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凛直言不讳，简洁明了。
翟钰却听出了其他的意思。
他很想解释，又不敢在翟云峰和苏冕面前说出来。
怕被指责是狡辩。
翟云峰和苏冕听到这话，都愣了一下。
苏冕微微皱了皱眉。
翟云峰深深吸一口气，凝眉看向夏之凛：“那是自然，如果你真的要做这个手术，我会尽力安排。”
夏之凛不卑不亢道：“那就谢谢翟董了。”
夏之凛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淡漠的样子。
既没有对翟云峰突然将他请到翟家而表现出抵触，也没有说翟钰的不好。
翟钰心中泛起一股酸涩：
在夏之凛看来，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激不起他的任何一点情绪起伏。
只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吗？
苏冕开口邀请夏之凛在家里吃晚饭。
夏之凛借口有事情婉拒了。
苏冕浅笑一下，并不执意挽留。
翟钰送夏之凛出来，夏之凛全程没正眼瞧他一下。
“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翟钰沉不住气问道。
夏之凛看了看翟钰，“你指的是哪句？”
“就是手术的事情，你为什么要那样说？”
夏之凛停下脚步看着翟钰，“是你故意让钱医生推迟手术时间的吧？”
翟钰百口莫辩：“我没有。”
“不是你跟钱医生说，不能按照我的要求尽快安排手术，要多做些检查的吗？”
“我那样是为了……”
为了降低手术风险。
为了你的安全。
翟钰无法去解驳。
夏之凛正面和翟钰对峙，一脸淡漠地凝视着他，很耐心地等一个辩解。
这是夏之凛的挑衅。
但翟钰觉得，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
“翟钰，你不就是想拖延时间吗？”
翟钰面带苦涩，连望向夏之凛的眼神也变得小心翼翼：
“夏之凛，你从未信过我会担心你的安危。”
“我只是不想你冒险。”
夏之凛低声叹了口气，眉眼轻挑露出一抹冷笑：
“那么翟钰我问你，你有把腺体清洗手术作为解决问题的选项之一吗？”
“是真的为了降低手术风险，还是为了阻止我，你自己心里有数。”
“你心里笃定只要你花费一定的时间，我就会顺从你。”
夏之凛一字一句，言之凿凿，冰冷决绝：
“你的信息素，你的家世背景，你的所有一切都能碾压我，所以你觉得我最终别无选择，不是吗？”
翟钰不可思议地看着夏之凛，胸口发闷。
夏之凛坚定不移，笃信决然的眼神，刺痛了他。
翟钰无声地苦笑。
“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
“那你呢？夏之凛，你心里有其他选项吗？除了做手术和我划清界限之外的选项，你有想过吗？”
夏之凛淡然看向别处，沉思片刻，笑了一下。
那转瞬而逝的淡淡笑意里带着自嘲和落寞。
“对，没有。”
他看着翟钰，眼底瞬间结满了寒霜：
“你说得对，所以我们别浪费时间了。”
翟钰被夏之凛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忍不住挑衅：
“行啊夏之凛，就按你说的做，我就不信你真到了发情期能熬过去。”
“你知道你发情的时候是什么状态吗？”
翟钰捏着夏之凛的下巴，注视着他的眼睛，语气带着戏虐：
“夏博士平日里看起来冷冰冰一副禁欲的样子，发情的时候不知道多热情。”
“上次要是我不去找你，你恐怕要难受死了吧……”
夏之凛用手狠狠拍开翟钰的手，一把将翟钰推开，彷佛凑近他一点就会沾染上污秽。
“说完了吗？”
夏之凛冷冷注视着翟钰。
翟钰哑口无言，对刚才的口不择言懊悔不已。
夏之凛刚才一闪而过的眼神……
是伤心了吗。
“对不起，我不是……”
翟钰想解释，但夏之凛没给他机会。
他头也不回地上了车离开了。
翟钰一个人在门口站了许久。
直到苏冕出来叫他进去吃饭。
翟钰心情低落，但他回家的次数少，今日苏冕特地亲自做了他喜欢的菜。
翟钰坐下之后就闷头吃饭，什么也没说。
翟云峰看不过眼，沉声道：“你摆个脸色给谁看。”
翟钰深吸一口气，淡淡回道：“失恋了，心情不好。”
翟云峰冷嗤一声：“还失恋，人家有正眼看过你一眼吗？”
苏冕在桌底踢了翟云峰一脚，让他别说了。
翟钰不声不响，将苏冕做的那盘红烧排骨吃了大半，起身准备离开。
翟云峰眉头一皱，沉声道：“明年年初回翟氏。”
翟钰脚步顿住，欲言又止。
他踟蹰着看了苏冕一眼，不敢去看翟云峰：
“abo安全中心还有事情没做完，明年不行。”
翟云峰压抑着怒火，碍于苏冕在才没有爆发。
“你天天说有事情要调查，也没见你调查出个什么东西来，整天不见人影，你到底在干嘛？”
abo安全中心的事情涉及机密，翟钰无法透露。
而那件他私下里调查的事情，更加不能和家里人说。
苏冕仍然在吃着饭，不急不慢地。
“你还吃不吃了？不吃我让人收拾了。”
这话是对翟云峰说的。
翟钰也知道，小爸这是在帮自己解围。
阻止翟老头继续刨根问底。
翟钰看向苏冕，小声道：“爸，我晚上还有事情，先走了。”
翟云峰脸色一沉，终究没说什么。
苏冕将翟钰送到门外，坐上了副驾驶。
翟钰低着头不说话。
苏冕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想太多，在外边注意安全。”
翟钰抬头看着苏冕，郑重地点点头。
苏冕犹豫一下，仍是问出口了：“阿钰，你真的喜欢夏之凛吗？”
翟钰斩钉截铁道：
“喜欢。”
“是喜欢他的信息素，还是喜欢他这个人？”
翟钰迟疑了一下：“喜欢信息素，也喜欢他。”
翟钰那份迟疑在于，他觉得喜欢信息素和喜欢人是一样的。
喜欢夏之凛的信息素，自然就喜欢他这个人。
对于enigma而言，两者密不可分。
“喜欢就好好追，多一些耐心。”
翟钰点点头，可眼神却有些失落。
夏之凛要做腺体清洗手术。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了信息素的牵绊，如果夏之凛不再需要自己的信息素，他不知道还能以什么样的理由接近夏之凛。
苏冕下了车，关车门前又嘱咐了一句：
“下个月你爸生日，安排好时间。”
“知道了，我会回来的。”
翟钰启动车子。
车子调了头准备出去，苏冕微笑着拍了拍翟钰的车窗，柔声道：
“如果连你爸生日都不回来，那就再也别回来了。”
翟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