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阿母唤你什么?”
“幼幼……”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腔。
李牧首轻轻拍着他的背,不自觉地低声轻唤“幼幼……”
“怎么会选幼字?
“我小时候多灾多难,还未出世时便差点活不下来,后来千难万难好容易生下来了,祖母爱怜极甚,便选字幼,望阎王爷呢念我稚弱不收了去。”说到最后程幼带了点笑意。
“听说还是去庙里请大师看的字呢,但后来也有和尚说我姻命相克,名里有带‘幼’字怕是经不了灾难,此生必时乖命蹇。”
一语成谶,上辈子却也如此。
“……不会”李牧首手轻轻摩挲着他细白的后颈,听罢淡淡道。
后面程幼也没再说话,大抵今天一天是累了或者是李牧首的摸得太舒服,不知不觉就趴在怀里睡着了。
次日
程幼整理残卷,突然发现一本破旧的杂卷,闲来无事便随手翻阅,没想到这书读竟颇为有趣。
编录者是位前朝家道中落的公子,为人洒脱,喜游山玩水,一生肆意畅快。书中所录便是他于各地的所见所闻,只是可惜好书卷残。
鲫鱼有刺,海棠无香,红楼未完。
越是这样的憾事越是人意难平。
蹲在书架前翻了许久也不见后半卷,他虽然遗憾但也没什么办法,于是又捧着上卷再细细复读。
“这是什么书?”
“太后”程幼刚站起身想要行礼便被太后止住了。
“随手翻阅的,书卷残缺,文中只说名为常微,并不不知其姓氏。”
容熙垫了蒲团,太后便坐在他对面拿起残卷看。
“是本好书……但只有上部,着实可惜了”说罢她一抬眼便见程幼皱着眉好似在思衬什么。
程幼未等她开口问,便说出心中所想。
“因为前朝战乱频繁,所以好多这样佳作都因为各种原因残缺,实在是可惜,我刚刚是想着是否可以让典库联合民间人士将残缺书卷重新整理成册。”
他的眼尾微微挑,明明一双含情目却偏因为澄澈的眼神倒少了轻佻之气,反而显得灵动不失乖顺。
极讨人喜欢。
听他说完,太后将手中的茶轻轻搁下开口。
“这样的残卷浩如烟海,即便是典库联合民间人士共同整理怕也是要耗费巨大才力人力。”程幼提的确实是件好事,但实施起来太难。
“若单是典库来做这件事确实太难,但这件事若是下放到民间由一些读书人和爱书如痴的人来做,再由典库作辅会简单许多。”程幼说到此处念头一转忽然又道“许多残卷也并非只是些供人娱乐的,还有许多百工之术。”
“如农桑便有育稻蓄豚、养蚕织造;制造有制船、架桥、铸铁器……”
“大国重工……”正说着,程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止住了话。
“怎么停下了?”太后疑惑地问。
“……我”
“在我宫你不必拘束”
“我只是觉得许多这样好的书,残缺着只能束之高阁,特别可惜……”他低了地头,手指有些不安地扣着桌面。
上一世,他在贬至冷宫,宫殿空旷,日头一寸一寸移动,时光寂寞得让人发狂,好在有书。
再后来,他流放到岭南,唯一相伴的只有书,一卷一卷、一室一室……或残或全,日复一日终日相伴。
如今,他再看这些书,看书上横竖撇点折的字总是很有熟悉感,那种熟悉感都几乎旧朋友相伴时的安定。
“你说的很不错,没曾想到你还有这些远见……”
心中刚刚浮起的伤感顿时散去,程幼听得有些耳热。
活了两辈子,远见可能也就这点吧。
李牧首入殿便是两人相处融洽的画面,心下诧异,面上倒仍是冷冷淡淡的。
“母后”李牧首向太后微微俯身行礼时程幼连忙起身退到一旁。
作者有话说:
先更到这,三十号再见哦,muma( (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