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瞧……”厉海一边嘀咕一边把手伸进扶手箱,很快从里面掏出张沪城地图,哗啦一声抖开审视:“啧,这儿还真有一家……工事局宰牲厂。”
鉴证科法医推门下车,厉探长困惑仰脸:“哎?怎么下去啦?”
“因为到地方了哈。”法医伸手拉开轿车后门,对着厉海往挂警戒带的小山坡石阶呶下巴:“海哥帮个忙,顺手把工具箱拎出来。”
厉海将沪城地图交给霍振庭,自己帮鉴证科同事拎工具箱,法医则去汽车后备箱取裹尸袋。
三人沿石阶上行,走不到五分钟就看见几个守现场的年轻警员聚堆坐台阶上抽烟。
同事见面互相扬手打招呼,厉海放下工具箱告诉其他人:“你们收拾完直接回巡捕房,我去趟屠宰厂,先走一步。”
“去屠宰厂干嘛?”众人皆感困惑。
厉海眨眼搓下巴仿佛陷入沉思,讷然反问:“难你们不觉得……掏‘下水’这种事,没有比宰牲厂更适合的地方了吗?”
他说完看同事全都一副目瞪口呆模样,讪兮兮补充:“我平时最不爱进菜市场,就算进去也躲开卖肉的摊位,就是因为受不了生肉又腥又膻那股味儿。
所以我寻思那个凶手……肯定跟我不一样。他要么喜欢腥膻味儿,要么很适应。”
一名警员耸眉咂舌:“这么说是很有道理,但现在连死者是什么人都不晓得,也不知道凶手作案动机,您怎么知道他一定是宰牲厂的人?”
厉海撇嘴表示无所谓:“当然不知道,所以才要去看看嘛。
就算我是巡捕房里头凑数的,也能看出来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而我眼下实在想不出来还有哪里会比在宰牲厂放血摘内脏更不惹人注意。”
法医嘿嘿轻笑朝他摆手:“厉探长您可不算凑数的,这个月里阿拉巡捕房,数您破案最多。”
厉海耸肩膀,脸色得意:“屎壳郎滚粪球,混推呗……唉!反正我留这儿也帮不上忙,咱们等下回巡捕房再见吧。”
鉴证科同事弯腰开工具箱,取出两张厚纱布口罩递过去:“您菜市场的味儿都受不了,进宰牲厂小心别被熏晕过去。拿口罩遮遮吧。”
厉海窘着张脸不仅接下口罩,还多要几团棉花球,说等下要把鼻孔也塞上。
同事们哭笑不得目送他下山,继而忍不住小声议论,一个说:“厉老二可真逗,这要是都能让他把凶手揪出来,我得让他帮我选一组数字买‘白鸽票’。”(注:白鸽票=彩票)
另一个说:“那可不好说,咱也不敢说他真有两把刷子,但手气是真的旺。”
法医言辞最中肯:“也不全是手气问题,厉老二思维跳跃,明显脑细胞比一般人活跃,瞧着吊儿郎当没正形,说不定智商比他哥高。”
刚才说要买白鸽票的小警员嘿嘿哂笑:“这我可不认同,我看还是局长办事靠谱。”
……
厉二爷脑细胞活不活跃暂时无从考正,但思路的确非常跳跃。
跳跃到——他人已经站在屠宰厂门口了,脑子里还没捋出个像样的侦查计划。
厂子守大门的保安员看他在门口转悠半天形迹可疑,上前呵斥:“喂,你做啥呢?”
厉海慢吞吞亮出警官证。
保安员连忙换一副面孔,点头哈腰和气询问:“长官找人?”
厉探长摇头:“不找人,想进你们厂参观一下。”
“参观?”保安表情迷茫小声嗫嚅:“参观……啥?”
厉海:“你找个管事的出来,我跟你们领导说。”
保安只得点头,小跑回保安室,打内线电话找他们保安科长汇报情况,科长再拨电话询问厂长,最后隔了有差不多一刻钟,一名四十来岁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从厂里出来,自称姓宋,是行政部经理。
宋经理身材中等长相斯文,穿白衬衫打领带,外罩一件灰色卡其布夹克。
可尽管衣着整洁得体,离近了仍能闻见一股腥里藏臊的生肉味儿。
厉海跟对方握手后再次亮出警官证,并介绍来意:“有人举报你们厂子和一件案子有关,但具体什么案子我暂时不方便透露。
现在我需要你带我们进厂参观,找到问题我会告诉你,找不到就当什么事都没有。”
宋经理为难:“我们厂不对外开放参观。”
厉海皱眉:“我来‘参观’是为你们着想,如果不能参观,我会多带些同事过来,做一次大搜查。”
宋经理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犹豫几秒就选择答应厉海进厂去看一看。
厉海掏出口罩分给霍振庭一只,示意他学自己一样把口罩戴起来。
厉探长则不仅戴严实口罩,还往鼻孔里多塞两团棉花球,但没走几步就觉呼息阻力过大,于是鼻孔里塞的棉球又被他抠了出来。
宋经理在前面走,厉海和霍振庭勾着手指头跟在他身后。
他们刚厂房大门,厉海就疑声询问:“这才几点你们厂里就没人了?是下班了还是要倒闭了?”
宋经理:“我们一般凌晨三点钟上班,下午两点钟放工,这会儿是夜班工人在清理卫生。”
厉海点头表示听懂,但马上又问:“你们厂这些走廊过道,怎都修的这么窄?好似迷宫一样,是有啥‘讲究’么?”
宋经理像个导游一样耐心给他讲解:“主要是为了方便驱赶待宰的牲畜,过道窄一点,牲畜不容易爱惊乱跑。”
工事局宰牲厂大约翻建于十年前,而这块地皮上面,从前朝开始就是集中宰杀大型家畜猪、牛、羊的场所。
翻建后从平房变成三层的红砖大厂房,外面看规整光鲜,内里却黑糊糊的十分阴暗。
【作话】
这两天,天天跑医院,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