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原本要走的男人,径直走到单人沙发坐了下来,许宜依小小“切”了声,扭开头,只露了个后脑勺给他,背着他嘟囔了句:“口是心非的男人。”
吐槽完,心里舒服多了。
许宜依又恢复了人畜无害的笑容,转头过来跟他简单解释:“那间就是客房,维子他们偶尔玩太晚才会住,平时基本都是空的。”
顿了顿,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你放心,隔一天就会有家政阿姨过来打扫,被套床单都是新的。”
忘了司卿誉是个死洁癖了。
不过...
许宜依嘴角一提,人也跟着往司卿誉那边挪了挪,叫他:“司卿誉。”
女生嗓音本来就甜,特意软下来的时候,更是莺声燕语,让人难以招架。
司卿誉随意搭在沙发扶手的那只手,原本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的节奏,忽然就乱了两拍。
男人喉结上下滑动,看向女孩儿的眼神也逐渐变的晦暗莫测。
许宜依全然不知危险,一心都在司卿誉刚才那句醋味满天飞的试探上面,脑往他面前一探,小鹿眼亮晶晶,“你是不是吃醋了呀。”
她就说嘛,她都找那么多借口挽留了,司卿誉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原来——
是吃醋了呀。
虽然这个醋吃的有些莫名其妙,但她现在心情还不错啦,也就是说,她心情很好,可以哄哄他。
谁知,她都点破了,司卿誉却也依旧表现的云淡风轻。
他淡淡道:“你觉得呢?”
扔出去的问题又被他一脚踢了回来,许宜依:“...”
她不服气,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嘴。
眼睛一弯,直球道:“我觉得是。”
司卿誉剑眉轻挑,“嗯。开心就好。”
许宜依:“....”
服啦!
她坐了回去,鼓着脸环着胸,嘀咕了句:“什么嘛。”
无趣!
空气又安静了下来。
许宜依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偷偷看他。
单人沙发不算多大,司卿誉坐上去略显拥挤。
他长腿无处安放的交叠搭起,背靠着沙发。
金丝眼镜被他摘了下来随意拎在右手,他双目轻阖,不知道是在闭目眼神,还是感到困顿。
许宜依心脏像是被人轻轻攥了一把,不算多疼,就是有点闷闷的。
她伸手,小心翼翼在他手背戳了戳。
她的指尖是温热的,而司卿誉的体温也如往常般冰凉。
指尖触碰到他的手背,像是触碰到了冰块,凉意裹着电流,一路窜到许宜依心尖。
她小声问:“你...困了吗?”尾音带着点颤。
司卿誉没有睁眼,低低嗯了声。
许宜依看着他眼下的乌青,抿了抿唇,故作镇定的又问:“这几天工作很忙吗?你看起来好像很累...”
她话音一落,闭目的人缓缓掀起眼皮。
许宜依从那双浅色的眼睛里,看到了紧张到小脸紧绷,面色严肃到很不正常的自己。
她有点不自在的移开视线。
就听头顶落下一道清冽嗓音,语气轻缓,不紧不慢——
“你想听我说什么?”
小心思被识破,许宜依咬着唇低下头,揪着自己裙角下摆的流苏,心口不一的说:“也没什么,我就看你都有黑眼圈了,以为你最近工作很忙。”
说罢,又扭开脸,自言自语:“忙到看手机加微信的时间都没有。”
司卿誉没听清似的,“什么?”
许宜依笑嘻嘻,“没什么呀,我就是随口关心一下嘛,工作再忙,也要好好吃饭睡觉的。”
司卿誉看她笑的假模假样,自嘲的勾了勾唇角,认输一般的重新合上眼,语气平静道:“不是工作。”
许宜依笑容凝滞,渐渐地,黑黝黝的眼睛里腾升起喜悦。
她板着脸,自以为遮掩的很好,但其实“得意”都要写在脑门上了。
她咳了咳,“哦,是吗?那是因为什么,不会是因为那天晚上吵架的事吧。”
说完,就竖起耳朵。
等半天,也没等到司卿誉开口。
许宜依转头一看,就看到司卿誉重新闭了眼,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
她没好气的推了他膝盖一下,“司卿誉!”
你倒是别装死啊。
男人大手覆盖下来,按住在他膝盖作乱的那只小手,淡声:“很晚了,休息吧。”
许宜依:“....”
哇!好无语!
占着他闭眼看不到,她照着他的脸就挥了几组空气拳!
司卿誉无动于衷。
许宜依气,“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子像什么吗?”
也不等男人张嘴,许宜依就气性上头的站起身,冷哼:“像那些只知道自己爽,提上裤子就不管床伴的渣男!”
说完,就抓着他的手把人往起来拽,“别装死了,困了就去卧室睡,你还想让我一个残障人士扛你回卧室吗?”
司卿誉:“...”
他倏然睁眼,反手将拽他的人往前一拉。
许宜依惊呼一声,掉进了他怀里。
男人衬衫扣子散了两颗,她掉进来的时候,蹭的领口开的更大。
精致凸出到能在上面游泳的锁骨近在眼前。
许宜依一只手也因为条件反射撑在了他胸口,男人的胸肌又硬又烫,温度直接同步到了她脸上。
像只受惊的小鹿,许宜依眼底浮上一层雾气,她慌到舌头都开始打结,结结巴巴的说:“你干、干嘛...”
司卿誉捏着她下巴,拇指在她唇角蹭了蹭,眼神幽深。
默了默,他才在她耳边低声说:“好好说话。”
耳朵一阵酥麻,许宜依红着脸手忙脚乱的从他怀里起来。
司卿誉跟着起身。
许宜依怕他又搞突然袭击,立马单脚跳远一点,和他拉开距离,“你不是累了吗?赶紧休息,我也要睡了。”
说完,就噔噔噔跳着回自己的卧室。
背影看起来多少有点落荒而逃。
落在她身后的司卿誉眉梢动了动,无声牵唇。等她卧室门关上了,他才起身往她对面的卧室走去。
回卧室的许宜依没有立马去浴室,而是靠在门后,耳朵贴着门,聚精会神的听外面的动静。
等对面传来关门声,她撇撇嘴。
连个晚安也不说,无情的狗男人。
不过,她刚刚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直到拿衣服浴室,许宜依才想起来,她还没跟司卿誉说声谢谢呢。
怎么说...他也给自己做了一周晚饭。
这个时候再回忆,许宜依就发现,一切还是有迹可循的。
就比如,除了第一晚秦姨准备了瑾瑾和维子的晚餐,第二天开始,就全都是她能吃跟她爱吃的了。
许宜依和秦宛相处时间虽然算不上多长,但两人关系很好,秦宛自然是知道许宜依的口味,所以许宜依一开始也并没有怀疑。
可仔细想想,最近这几天的菜,每天都翻着新花样,哪怕是新菜色,也能精准踩中她的味蕾。
只能说明做菜的人远比相处不到一个月的秦宛还要了解她。
在洛杉矶的那些日子,许宜依嘴有多挑,司卿誉自然领教过。
所以,他能将她的喜好拿捏这么准,也在情理之中...
唔..
难怪他看起来这么疲惫。
他们律所平时本身就忙到脚不沾地,他下午还要避着她来给她准备晚饭。
所以,他其实在吵完架的第二天就已经在向她摇旗投降了对么?
可他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既然想要和好,和她道个歉服个软,她肯定会原谅他的呀...
不长嘴的男人真的好讨厌啊!
浴室里的雾气蒸腾的许宜依面颊绯红。
擦去镜子上的雾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许宜依犹豫道:“要不,这会去跟他说声谢谢?”
想想又摇头,“还是在微信说吧,顺便把他从黑名单放出来...”
但——
还是觉得就这么将他放出来,她又有点不是很甘心,“他就给你做了一周晚饭而已,许宜依你清醒一点,想要给你做晚饭的人从南极排到北极,你用得着因为一周晚饭就感动成这样?”她指着镜子里的自己说:“警告你哦,不要恋爱脑。你忘记你今晚是为什么留他过夜的了?你不就是想给他一个机会,让他主动开口向你道歉吗?他这次要是不主动低头,你就不准服软知道吗?别一天到晚倒贴,很不值钱!”
成功将自己躁动的心劝诫到冷静,许宜依才慢悠悠脱衣服洗澡。
她一直留意着门外的动静,等司卿誉来找她。
一开始她还能耐下性子,洗完澡还回床上打了两把游戏。
只是游戏越打她越暴躁!
怪队友不会玩,怪队友送人头。
游戏又一次以失败告终,许宜依的耐心也全部告罄。
她死死盯着紧闭的门,咬咬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全年无休更新腾讯群,巴八伞令弃七吾弎六,天天更心下床去衣柜里搜刮了两件大码的T恤跟运动裤。
片刻后,她出现在了对门。
手抬起落下,落下又抬起。
最后,许宜依将快要碰到门的手攥紧收回,板着脸扭头回了自己房间。
算了,开门了又怎样,她问了又怎样,她刚才在客厅明示暗示,他就是装死不正面回答。
只知道背后偷摸给她做饭是吧,行啊,喜欢做你就做好了,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装死!
回到床上的许宜依,被子一拉,捂住自己的脑袋,压着声音在被窝里发泄的叫了好几声。
自从遇到司卿誉,她每天都心情都跟坐过山车一样。
他阴晴不定,她的心情也会跟着起伏不定,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像是踩在棉花上面,脚下轻飘飘,无从着力,提心吊胆到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摔落云泥。
司卿誉不信任她。
但是她又何尝不是一样?
因为他叫人看不懂,因为他总是上一秒能和你耳鬓厮磨,下一秒就能将你一把推开,说翻脸就翻脸...
她也会很没有安全感。
偶尔,她会幻想,司卿誉会为她做出改变。
比如,他会对她低头。
比如,他结束手头工作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休息,而是打电话发微信给她,对她说一些我好想你之类的亲昵情话。
又比如,他也会带她去见他的朋友,让她也真正的融入他的圈子...
深夜总是那么适合emo,许宜依脑袋里杂七杂八想些有的没的,所有的问题都还没找到处理一个合适的处理方式,她的她呼吸就已经逐渐变得均匀清浅...
只是这一觉睡的并不踏实,许宜依做了噩梦,梦到她和司卿誉分手的那一晚。
眼睛倏然睁大,许宜依从梦中惊醒。
脑海里,司卿誉寒冷的目光久久不散,她平复了会儿呼吸,坐起身去拿床头的水杯。
没水了。
许宜依心累,只好认命的下床去找水喝。
门一开,许宜依盯着对面紧闭的房门数秒,心里冷哼,一蹦一蹦的往客厅走。
才刚到客厅长沙发前,她就看到沙发里躺着长长一条,吓得她差点尖叫出声。
但很快,她就发现,长长的一条好像是——
“司卿誉?”她惊讶的小声叫。
沙发里的人似是被打扰到了,不悦的拧了拧眉,翻身平躺,手背搭在眉眼,并没有醒。
许宜依愣了一会儿,才放下水杯回房间给他拿毯子。
怎么回事啊,他真就那么介意客卧被褚之维睡过?不睡卧室睡客厅,还不盖被子...
存心让人担心是吧。
想着,许宜依没好气的跳过来就把毯子往他身上扔。
结果,她瘸着只脚一蹦一跳时,不小心踩到了被她随便裹了裹就抱在怀里、半截还拖在地上的毯子。
紧跟着,她就人仰毯翻,整个人都栽到了司卿誉身上。
头顶落下一道重重的闷哼。
许宜依瞬间全身僵硬,下意识的就紧紧闭着眼,一动也不敢动的在男人身上装死。
煎熬了大概有半分钟,许宜依听到男人逐渐平缓的呼吸,悄悄眯着一只眼抬头去看。
她这会趴在男人腹肌上面,抬头的视角,是正好能看到他醒没醒的。
夜很黑,许宜依看不大清,但隐隐感觉到司卿誉应该是没醒。
都这时候了,她也没空考虑她这么一个人直接砸下来,对方没被砸醒的概率有多少。
当即,她就放轻手脚,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的起来赶紧开溜。
双手乱抓一通找了个支撑点,许宜依就要起来。
只是才支棱起了个下巴,她就感觉自己手底下好像摸到了什么。
好像是一指宽的圆环?侧面还有一指宽的两条竖线跟卡扣...
等等!
黑暗中,许宜依一双小鹿眼瞬间瞪大。
是衬衫夹吗?
不是很确定,再感受一下。
指腹紧贴着男人肌肉紧绷、力量感十足的大腿,许宜依找到了圆环,沿着圆环一点一点的摸到了大腿侧面。
她用指尖拨动了两下,侧面那根竖线没动,紧紧贴在腿上,甚至能摸到被圆环和竖线勒出来的一点肉,痕。
一晚上,心里的疑惑总算在这一刻得到了答案。
不是她的错觉,他今天确实用了衬衫夹。
不过,带着衬衫夹睡觉,不会不舒服吗?
许宜依很迷惑,但马上她又晃了晃脑袋,强行阻止自己思维发散。
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开溜吧。
她也不敢再撑着他的大腿了,双手往他腿两侧撑过去。
突然,身,下的人动了动。
许宜依赶紧停住动作,不再轻举妄动。
她一颗心高高悬起,一瞬间连呼吸都忘记了。
却在这时,耳边落下男人沉闷的一声低笑,紧跟着,男人性感沙哑的嗓音当头就朝她砸了过来。
“不摸了?”
许宜依:“......?”
许宜依:“…………????”
她猛地抬头。
寂静无声的夜色里,原本遮挡着那双漂亮眼睛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拿开。
司卿誉正眼睫轻垂,静静注视她。
像极了躲在暗处,静待猎物现身的毒蛇。
许宜依手一滑,退了一半的身体重新倒下,还好巧不巧的倒在了最不该倒的地方。
一瞬间,夜色变得更加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