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砰!

  观慈音开枪了, 他有无需上报,就地枪决的权力。

  但很遗憾子弹杀不了阎玫,阎玫掌心抬起, 他捏住这粒银色细子弹, 观赏片刻后,扔在地上被碾成碎片。

  “想杀我?”覆面机甲下,阎玫眯了眯眼, 明知故问般。

  观慈音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观慈音再度抬枪, 步步逼近。

  仿佛在观慈音眼里, 他仿佛只是一个即将被枪决的罪犯, 彼此陌生, 不必多言。

  “长官, 我说过, 我没有犯罪,你对我, 未免太残忍了。”阎玫也朝观慈音走了过来, “我家里还有一位貌美的妻子在等我回家呢,你这一枪下去, 我的妻子可就变寡夫了, 忍心么?”

  “那真是太遗憾了, ”黑暗里,观慈音的眼珠对上阎玫的竖瞳, 蛇的掠杀意识很强烈, 也很冷血, 他温柔道:“等您死后,我会亲自拜访您的妻子, 告诉他,他的丈夫是一位罪犯,罪犯不该存活,死去是一种解脱,不必伤心。”

  “太无情了。”阎玫唇微扯,舌尖舔过尖锐兴奋的鲨鱼齿,“长官,要和我在一起吗?抛弃你的丈夫,抛弃我的妻子,我们一起去死。”

  “很抱歉,我还没有去死的打算。”观慈音想了想,轻声细语,“您根本就不知道,我为活着付出了多少。”

  他话讲完,便利落抬枪,再度精准狙击阎玫。

  漆黑死寂里,观慈音无论如何都能找到他。

  窗户没关,千米高空外飓风凶猛吹入,如刀片割肤,要是臂力不稳估计枪都拿不起来,可观慈音纹丝不动,警惕十足。

  阎玫非常欣赏观慈音的反应能力和狙击技术,可他并不打算输给观慈音。

  当观慈音即将扣动扳机的一瞬间,阎玫的脚下骤然出现赤火阵法,阵法脱离地面朝他浑身笼盖起来后剧烈燃烧起来,他的躯体被烧成一缕红烟。

  再度出现,是在观慈音的身后。

  “长官,想知道我为什么在黑市私卖军火吗?”

  阎玫自问自答,“因为有意思啊,看着他们得到武器后露出的表情,太有意思了,他们从我这里买武器是要杀人的,杀谁呢?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恶的引路人。”

  “这个世界我一点也不喜欢,尤其是善良的、正义的、为无关之人甘愿奉献一切的人。”

  阎玫完好无损从烈火里剥离走出,喉腔微颤,兴奋又恶劣地俯身,他一手按住观慈音手里的枪把枪用千度高温熔化,一手压住观慈音的后颈,这后颈被omega抑制贴挡住,还拿一根黑线缠绕起来,他的指腹还带着黑皮手套,冰冷地从黑线埋入,试图进入抑制贴去抚摸这只omega还未被标记的圣洁腺体。

  “这不是您能触碰的。”观慈音微微偏头,指腹盖住后颈远离了眼前的罪犯。

  “谁可以?你的丈夫?”

  观慈音不回答了。

  血月从黑天里晃出了光洒进审讯室,观慈音的半张侧脸笼在月光里,雪白至极,连眼尾的伤疤都被融掉了。

  他放弃了这种礼貌的枪决。

  当阎玫被观慈音一腿踹出窗户时窗户玻璃一瞬被观慈音冰封,阎玫的高温将其溶解后室内陷入缺氧状态,玻璃表面出现裂痕,当观慈音掐住阎玫的脖子把人狠狠往外一撞时,玻璃哗啦一声全碎了,在千米高的夜里四散开来,阎玫的后背倏地出血,血被窗外飓风吹得剧痛,阎玫却毫无败意,在被观慈音强悍的指力扣住脖子,观慈音分明是想掐断这脖子。

  “观慈音……”阎玫不如他愿,他的金瞳即将陷入暴怒。

  他不该对观慈音心软,在被观慈音掐住脖子之前,他都在以过家家的力道逗弄观慈音,他的真实实力比观慈音强太多,要是真打起来,观慈音会死。

  谁知观慈音竟然在跟他动真格,招招致命,异能直接开大把他浑身血液都冰住,血液麻痹不过短短两秒,他便被观慈音一腿踹翻到玻璃。

  观慈音想让他死。

  妈的。

  谋杀亲夫也有个限度!

  阎玫当真觉得自己娶了个祖宗回来!谁家老婆这样狠!

  阎玫保持最后一丝仅存的意识才没彻底陷入暴怒状态,他甚至都没有用多少异能,在即将被观慈音推下政府大楼时,他长臂一挥,直接抱住观慈音的腰把人一起带了下去!

  哐啷!

  极速下坠里一丝氧气也无法吸入,心脏的跳动达到最高点。

  阎玫哈哈大笑,白骨骷髅的覆面下,他的红发在黑夜里吹了起来,如一捧神血恣意妄为。

  他的手腕上还绑着犯罪标识,标识随他摔下政府大楼后警戒红光一瞬响彻政府大楼,这警戒声响如唢呐直冲人类天灵盖,凄厉异常,挑衅神经。

  数位狙击手严阵以待,他们在灯塔之上架起军枪,只等观慈音一声令下,便朝这越狱的罪犯进行扫射。

  虚拟天棚检测到罪犯越狱的信息后从天降下千道等离子赤蓝激光,激光如瓢泼大雨每一道都缠绕最强烈的电流极速追击,在哗哗哗的催命声里,激光往阎玫抱着观慈音坠楼的方向无情坠落,这激光一旦落在皮肤,管你是不是顶尖alpha,管你是不是有异能,都必将一瞬解体化成蒸汽。

  必死无疑的险境下阎玫一点也不慌,他永久保持少年的疯癫与不畏,无数赤蓝激光被阎玫挡下,他的掌心满是滚烫烈火,激光被挡下后他成就地笑出声,单手抱着观慈音让观慈音逃不掉,观慈音休想甩下他一个人逃跑。

  不是夫妻吗?不该患难与共?

  一起玩啊。

  疯子!

  阎玫抱着观慈音摔进护城河里,观慈音从袖中拔出匕首,还未开鞘,尖刀带着刀鞘就锋利刺入这人脖子直取命脉。

  观慈音站起来,身形微晃,他冷漠看着这名试图带他一起去死的罪犯,“疯子。”

  阎玫的脖子霎时间鲜血淋漓,他捂住脖子,松开了观慈音。

  观慈音足下踏冰走向河边,他的作战服一瞬间被蓝色长袍披起,他轻轻敛袖,长发洒落面颊后,衬得面颊一粒红痣更加艳丽,却涂抹一层冷若冰霜的月光。

  阎玫死死盯住观慈音的脸,阎玫的血液滚烫起来。

  观慈音垂眼看阎玫脖子上的红血。

  观慈音的眼珠轻微上瞥,盯住阎玫脸上的覆面,为什么一直戴着覆面呢?

  这名罪犯太神秘了,连他都无法知晓其真实身份。

  究竟是谁呢?

  他歪了歪脖子,学着自己丈夫平日里思考时喜欢用的动作,去看跌进河里还在流血严重的黑衣罪犯。

  罪犯和他的丈夫一样有一头红发,落水时湿答答的,他在水里晃了晃脑袋,而后抬眼,他朝观慈音走了过来,他要上岸了,继续盯住观慈音,固执且幼稚。

  是个很年轻,试图睚眦必报的孩子。

  观慈音这样想。

  天穹之上天棚一角的机械女佛睁开了眼,修长的青铜色胳膊上的几条五彩斑斓的绫罗有生命般动了起来,绫罗缠绕神像的胳膊抬起,从天穹顶端的浓云里露出女佛慈悲的面容。

  观慈音轻轻说了什么。

  绫罗直直指向阎玫所在的护城河,一瞬绷直流转出水与冰的光泽,它们互相编织起来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骤然破风往地面压下!

  如一把把钢刀朝阎玫的额心刺来。

  传来就地击毙的机械播报音后,观慈音才离去。

  九点了。

  他要回家了。

  他的丈夫这个时间也该从观音城的军方训练场离开往家驶去。

  ——

  夜间九点十分。

  观音城郊区一栋别墅漆黑极了,没有开任何一个灯,连活人的气息都没有。

  阎玫开车驶入庭院,车灯照进眼前的别墅台阶,太空荡了,那里没有人。

  他以往回家,观慈音会坐在那里耐心等他。

  今夜却没在。

  为什么没在呢?

  那个被观慈音今夜抓捕的罪犯,不是在护城河被就地击毙了么?任务完成了还没有回家?去哪里了?

  阎玫抬指,他剥掉黑皮手套,剥掉了那个象征今夜被观慈音杀死的罪犯的覆面机甲。

  那个罪犯在护城河被就地击毙。

  可阎玫没有。

  他在九点停止了与观慈音过家家一样的抓捕。

  他状若被杀,而后一改身份回了家。

  阎玫坐在车里,他像是刚从军方训练场下班就回家的,没有犯罪、没有出轨、没有饮酒、没有抽烟,只乖乖回家的年轻丈夫。

  一身干净的黑衣修长挺拔,衬得他愈发英俊。

  红发垂下遮住点凶悍眉眼,他的指腹扣住自己的脖子,隔着草草了事缠了几圈的绷带,阴森地想。

  观慈音去哪里了?

  刺了他的脖子,要把他彻底杀死的妻子,去了哪里?

  尽管今夜观慈音对他的杀意,只是因为他进行了伪装,观慈音根本不知道他就是阎玫,观慈音只知道他是一名不肯认罪,又进行越狱的十恶不赦的犯人。

  可他依旧觉得不高兴。

  观慈音认不出他,还对他大打出手,观慈音一点也不在乎他。

  他下了车,在死寂的夜里抬起头,病态地嗅到了一股莲花的香味,这香味抚平了他的愤怒、杀意、不甘,和委屈。

  他再度睁眼,朝莲花池走去。

  翠绿莲叶的层层叠叠里,观慈音背对着阎玫,他身上未着一物泡在莲花池里,像在沐浴,浓稠温暖的雾气里,他后背雪白而纤细,漂亮的肌肉线条随躯体的放松而显得温柔极了,后颈被抑制贴护住,被水打湿的乌发如蛇垂落水里。

  阎玫走了过来,他站在池子边缘,单膝跪下,他不要看观慈音的背影,他要正视观慈音。

  观慈音像是有点疲倦,趴在莲花池的边缘,两条胳膊轻轻搭在一起,面颊苍白地挨着自己的手背,闭上了眼。

  “慈音。”阎玫喑哑地说。

  他脖子还在隐隐作痛。

  观慈音温顺抬起脸,他轻轻直起身子,肩颈线都那么盈盈一握,脸上往下滴露水珠,在水里他的皮肤愈发雪白而冷漠。

  他没有遮挡自己,对阎玫说:“欢迎回家。”

  阎玫没有回答。

  观慈音和白天里,阎玫离去之前一样温柔。

  观慈音抬起一只手,这只手现在好漂亮,好柔弱,不像在政府大楼外那只攥住匕首朝阎玫脖子狠狠刺去的监察官的手。

  观慈音抚摸阎玫的脖子,绷带里还在流血。

  “您的脖子怎么受伤了?”观慈音细语道,似担忧。

  阎玫快要不认识观慈音了。

  他以为观慈音只是一位被他父亲囚困十年丧失自由,又被百般虐待的可怜美人。

  今夜一切事实告诉他,事实并非如此,观慈音手段非常狠,他不柔弱,不可怜,以前他的认知都是假的。

  他盯住观慈音,从观慈音的每一丝微表情变化里寻找虚伪的气味。

  没有。

  于是阎玫偏过头,避开观慈音抚摸他脖子的手。

  “回家的路上被蛇咬了一口。”他真假参半道。

  阎玫在生气,可白天离家前他还很愉悦。

  观慈音不解地想,他的十指扣住瓷砖,从莲花池里跪着爬了出来。

  雾气朦胧里,粉色的荷花被湿气打重垂了花枝。

  湿润的长发落下来,在银砖铺就的地面上滴落水渍。

  观慈音跪坐在阎玫面前。

  阎玫的牙尖摩挲一下,眯了眯眼。

  “阎玫,我今夜抓到了一名犯人。”观慈音细语道,他像在哄小孩,想让阎玫开心一点。

  他抬起阎玫的右手腕,在这男性alpha危险的目光里把一个银戒戴到了阎玫的小指腹上,尺寸没有选好,有些小。

  阎玫不解地看着小指上的戒指。

  这时他听见了观慈音的声音。

  “城主很开心,他给了我六千元,我给你买了一枚戒指,当做新婚礼物。”观慈音说,“阎玫,我很感激你。”

  阎玫听不见自己的心跳了。

  “你喜欢吗?”观慈音似乎不好意思了,他避开阎玫的目光,温顺低头,长发遮不住他的躯体。

  阎玫把他浑身上下看得一清二楚。

  “喜欢。”阎玫低哑道。

  可脑海里,观慈音在审讯室说的“我不是因为爱我的丈夫才与他结婚,他有我一定要得到的东西,在那之前,我可以为他奉献我的一切”这句话,如何也挥之不去。

  观慈音。

  你究竟是谁呢?

  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阎玫狠狠攥起手,小指上银戒的冰冷也无法让他继续思索。

  观慈音望着阎玫,勾起温柔的笑意。

  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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