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萩原研二终于发完了柚李丢下睡着的他一个人出门去见琴酒等人的牢骚,询问外面正在跟温蒂交接的男人。
[怎么又选了个男人,上次就……]萩原研二把“增田行生”的名字咽了回去。
“他可不是个普通的‘保姆’,”柚李哐哐拉扯着沐浴露起泡盒子拉杆,低声道,“要是有个万一,你可以向他求助。”
[嗯?他是……]
“卧底。”柚李耳语道。
萩原研二瞳孔地震:[等等,那柚李跟他在一起,如果他不小心……不行!太危险了,换一个!]
“难道跟个忠心耿耿的酒厂员工在一起就不危险了么?”柚李把泡沫抹到他身上,开始抓洗,“而且,今天三个候选人——”
“全特么是卧底。”
萩原研二:……忽然前途光明了很多呢。
[柚李酱,不要说脏话。]
浴室外,赤井秀一与即将卸任的助理小姐四目相对,久久无言。
赤井秀一决定先抽支烟冷静下——
“香烟!”温蒂的目光顿时犀利,“莱伊大人,小姐闻不得烟味,抽烟麻烦避开她去室外!”
“贝尔摩德也抽烟。”
他刚进这间房就闻到了贝尔摩德抽的七星烟的味道。
“贝尔摩德大人抽的女士烟,气味没那么冲,”温蒂面无表情地怼回去,“您愿意换成女士烟的话,也无妨。”
赤井秀一加入组织以来都没这么无语过:“我认为这与你最初说的‘她很好照顾’相悖。”
“小姐很好。”温蒂看一眼水声哗哗的浴室,“莱伊大人,您是有本事的代号成员,就算小姐说她对您不满意,要换人,组织也会派别的任务派给您。”
“我们这些小喽啰是没有第二次机会的。”
确定身后没有追踪者后,降谷零悄悄离开住处,前往一处隐秘的安全屋。
先到一步的诸伏景光面色严肃地冲他点点头:“真的是她。”
降谷零回身看了眼猫眼,快步走到客厅中央的电脑前,屏幕上正显示着他们数小时前刚见过的格瓦斯的照片和资料:
椿柚李,24岁,某外资咨询公司职员,年初受公司派遣前往美国出差数月。经补充侦查,未查询到此人在美期间办理信用卡、银行卡记录,名下无消费交易、金融转账记录,无实名乘坐交通工具、入住酒店记录。
数日前返回东瀛,降落在羽田机场,接机人——
萩原千速、松田阵平。
电脑前的两位挚友兼同窗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与自己如出一辙的难以置信。
“要……向上级汇报么?”诸伏景光声音发苦。
“我想想,让我想想……”降谷零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难得无事的休息日,松田阵平又去了相熟的器材店大叔处淘换机械电器,今天运气不错,淘到一台已经停产,当年也未在东瀛销售的眼部按摩器,正好带回去拆拆看,打发时间。
“松田阵平。”一辆厢型车停在拐角,身着橄榄绿西装的高大男子下车拦住他,出示证件,“公安问询,麻烦走一趟。”
休息日算是都赔给这些公安.狗了。
第四次还是第五次被询问到近期行程的松田阵平心想。
“这位警察厅同仁,”他疲倦地叹了口气,“有话能直说吗?”
“虽然成绩比不上同期第一名,后来还转了爆炸.物处理班,但我也是学过刑侦讯问和犯罪心理的正经警校毕业生,你们用这些技巧来对付我是不是有点没必要?是是,我年轻气盛时放过话要揍警视总监一顿,但不是没动手么?主客观统一才犯法,我到底踩了哪根红线?”
眉毛稀疏的四眼仔没有理会他的牢骚,神色严肃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查阅了手机上刚收到的邮件,起身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带了测谎专家回来,给松田阵平上了测谎仪,接着问。
要了命了。
松田阵平委顿在椅子上,双眼发直地回答着测谎专家的问题。
最近都不能跟椿柚李见面了,要是被那个神神叨叨的女人看出来自己被公安揪住翻来覆去地审,她至少能笑到明年去。
虽然公安的问题涉及极广,问询中也极力模糊重点,但松田阵平毕竟没白上警校的侦讯课,随着时间推移问询深入,他越发确定:这次问询的起因,是他接触到了公安的重要嫌疑人,被怀疑在与对方交往中泄露了警察学校同学的相关信息。
看来,他们那一批毕业生中,的确有人进入警察厅工作并被派遣去潜伏了。
会是降谷或者诸伏么?
自己近期首次接触到,可能威胁到同期安全的危险人物,会是谁?
松田阵平脑中一遍遍过着可疑人员。
单面玻璃后,诸伏景光面露不忍:“已经快10小时了。”
虽然中间发过一次牢骚,但松田阵平全程都非常配合询问,测谎结果良好,无愧于胸前的樱花和毕业时的誓言。
“按照流程安排他休息8小时,”降谷零咬了咬牙,强忍住个人情感,“明天……继续。”
“是!”风见裕也想了想,“需要询问萩原千速么?”
“不,”降谷零冷着脸否决了提议,“同时询问他们二人指向性太强了,容易打草惊蛇。”
周日的晚上,松田阵平领回自己的手机等个人物品,离开了警察厅。
丝毫没有占用工作日,甚至没有去警视厅宿舍找自己,看来自己接触到的那位嫌疑人密级极高。
真是的,到底是谁啊?
要是让自己知道他是谁,一定要赶在公安抓人之前狠狠揍他一顿……
次日一早,松田阵平从文件夹中拿出原计划今天交上去的调职申请,放进了抽屉,再等等吧。
hagi,再等一等,我不能让潜伏中的同期有暴露的风险。
赤井秀一发现格瓦斯并没有助理小姐说的那么难伺候。
后勤组在格瓦斯的要求下,安排了两间相邻公寓房,他们各自住一间。
搬过去当天,后勤人员走后,格瓦斯“哐当”一下关上门,赤井秀一坐在自己那间公寓的沙发上等着来自隔壁的召唤——
结果大小姐好像彻底忘了他这个名为骑士实为保姆的邻居,一连三天都没理他,就连在阳台碰见,也只是一边打哈欠一边点头算是打招呼,冷淡得像个北欧人。
格瓦斯不把他当回事,赤井秀一却不能掉以轻心:他还没忘记格瓦斯那晚轻描淡写点破他“同时爱着两个女人”的事。
当晚紧急通知朱蒂避险,要求总部和詹姆斯排查隐患,再次清扫“探员赤井秀一”的痕迹后,他就进入静默,暂时不再与上司联系,这三天里,他密切关注着隔壁的一切动向:
格瓦斯作息健康而规律,早上6点多起床,洗漱、吃早餐、看早间新闻,出门遛猫——那只黑猫竟然每天都要遛;
遛猫归来,会安静好一阵子,他找借口敲过一次门,格瓦斯似乎在看书,封面是东夏文,不知是译本还是原文,或许她通晓东夏语;
三天6顿正餐,其中4顿在附近小餐馆堂食,2顿外卖;
饭后会逛逛附近超市、日化店、书店,采购过一些消毒剂、卫生纸、洗衣液等日用品,给猫买了猫粮和罐头,还买了几本书和电影碟片,包括一本漫画和一本英文小说;
习惯晚间睡前洗澡,11点准时熄灯……
要不是明确知道她就是组织干部格瓦斯,赤井秀一只会认为这是一个生活规律的自由职业者。
除此之外,黑衣组织对格瓦斯的态度也令赤井秀一很在意: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从出了柯林斯酒吧的门,就一直有人暗中盯着他,这三天里的每一刻,无论自己是待在公寓,还是出门吃饭、丢垃圾,一刻不落,自己与格瓦斯短暂的两三次碰面,那目光更是凌厉到刺骨……如果是单纯的不信任自己,担心自己威胁到格瓦斯还好理解,琴酒的邮件却令为此事蒙上了更浓重的雾霾。
搬进公寓当日,他发来邮件,命令自己在保护格瓦斯的同时,盯着她,确保她不会失控。
赤井秀一问他什么算失控。
琴酒只说他见识到了就会明白。
毫无疑问,格瓦斯曾经失控过。
虚弱的身体,诡异的能力,精心的照料,严密的保护,无处不在的监视……
以及令琴酒在意的失控。
格瓦斯远比看起来的要更复杂。
[莱伊又趁着在阳台上抽烟的功夫偷瞄咱们家了。]
“随他去。”柚李知道隔壁在暗中观察着自己,但她不在乎。
[既然躲不开,]萩原研二一脸闲适地趴在沙发靠枕上,发出摩托车似的呼噜声,[不如跟他联络下感情,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果他是警视厅派来的——]
“不是。”
柚李否认,当晚她的确没看出他是谁家派来的卧底,但自己的点评显然令他受惊之下连夜有所行动,等到下次见面时,“刷新”后的信息,已经暴露了他的东家是谁。
柚李伸手在萩原研二的毛皮上写下三个字母,接着手一拂,掩去痕迹。
[又是他们啊……]萩原研二咂咂嘴。
How are you?
How old are you?
第四天傍晚,琴酒发来信息,通知他带格瓦斯到一个私人码头。
赤井秀一敲响隔壁门,今天是个近距离观察格瓦斯的机会,他想。
门开了,格瓦斯没有换衣服,还是穿着白日那身日常休闲服,也没背包,把手机和钥匙往兜里一揣,就关上了门:
“走吧。”
赤井秀一目光落在她脚边:“你的猫。”
“他跟我一起去。”
不带武器,不带设备装备,带一只猫?难道格瓦斯是个女巫,她的获取情报的方式是玄学占卜?
赤井秀一摇摇头,把这儿童剧场、少儿读物里才会出现的剧情赶出脑子:
他卧底的是个跨国犯罪组织,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邪.教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