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颠簸着,天色渐暗,满满趴在他怀里,鼻翼煽动,皱着眉像是睡得不踏实,李牧首唤曹公公将他抱走,而后将程幼拉坐到自己腿上。
寂静的车厢内只有衣服窸窸窣窣的摩挲声,程幼清瘦纤细的手向后反撑在李牧首结实的大腿上,因为涨疼骨节处泛着红。
他咬着唇,鼻尖冒出细汗,在昏暗的烛火映照中泛着细碎的水光,突然的颠簸让他猛得向前一耸跪爬在软榻上,瘦薄的手紧紧摁着窗沿皱着眉不肯泄出一丝暧昧的喘息。
李牧首沉寂的眼睛盯着他,如同漩涡要将人吸进去,他弄得很重。
“好恶心……”浸过情欲的声音很哑,但却没有缠绵之意,压抑又冷淡。
“什么?”李牧首动作一顿,俯身将程幼抱得更紧紧,手背覆着的青筋根根浮起像是在拼命克制着什么。
“我说好恶心,和你做好恶心,我甚至都觉得自己恶心……”程幼扭头仰起汗津津的脸,看着身后的李牧首勾起唇。
李牧首抖着手一把捂住他的嘴,把他死死圈在怀里深入,像要将人刻进肺腑里,再也离不开。
“不是,你喜欢我、幼幼不要乱说……!”李牧首急迫地反驳,血红的眼底全是被抛弃的恐慌。
“我们是两情相悦,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所以牵手、拥抱、亲吻、做*……”
“不要乱说……”李牧首亲着他唇,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慌张和害怕都一览无余地坦露。
“不要这么说……”
李牧首怎么会害怕,怎么会脆弱?
怎么会?
程幼隔着水雾看着他,只是看不太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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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帝京已经是半个月后,程幼原本已经做好被关在后宫的准备,却没想到李牧首竟然要把他送回程家。
“你确定?”程幼冷笑一声问。
“嗯”李牧首点了点头,先一步下车伸手递到他跟前。
程幼避开他的手,踩着凳子下车。
他回来,程府欢天喜地,但是顾及着李牧首,面上都不敢太显露。
直到李牧首离开,众人才欢欢笑笑乐作一团。程幼看着祖母、父亲、母亲……觉得恍惚。
“满满长这么大喽?”祖母满是慈爱地看着满满,转而见程幼消瘦的脸颊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程幼将满满放在地上,让他给祖母行礼。
“满满这是太奶奶……”
满满仰头看了看笑容和蔼的祖母又转头看了看程幼,小小一团跪在老人跟前笑眯眯喊“太奶奶”,老太太被他哄得乐呵呵地捂着嘴笑,给了纯金打造的小葫芦,又搂着好一阵稀罕。
老太太开了头,之后的小半天满满就没停歇,等转了一圈收的东西连身后的两个侍从捧着的托盘都装不下。
“大哥”见大哥拿了把孤世名刀要给满满,程幼伸手地拦下“他还只是个小孩。”
“满满喜欢吗?”大哥一手将满满抱在怀里,摸了摸他小脸轻声问。
“喜欢!”满满重重地点了点头。
大哥肃冷淡脸上露出一抹笑,将刀放到满满怀里。
程母走近,站在一旁怜爱地摸着满满的后背,别有深意地看着程毅寒问“小孩子招人喜欢吧?”
程毅寒知道母亲要说什么,并未接话。
“母亲,祖母唤你。”程幼解围。
程母知道自讨没趣,不再提这话,又转头笑着逗满满“满满,来抱,好不好呀”
满满被抱着去暖房,外间一时只余下大哥和程幼两人。
程幼拿起程毅寒面前的杯子斟了盏热茶唤“大哥。”
“嗯?”程毅寒端起茶盏轻押一口,疑惑地看着欲言又止的程幼。
“这么多年大哥就没再有心仪有的人?”程幼抬眼轻声问。
没再有?程毅寒垂眸放下茶盏的手一顿。
“你从前从来不会关心人,真的长大了……”程毅寒避而不答,抬手揉了揉程幼发顶,眼尾微弯,经年沉淀的稳重儒雅格外撩人心弦。
他不欲说,而程幼也不再多问,毕竟他自己的事如今也是一团乱麻。
满满跑了一天,晚上吃过饭就趴在程幼怀里,一闭眼就睡熟了。
抱着他回房,再给他脱了鞋袜抱哄着洗漱完,程幼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
蜡烛吹灭,床上的一大一小安稳入睡,一直站在隐蔽处的李牧首无声无息地出程府。
伏庸殿空大而冷森,他脱下披风,坐在书案后,摁住不受控制颤抖的手,眉峰微微隆起。
“圣上,该喝药了”曹公公端着药进来低声道。
李牧首瞥了一眼,片刻端起一饮而尽。
程幼走后他总是心悸梦魇,最严重时数日不眠,连上朝都不行,但当时内忧外患,为了正常处理政务,所以他只能一碗一碗地药灌,强制性地控制病情,也以至于现在根本离不开药。
“数日后,众将归京述职,彼时齐大将军按礼也要归京,是否……要早作准备”曹公公将药碗收起,垂眸低声问。
“不必”李牧首掀起眼帘,他的目光已然褪去早年的矜贵冷冽如今更多的是深不可测的帝王威重寂冷。
次日一早,满满醒了就坐在床上自己抱着脚玩,等着程幼醒来给他穿衣服吃饭,只是程幼一直不醒,他急了就摇摇摆摆走到程幼跟前蹲下,伸出小手轻轻拍程幼的脸皱着眉把他喊醒。
“满满醒了?”程幼打了个哈欠转过身,摸着满满肉乎乎的小脚问。
“嗯”满满倒在程幼怀里,眉心舒展,笑眯眯地应声。
“饿不饿?”
“饿!”满满仰头看着程幼点了点头。
程幼笑了一下,抱着他起床。
侍女给满满换好衣服,程幼也才正好洗漱好,正要抱着他要去吃饭,忽然有小厮来唤说程父正巧刚回来叫两人去前厅用饭。
程幼牵着满满到前厅时,程父正站在廊下翘首以盼,看见两人再压不住嘴角的小,蹲下摸着满满软乎乎的小脸,稀罕得不行。
“这是祖父,是爹爹的爹爹……”程幼弯腰笑着带满满认人。
“祖父!”
“唉唉”程父笑着一把抱起满满往里堂走,程幼和程母也跟在后面一道进屋吃饭,只是这饭刚吃到一半就有客来。
“伯父、伯母”来人是个男子,身量挺高,五官立体,皮白若雪,一张脸好看得雌雄莫辨。
一屋人面面相觑,程幼端着碗抬头看着这陌生男子,一愣,眼里闪过惊艳之色。
“我是……”他抱手行过礼,直起腰正想说话,而一直沉默寡言的程毅寒突然站起来打断“是我副将……”
“哦、哦,原来是何副将”程母站起身,笑着吩咐侍女多添副碗筷“毅寒常和我说起你,来这样早,是不是还没用过膳,我再人添个碗你先坐下来将就吃,等中午我再好好招待,可好!”
何副将从程毅寒身上收回视线,对程母连声笑着说好。
程幼看着他觉得眼熟,又听他姓何,半晌才想起来这不是护国大将军何必的三子何刃吗。
吃过早饭,程毅寒和何刃一前一后离去,一个面冷如冰,一个弯唇含笑。
厢房
“你怎么来了?”程毅寒看着环臂而立的何刃皱着眉声问。
“我为什么不能来?只许你和你老相好私会,我就不能来看看我喜欢的人!”何刃理直气壮地看着他扬声回。
程毅寒看着他只觉得头痛,实在后悔那晚平白招惹了人。
“程毅寒你什么表情?”何刃逼近,阴沉沉地看着他“你说要时间我给你了,现在也过了一个月了,那我要个回复不过分吧……”
“何刃,那晚……”
“那晚爽不爽……”何刃贴着他,突然俯身咬着他耳朵吹了口热气,逼得程毅寒脸色一变。
“何刃!”
“那可是我第一次……”说着黏黏糊糊贴上程毅寒,像是那晚吃了大苦头的人是他。
程毅寒将身上人推开,睨眼望着他,冷声道“我一个月没有给你回复,我以为你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何刃桃花眼骤然一红,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程毅寒转过脸避开他的目光,手指不安地摩挲着骨节。
“啊!你什么意思?”何刃也不装乖了,猛得上前把他一下甩到床上,跨坐在他腰上凶巴巴问,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啪嗒啪嗒掉。
程毅寒看着他哭,想气也气不起来,叹了口气用指腹擦掉他的眼泪,动作温柔,话却绝情。
“何刃,我们之间没有可能。”
“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一定没可能!当初就该把你*死,不让你回来!”何刃根本听不进去,只觉得是他一回来就又被那什么郑仪廉勾走了魂。
程毅寒被他压坐在身下,本就落了下风,现在又被他胡乱纠缠早就没了和他商量的气势。
“能好好说吗?”程毅寒皱眉看着他,叹了口气耐着性子问。
“你疼疼我,我就好好说……”
“哥哥……”
何刃贴着他,一双桃花眼半是迷离半是勾引,手在也不安分地向下摸。
程毅寒目光一厉翻身将缠在身上的人猛地压下。
何刃虽然被他压在身下,一双大长腿却没闲着,在两人翻转间就利索地缠着程毅寒的腰身,轻轻一勾让身上人倒进自己怀里。
“别再说让我不高兴的话,小心我在这里*你。”
程毅寒手肘承载他两侧,见他露出的阴郁目光便知道他不是在说笑话,脸一下异常难堪。
作者有话说:
何必是上一世小太子篡位时平叛的那个大将军,而何刃是他儿子(嫡次子)。
【省略部分在qun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