不是兄弟说你,既然你们以后注定要成为一家人,你就该注意点,当断则断。不然等你们父母领证,你打算怎么收场?】
【这么一说我又想起了,你们不是吵架了吗?你不说这次开始就划清界限了???你这界线划哪儿了?划你心里了是吧。还打电话跟我东拉西扯那么多,你小子,没想到开窍后心眼子是一点都不比我少。】
【不过我是没想到,你司卿誉也有被人拿捏的时候哈哈哈】
接二连三的消息跳出对话框。
司卿誉剑眉逐渐拧起。
直到看到最后两段,他不禁一怔,继而又自嘲的扯扯嘴角。
他心眼多?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昨晚到底在做什么...
拿捏?
他闭了闭眼,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从那晚,她又一次掉进他怀里。
从此以后,他的梦里就全是她了。
他想,郑艇舟说的或许是对的....
不过很快,他又看到置顶那里亮了。
他微微一顿。
女孩儿拿着咖啡娇俏自拍的那张头像已经一周没有过消息了。
上一条,还是他发的。
后面紧跟着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他倒是挺意外,她会在这个时间点,把他从黑名单放出来,又发消息给他。
他点开。
一瞬间,司卿誉眼睛被吵到了。
【司卿誉!你凭什么生气啊!?我是想过和你分手没错,但是我提了吗?我有亲口跟你说过我要和你分手吗??你凭什么就认为我睡完你就不认账??凭什么认为我是要和你打....!司卿誉!你还是人类吗?你心是石头做的吧!你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跟我说那么难听的话啊?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我有多丢脸?!滚出去是吧!我也要说!!滚滚滚滚滚滚滚!!从我的世界滚出去!!听到了吗!司卿誉你现在立刻马上就从我的世界滚!滚滚滚滚滚滚滚!!!!】
司卿誉:“....”
司卿誉:“...........”
沉默良久,司卿誉叹气,回:【不是你想的这样。】
下一秒——
【对方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的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司卿誉:“…………”
司卿誉被气笑了。
许宜依,你真是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