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呆滞后,萩原研二疯狂挣扎,像一只真猫一样大嚷大叫。
但依旧难逃魔爪。
“不要白费力啦,”已经在铁路公司工作了半辈子的站长双手稳如磐石,既不会太用力弄伤手里的猫,也能保证自己不会抓伤,更重要的是,“木大木大,我工作以来从车上抓下的猫猫狗狗没有100也有80了,每次你们都喜欢藏在那个小空间,太好抓了。”
不应当!hagi只是一只小猫咪!小猫咪坐车怎么能算逃票!
折腾累了的萩原研二翻着死鱼眼被站长抱到了办公室:“游子,拿医疗箱来。”
“好的叔叔,啊不站长。”同样穿着铁路公司制服的年轻女生被叔叔瞪了一眼后连忙改口,吐了吐舌头跑去取了医疗箱来,“今天怎么把流浪猫带回来啦?”一般不都是直接带到站外放生的吗?
“抓住以后发现它腿上好像有伤,带回来处理一下。”确定门窗都已经关严实,小小的休息室里也没有猫咪可以躲藏的地方,站长试着把猫放在长椅上,双手依旧钳制着黑猫的两只前爪,“游子,看看他的右腿。”
游子戴着白线手套拉过黑猫的后腿:“真的有,是划伤……诶?”
她凑近伤口嗅了嗅:“消毒水的味道,这道伤口处理过了,它会不会是家猫啊?”
“没有项圈,而且一般人家不会放受伤的宠物猫出门乱逛的,”站长否认了侄女兼下属的猜测,又把懵逼中的猫翻过来,“哟,还是个完整的男孩子,这么大还没做绝育,基本上不可能是家猫了。”
萩原研二闻言大惊失色,奋力挣脱了已经放松警惕的男人,跳到桌上凶狠地冲这对铁路公司叔侄大叫。
“它好像听得懂人话诶,”游子啧啧称奇,“叔叔,它不想做绝育手术的样子。”
“猫懂什么绝育,”站长戳了一下侄女的额头,“说了一万遍,在公司要叫‘站长’,公猫绝育后寿命比较长。”
[那你自己怎么不去!]萩原研二怒斥。
“它好像真的听得懂!”
……
在已经消过毒的伤口上抹上了医用凡士林后,萩原研二被佐佐木叔侄俩强行留在站长休息室养伤,理由是“你这样柔弱的小猫咪,带着伤跑出去,一不小心就死啦死啦!”
萩原研二据理力争,但听不懂他猫言猫语的叔侄俩只被他的喵喵呜呜逗得直乐。
愚蠢又不讲道理的人类!欲哭无泪的萩原研二万分想念柚李。
虽然很想自己跑掉,但这个站长休息室竟然是AB门,察觉他逃跑意图的佐佐木叔侄俩进来时,都非常注意地关了一道门再开另一道门,窗户更是有铁丝网封闭着,彻底断绝了萩原研二的逃跑希望。
生怕柚李刚好这段时间知道自己跑丢了的萩原研二心急如焚,万幸伤口并不深,佐佐木叔侄俩顶多关自己两三天,伤口结痂了就该放自己走了。
萩原研二蹲在书桌下的猫砂盆里,翻着白眼:他想用正常的厕所啊!
……
松田阵平打了个哈欠,闭着眼睛起床,摸进洗手间放水、刷牙、洗脸,又闭着眼睛往办公室走。
“醒醒,吃早饭了。”
“谢谢班长。”松田阵平依旧闭着眼,接过了班长给自己带的饭团,拆开包装纸大口啃。
“水,别噎住了。”伊达航把拧开的矿泉水放到他空着的左手里,“你昨晚几点睡的?”
“三点多吧。”
“那就是只睡了四个多小时,”伊达航看着同窗几乎掉到腮帮子上的浓重黑眼圈。
“四个小时已经是这周睡得最久的一晚了,”松田阵平终于努力地睁开了一线眼睛,“目暮警官和白鸟为了让佐藤能回家洗漱一下,大概只睡了三小时。”
伊达航嘴角抽了抽:“感觉再这么下去会早晚会猝死……”
“不行,不准死,”松田阵平的眼睛又睁大了一点,露出布满红血丝的眼白,“只要死一个人,其他人的工作量就要再增加半小时。”
“你们3系这是奔着年底两个月干完明年一年的工作去的吗?”
“谁知道,”松田阵平也忍不住抱怨,“光是摩天轮和米花中心医院的爆炸案,后续工作就多到爆炸了——上头一边许诺给我评优,一边说我在摩天轮上拆弹是违规操作,列了一张点菜小票那么多的反省报告、纠正措施、承诺书要我写,我说我不要这个表彰了,这些检讨书可以不写吗?不行,说是一码归一码。”
伊达航同情地苦笑,他们既然是警察,就得遵守警视厅的各项规章制度,松田已经转职到搜查一课当刑警,未向上级汇报,未得到审批,直接上摩天轮拆弹的确是违规操作,但他也的确成功拆除了炸弹,并解读出另一颗炸弹被装在医院,拯救了大量民众的生命,值得表彰。
于是就造成了现在这样一边等着表彰一边狂写检讨书的后果。
“电影里只会拍英雄生死一刻拯救世界,谁能想到英雄也要熬夜写报告、贴发票、上培训课呢……”
“饶了我吧,”松田阵平伸了个懒腰,活动开在椅子上睡了一宿的僵硬身体,“而且最近东京的犯人像是磕了药一样,扎堆作案,特别是米花,每次目暮警官从米花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又带人冲出去,还是米花,而且每次都能带回三个嫌疑人,录口供、整合分析凶案资料、开会……永远忙不完,报告只能留到半夜写。”
“就没个人帮你吗,我们那边刚接了一批继承提拔上来的基层警员,我带的那个高木就挺不错的,老实肯学,也主动帮我做了不少杂事。”
要不是真的太累了,我就邦邦给班长两拳。
松田阵平把白眼翻到后脑勺:“班长!我刚来搜查一课才多久?我自己都还是佐藤的工具人,上哪再找个工具人给我打杂?”
好像还真的是这样。
伊达航沉默了一会儿,想想当年天天加班不着家的老爹,他拍了拍同窗的肩,叹道:“熬吧,熬过这段忙碌的时间就好了。”
然后就会迎来下一段忙碌的时间,再下一段忙碌的时间,直到退休或者彻底的长眠。
“总之,你加油。”
松田阵平摆了摆手跟班长道别,趁着佐藤还没到,松田阵平忙里偷闲地刷了会儿推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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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逃票计划天衣无缝!怎会如此!”
看着照片上被钳住两条前腿,双目圆瞪,大张着嘴露出卷起的舌头,两条后腿蹬出残影的黑猫,松田阵平笑出了声:
这只黑猫还真像小神婆那只傻猫。
嗯……是他最近太挂心拆掉米花中心医院炸弹后就玩失踪的小神婆么?怎么看只黑猫都能想到她。
松田阵平嘀咕着又给小神婆发了封邮件,依旧是“出差中,信号不好,有事请留言”的自动回复。
等她从不知道哪里的深山老林里钻出来,自己一定要撬开她的嘴问出那些秘密,松田阵平磨了磨后槽牙,千速拦着都不好使!
“松田!”目暮警官一边穿大衣扣帽子一边向外冲,“走了!米花町加油站发现了尸体!”
松田阵平一跃而起跟了出去,因为缺乏睡眠转的有点慢的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以后一定不能买米花町的房子,也不要租。
那里一定是被诅咒了。
……
萩原研二非常郁卒。
铁路公司年轻女员工颇多,佐佐木小姐就是一位。在发现萩原研二怎么折腾都不会伸爪子抓人之后,立刻呼朋引伴占领了站长叔叔不常来的站长休息室,把这里变成了聚众吸猫的场所。萩原研二每天都要被的铁路公司小姐姐们吸得一身散粉、粉底、香水味,光是人多就算了,铁路公司的员工们是不同时段轮休的,经常才被几位带着便当来一边吃饭一边吸猫的小姐姐折腾一小时,又迎来午休时间值班,下午补休的小姐姐们。
适可而止啊!被揉得浑身静电的萩原研二9眼含热泪。
忍一忍,他已经被关在这里两天了,昨晚值夜班的佐佐木站长来检查过自己伤口,说恢复得不错,今天应该就会放自己走了……
“叔、站长您看!”给叔叔送早餐的佐佐木小姐像介绍爱豆一样展开手里的报纸,“小黑上报纸了!”
佐佐木站长接过报纸,萩原研二也凑过去看:难道是鸟取那群人登报找自己?不可能是柚李,自己昨晚趁着佐佐木站长睡着了偷用他的手机给柚李打了电话,依旧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并不是。
这是一份当地晚报,萩原研二一眼就看到了自己:
是他被佐佐木站长抓住瞬间的抓拍。
再看登载照片的栏目:推特热搜选登。
嗯,一看就是报社没内容可写时用来充数的栏目。
“上推特热搜了啊,小黑。”佐佐木站长撸了一把猫头,“说不定能趁着热度给你找一户领养家庭呢,小黑是喜欢单身女主人,还是小情侣,或者有孩子的家庭?”
都不需要,我已经有两个家了,不用再多一个。
“站长,既然要小黑找领养,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