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夏之凛被浑身的疼痛痛醒。
他缓缓睁开眼睛，昏白的天花板在脑袋上方晃悠，似乎摇摇欲坠。
浑身酸痛，脖颈后方腺体火辣辣的疼，后面某个地方异样的感觉提醒着他被标记已成事实。
罪魁祸首就躺在他身边。
衣冠禽兽正在酣睡，呼吸匀称，胸口有规律地起伏着。
终究还是变成这样了。
夏之凛稍微挪动身体，躯体和四肢只有酸软，提不起一点力气，连抓起被子的力量也没有。
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夏之凛咬着牙，深吸一口气，愤恨地瞪了翟钰一眼。
已经是凌晨，房间的窗帘没有完全拉好，银白色的月色倾泻而下，照亮了卧室的一角，翟钰硬朗的五官在月色下形成清晰的光影。
夏之凛冷冷地注视着这个顶级enigma。
翟钰是高高在上的，临城首富翟氏独子，坐拥上百亿身家。
而且在abo安全管理中心身居高位，加上enigma的身份，未来成为最高委员会会长也不足为奇。
可那又和他夏之凛有什么关系？
他是个alpha，至始至终都是，他不会做任何人的omega。
就算对方是翟钰也不行。
他不会妥协。
绝对不会。
十几分钟后，夏之凛掀开被子，艰难地爬起来。
他没开灯。
腿还是有些发软，但能勉强行动。
房间内乱七八糟的信息素已经散去，空气循环系统正在工作，床榻似乎也被收拾过。
夏之凛在房间的一角看到了先前那床被弄得皱巴巴的灰白色床单。
床头柜不在原来的位置。
床也有些移位。
有一只枕头被扔到门口旁边，已经被压扁了。
下床之后，夏之凛意识到自己已经换上了干爽的睡衣。
翟钰帮他清理过了。
夏之凛什么也记不起来。
可一想到自己在昏睡中被翟钰为所欲为，他就觉得羞愤难堪。
夏之凛拖着疲惫的身体，借着月色走出卧室，去厨房找水喝。
他喉咙干得快要冒烟。
翟钰被夏之凛起床的轻微异动扰了梦境。
被褥被翻动，床榻也轻微晃动。
他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身边的人似乎起身离开了。
翟钰潜意识里还想着要好好照顾夏之凛，恰巧此时，一道明晃晃的雪白光亮从他的眼皮掠过，强光的刺激让他更快速地睁开了眼睛。
睁眼的那一刻，翟钰愣住了：
"你……想杀我？"
他刚刚醒来，看到的就是夏之凛拿着水果刀指着他。
夏之凛眼神冰冷空洞，似乎在沉思犹豫。
翟钰没动，就那么躺着，深邃的眼眸尽是柔情：
"夏之凛，如果你觉得捅我一刀能解气，我绝不反抗。"
翟钰闭上眼睛。
夏之凛握着刀的手在颤抖，他下不去手。
如果他真的能下得去手，就不会等到翟钰睁眼了。
他杀不了人。
夏之凛的双手是用来写论文的，是用来做研究的，是用来做生物实验的。
绝对不是用来杀人的。
翟钰毁了他，把他变成了omega。
他不能再毁了自己的前程。
"我，我会对你负责……"
"你闭嘴！"夏之凛音调骤然升高，干涩沙哑的嗓音听着有些揪心，翟钰觉得他吼这么一句，嗓子估计要疼上几分钟。
"你别激动。"翟钰想要起身安抚夏之凛，后者却条件反射似的扬起刀子逼近，警告他不许乱动。
"你想怎么样，我听你的。"翟钰怕夏之凛伤到自己。
夏之凛身型算不上纤细，但此时却显得特别脆弱，勉强站起来的身子时不时晃一下，仿佛下一秒就栽倒下来。
月光洒在他的侧脸，整个人是一种毫无生气的灰白色。
"马上从我这里滚出去，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这不可能。"翟钰看着夏之凛，"你应该知道，被enigma标记过的omega，不能再被其他人标记了。"
"我会去做腺体清洗手术。"夏之凛低垂的眸子晦暗无光。
翟钰一惊，夏之凛竟然要做到这个地步。
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夏之凛就这么避之不及，甚至不顾身体不可逆的损伤，去做那劳什子的腺体清洗手术。
"不可以！那样对身体伤害太大了，而且风险很高。"
"这就不劳翟副会长担心了。"
"不行，你是我的omega，我不会……"
"我不是。"夏之凛冷冷地打断翟钰的话。
没人可以强迫他，他最讨厌受制于人。
"你没经过我同意就标记了我，我可以告你。"
"就算你告我我也认了。"翟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夏之凛气得脸色发青，不可置信地看着翟钰。
人怎么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是了。
他翟钰是什么人，有权有势，就算自己去告他，翟氏背后强大的律师团也会保证他能安然无恙，说不定到时候还顺带给自己安上一个"诽谤"的罪名。
夏之凛低声冷笑，带着自嘲的意味。
他惹了一个不该惹的人。
整个临城谁敢和翟家人作对？
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研究员。
他就不该在半路上把翟钰救回来。
真是活该。
其实夏之凛说要告他只是威胁他，他不会这么做。
一个alpha告人强J，他丢不起这个人。
他还要继续在研究所工作。
他还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不想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
"夏之凛……"
夏之凛的那抹笑意刺痛了翟钰，他的调子更轻更柔，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生怕再刺激到对方：
"夏之凛，我会对你好的。"
翟钰掀开被子坐起来，对于那把横在面前的刀视若无睹。
"你相信我，你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翟钰信誓旦旦，满眼都是哄劝和讨好。
"我没交过男朋友，就只标*过你一个人，你随便去调查我都可以，我的感情生活很简单……"
"谁要调查你！"夏之凛从没有见过这么自以为是的人，"我对你一点都不感兴趣。"
翟钰算什么，以为人人都想爬上他的床吗？
临城首富独子又怎么样？
顶级enigma又怎么样？
"翟钰，我不想和你废话，现在马上从我的世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