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是不会绑的。
但林折雪一人裹着一床被子各自睡去的坚持，到底还是在梦中被瓦解了。
早晨醒来，他发现自己又毫无意外地被秦远澜环在了怀里。
睫毛动了动，还没张开眼睛，就听到秦远澜慵懒的声音说了句“早安”。
林折雪含糊地回了个“早”，翻过身背对着秦远澜，拿起床边柜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
才早上六点半。
秦远澜靠过来，从背后抱住他，还在他脖子上亲亲嗅嗅的。
“好痒。别闹我，你去养只猫吧。”林折雪闪躲着笑。
“不要，就要小雪球。”秦远澜收紧手臂，把林折雪锁紧在自己怀里，轻轻咬他耳朵，“我们换个水床吧？还挺好睡的。”
林折雪回应了一个肘击。
但他没想到的是，秦远澜决意搬离别墅而选择的地方，竟然是他们当初合宿的第一国际公寓那个小小的房间。
秦远澜站在客餐厅中间，像是在宣布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态度也很慎重：“我已经把这套公寓买下来了。”
“你和我一起在这里生活过，这里很重要。”秦远澜说，“这是我们的开始。有仪式感。”
好吧，是秦远澜独特的奇奇怪怪的仪式感。
而且实事求是地说，第一国际公寓地段很好，周围设施完备，加上住的大部分是演艺公司的艺人、练习生、签约的演员，安保倒是比秦远澜住的别墅区更严密些。
但他们的这个公寓是真的非常小。
卧室里，当时那摆上两张单人床后转身都困难的记忆很轻易就又鲜活了起来。
他问秦远澜：“从别墅搬来这么小的地方，你会习惯吗？”
“不小。”秦远澜从背后抱住林折雪，低下头亲了亲他侧颈，“以前是两张单人床，太浪费空间了，换成双人床就恰恰好。而且在这里，不管你在哪个位置，再做什么，我都能一眼看到你，很好。”
“洗澡你也要看？”林折雪轻轻肘击秦远澜的小腹，“油腻。”
秦远澜轻笑，咬了咬他的耳垂：“水床真的不错，我们换个水床吧？”
林折雪没想到秦远澜对水床这么执着。他拒绝：“晃晃荡荡，睡不好。”
“我抱着你，一定睡得好。”秦远澜满是自信，“这两天晚上你都没有戴耳塞，也睡得可好了。”
他呼出的温热气息漫在林折雪耳边：“睡着了的小雪球，乖乖的，好诱人。”
林折雪推开他：“明天送你个眼罩。”
“所以，你同意和我一起住，一起睡了哦。”秦远澜抓住他话里没有说明的潜台词。
怕林折雪反驳，秦远澜又立刻转了话题。
他指一指客厅的一整面墙：“这里放我们都很喜欢的《少年白衣》的海报。”
林折雪想起了赵霄宇给他看的倒下的钢架的照片。
那照片里，要拆掉的海报，就是秦远澜说的《少年白衣》的巨幅海报。路演时他看过两次，那海报两米宽三米长，不好储存也不好流通，加上他们当时也没什么流量，他自己也不是没有去找过，但始终找不到。
也不知道秦远澜花了多少精力才能找到。
但到底也不会有第二张了，所以秦远澜才会不厌其烦地要把海报从别墅拆下来移到这里。
也是独属于秦远澜的，奇奇怪怪的仪式感。
但他不得不承认，还挺为此而动容的。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秦远澜始终在不自知地等着他。
在秦远澜自己也没有想明白的、自尊受伤的那些时候，秦远澜也还是觉得，他很重要。
是秦远澜造成了现在的一切，但秦远澜，也是受害者。
最重要的是，他们已经知道该怎么去彼此相处，怎么去面对和解决那些问题了。
他已经可以拎着秦远澜的衣领对任何自己不满意的地方直接吼出来，而不会再被迟疑犹豫患得患失影响了。
秦远澜微微俯下身，额头抵上了他的额头。
“小雪球，在想什么？嗯？”
“怎么一直不看我？”
“不喜欢水床吗？”
“还是，不喜欢一起住？”
“不会不喜欢我了吧？”
秦远澜一边说着，一边压住他的双肩，轻轻把他推到了窗前。
倾身靠近时，额前的碎发交错在了一起。这样距离的对视，让呼吸逐渐粗重，不受控。
林折雪想移开视线，却被秦远澜捏住了下巴。
是温柔但不容抗拒的态度。
秦远澜定定地看着他，是赤.裸.裸地将爱意全部释放，将他全然淹没的执着。
太热了，热得耳后发烫，脸颊发烧。
秦远澜的视线也太热了，热得要把人的意识全都融化，热得林折雪像是被蛊惑了一般，闭上了眼睛。
鼻尖和鼻尖摩擦出的酥麻战栗感漾过脊椎，柔软的唇不容抗拒地落在了唇角。
很轻，很珍惜，很深情。
唇齿间的热度和柔软，从温柔到浓厚，交错的呼吸乱着节奏。
空无一物的公寓里，他们曾经一起共度日日夜夜，彼此喜欢却也无法坦诚心意的卧室中，秦远澜紧紧抱住林折雪，一下一下吻着他的侧脸，虔诚地问：“我可以告诉全世界，我爱你吗？”
林折雪愣了一下：“你是觉得你没有表现过吗？”
“不一样的。”秦远澜笑了。
阳光从窗外落进来，拂过林折雪的发，落在秦远澜脸上，把他那双笑得满足，却又不是那么满足的眼睛里的甜蜜烘托得谣言。
他握住林折雪的手，放到唇边摩挲：“现在的你，最喜欢我。所以，不一样的。”
表白，和宣告，确实不一样。
但林折雪抬手抵住了又想吻他的秦远澜的心口。
他说：“不是最喜欢你。我心里有个更喜欢的人。”
秦远澜的手瞬间收紧，眼里的甜被惶恐全然吞噬。
林折雪不想折磨他，也不是矫情。但是现在，他想说的话，一定会清晰地、直接地说出来。
所以他说：“我比较喜欢一年前的秦小澜，你现在还没有超过他。”
秦远澜一怔，苦笑。
被一年前的自己偷家了，这能怎么说。
但秦远澜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我会赢过他的。我已经赢了他没有的、你的一辈子。”
林折雪实事求是：“一辈子难说。总之，你呀，以后给我乖一点。”
秦远澜认真：“我会乖的。”
林折雪也很认真：“你不要误会我说的‘乖’的意思，不要PUA自己。”
秦远澜点头：“好。”
“还有，别再漫天撒钱了。”林折雪笑着摇头，“你之前那种花钱的样子，太离谱了。”
“好，你管着我。”秦远澜用大拇指腹轻轻摩挲他的耳垂，“小雪球，这里真的很适合我们一起住。”
“太快了，以后再说。”林折雪转过身，推开窗。
风景是曾经很熟悉的，也是这一年里曾经梦见过好些次的。
秦远澜从身后抱住他，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和他一起看曾经一起看过的风景。
“不快，我们以前也一起住的。”
“以前不一样。以前……”林折雪动了动肩膀，示意秦远澜放开自己。
他转过身，微微仰头看着秦远澜，轻轻笑着，把他拉近自己，在他唇上印了一个很轻的吻：“以前，我想这么做，但是做不到。”
秦远澜愉悦又惊讶的样子，还挺有意思的。
林折雪笑着点了点他的心口：“走吧，我答应了顾循舟晚上去他直播间的。”
秦远澜握住了那点在自己心口的手，一点点的，十指交握。
“小雪球，我爱你。”
“我知道。”林折雪把脸埋在秦远澜的颈侧，感觉他环抱住自己的力量，低语，“我们慢慢来。”
林折雪回到云海公寓，径直去了十七楼。
《再遇》正式结束后，最后一集虽然还没播出，但他没有留下来选择和秦远澜共度情人节的结果，已经被剧透了。
换个角度说，等于他们在节目中，并没有完成节目组预置的重修旧好的选项。
顾循舟直播间的人却没有减少，反而比平时更多了六位数。
“证明你红了。”林折雪笑着递给顾循舟咖啡，“恭喜。”
“证明吃瓜的人都蹲在我这里了。”顾循舟不愿妄自尊大，比较质朴地分析自己直播间最近持续增长的流量逻辑。
弹幕非常给面子：
【为舟舟来的！】
【舟舟实红】
【我们舟舟最好了】
【舟舟加油】
林折雪一一念出给顾循舟叫好的弹幕，又替顾循舟谢了一波礼物，然后清了清嗓子：“我有个消息，五分钟后宣布。”
三十秒后，顾循舟看着直播间后台的实时数据：“才几秒啊，又增加了六位数的实时在线……林林同学，你这样会让我产生我真的有点红了的错觉。”
【蹲好了】
【林林宝宝不会要说秦先生的事情吧】
【来了来了，看到超话马上赶来，我来迟了吗？】
【赶上热乎的了！蹲好！】
林折雪摇摇头：“我说的事情和他没关系哦。”
【林林说什么我都听】
【林林是要说接下来的事业规划吗？】
【大导竞逐国际金奖的那部电影，全程在国外拍摄的那部，林林真的接了吗？】
【所以某人到底出局了没有啊？】
【真出局了，秦先生会就地出家吧哈哈哈哈哈】
【但林林不是没有选择情人节吗？】
【对啊，林林情人节和舟舟过哒！】
看了看时间，林折雪说：“舟舟的个人单曲，3月14日全音乐平台上线，拜托大家多多支持。”
【？？舟舟之前什么都没说，会藏啊】
【那天舟舟说在录和声，是和非常厉害的和声团队合作，就是为了单曲吧】
【舟舟终于越来越好了，泪目】
【舟舟值得】
“我听过第一版了，非常好听。”林折雪说，又问顾循舟，“现在修改到第几版了？”
“第四版。”顾循舟笑答，“是超出我预期的好听。好想快点让大家听到啊。”
林折雪认同：“确实好听。”
“不过3月14日发也好，白色情人节嘛，也是给宝宝们的专属陪伴礼物。”顾循舟说着，又忍不住感叹，“这首歌真的很好听，很温暖，我自己太喜欢了。”
他们说着新单曲，公屏也一片热闹。
一行特效字幕丝滑降落：
守护榜一用户【秦小澜】进入直播间。
继而是一行SVIP用户送出礼物的专属特效字幕：
【秦小澜】送出1252颗幸运星。
星星璀璨落下，飘屏的效果很漂亮。
但……
【幸运星？！】
【我没看错吧，真的是幸运星？】
【每日登陆即送一颗的那个免费的，幸运星？】
【SVIP礼物包每月都有一千颗的那个，幸运星？】
【我还以为1252有什么特殊意义，合着就是一把全扔了呗？】
【云霄宝殿呢？心有所属呢？榜一的气势呢？】
榜一【秦小澜】发出的弹幕，缀着金边特效在公屏置顶：【没报备，不能乱送礼。有家规的：不能乱花钱】
顾循舟看着特效弹幕，啧啧有声：“家规？进度挺快啊。”
林折雪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一声，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顾循舟在直播间推荐了一首歌，同时闭了自己和林折雪这边收音的麦，对林折雪暗笑：“害羞了？偷偷给我透个底，现在什么进度？我得掌握点尺度。”
“你掌握什么尺度。”
顾循舟正色：“他要还是你前男友呢，我怼他很正常。但他如果是你现在的男朋友未来的配偶呢，我必然收着些，不能让你心疼。”
林折雪看了眼在线用户显示，【秦小澜】带着超SVIP浮夸的皇冠标志，在第一位闪烁着。
而弹幕飞快地在刷：
【“家”规，我品，我细品。】
【成了！】
【可不得有家，才有家规么】
【破案了！他做到了！】
【啊啊啊啊啊我的CP！活了！谁懂我啊啊啊啊啊】
【老公！你一定要好好对我老婆啊！！！】
顾循舟用肩膀撞了撞林折雪：“快点，给我个定义，我要开麦了。”
“那你以后……少怼他点？”
林折雪轻声说完，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打了个响指，顾循舟开了麦，直接就是一个打招呼：“嗨，榜一大哥，你好呀。”
“你……会不会太跳跃了！”林折雪拉了把顾循舟的椅子，“给我收敛点。”
“我没你跳跃。”顾循舟义正辞严，“全平台可能就我们这个直播间的榜一大哥长期被主播本人diss，他现在又不能漫天撒钱了，我得赶紧地对榜一的位置表示出该有的尊重，不然没人愿意当我榜一了，你赔我？”
林折雪用只有顾循舟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交友不慎”、
“《再遇》节目组的剪辑是走的悬疑路线吧？你看公屏都在问你们到底是一起过了情人节还是没过？”顾循舟说， “我直播间的小可爱们都很尊贵，能不能有个第一手消息呀？”
林折雪摇摇头：“《再遇》还没播出完结篇，不适合聊这个。”
他微微向后移了移自己的椅子：“你播你的，别cue我。”
“好吧小可爱们，”顾循舟表示理解，“节目有节目的要求，咱们不为难林林同学。”
榜一的特效字幕忽然闪现：【我能送礼物吗？】
顾循舟立刻侧脸看林折雪：“能吗？”
秦小澜：【我账户里还有一百万豆，不能提现，没法退回】
林折雪：“真有你的……送呗。”
【秦小澜】点亮十个云霄宝殿的字幕之后，特效动画接连刷屏，弹幕区被遮蔽，而顾循舟的声音从礼物动画声效里穿透：“谢谢秦小澜同学的十个云霄宝殿！”
榜一的特效弹幕压住了动画特效：
秦小澜：【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顾循舟：“你能，你必然能！你是榜一，你可以为所欲为！”
秦小澜：【你说了不算】
动画特效淡去，弹幕区显现：
【榜一大哥凭本事找回了榜一的尊贵】
【话筒递给榜一大哥】
【榜一勇敢飞】
【榜一大哥可真是男德班的优秀生啊】
【他这么可能是男德班的学生，他明明是开男德班的】
顾循舟问林折雪：“能问吗？”
林折雪一脸“小学生吗？这么能折腾”的好气又好笑：“你自由发挥吧。”
顾循舟立刻转向摄像头：“快问。”
秦小澜：【我不是问你。我问我男朋友。】
秦小澜：【忽然有个工作邀约。3月14日那天，我有空接吗？】
秦小澜：【就是，白色情人节那天。】
顾循舟彻底笑出声来。
公屏沸腾了：
【男朋友！】
【男！朋！友！】
【这是确认？这明明是邀请！】
【秦先生想过白色情人节的算盘珠子，都崩小雪球脸上啦！】
【秦先生是懂以退为进的】
林折雪推一把顾循舟：“你禁他言，马上。”
顾循舟把鼠标移到直播后台的禁言选项，给林折雪看：“SVIP用户被禁言，是可以用豆解开的。”
“他分分钟就解开了，禁言有什么用？”
“那你再禁。”
“他那还有六十万豆呢，我禁到天荒地老？”顾循舟笑，“你直接开口要他自我禁言呗。”
林折雪躲闪：“这是你直播间。”
顾循舟笑得更欢了，他看向摄像头：“榜一大哥，打个商量，你说话悠着点，不然我得禁你言。再说了，你发言过头，今晚得睡沙发可别怪我没事先友好提醒。”
“你……”林折雪拿过鼠标，直接闭了麦，瞪顾循舟,“你别搞啊。”
林折雪在说话，但直播间里显示的主播已关闭麦克风，惹得公屏一片哈哈哈：
【怎么最后是林林同学禁言啦？】
【舟舟干得漂亮！】
【“今晚睡沙发”，这信息量太大了，建议展开说说】
【kdlkdl】
【泪目！奶奶！我的CP真的活了！】
【秦远澜你可一定要好好对我林林宝宝啊啊啊啊】
【林林宝宝这次一定能幸福的！】
“好了，榜一大哥，你的问题私下去问吧。”顾循舟开了麦，“我给大家唱首歌吧，聊太久了，我可是音乐主播啊。”
秦远澜也懂了些收敛。剩下的直播时间里，他没有再发弹幕，只是时不时刷一两个能祝顾循舟登上小时榜更高一位的礼物，犹如每一位榜一。
到了十点多，林折雪和大家打过招呼道了晚安，离开了顾循舟的家。
刚走到楼梯间，秦远澜的电话就来了：“我们能视频了吗？”
虽然是答应了秦远澜每天睡前会视频一会，但……
林折雪无奈：“我都还没进家门，还得洗澡。离睡前还久着呢。”
“所以有距离就是这点不好，我都拿不准你的时间。”秦远澜借机又开始了，“一起住就没这个问题了。”
怎么拿不准了？不是刚刚还在直播间吗。林折雪开了门：“我回家了，要洗澡了。”
“那你什么时候睡？”秦远澜黏黏糊糊地撒娇，“我半个小时给你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你要不要睡了行吗？”
“我要睡了给你发消息。”林折雪说， “你给我正常一点。”
“我很正常啊。”半小时后，洗过澡给秦远澜发了消息，立刻就收到的视频通话接通后，秦远澜一脸委屈地说，“谈恋爱，很想看到你，每分钟都想抱抱你，这怎么不正常了？”
林折雪不置可否地应了声，秦远澜继续委屈：“你都不想我。”
“你这么无所不在的，确实没什么时间空间想。”林折雪边说，边调整了床边的小台灯的亮度，然后靠坐在床头，把手机放在床边柜上的手机支架上，拿起了枕边的书。
“你怎么看书不看我。”秦远澜的委屈升级，“我不好看？还是我没有新鲜感了？”
林折雪想了想，放下书：“你这么嚷嚷的，我确实看不进书。”
“你还没回答我，是我不好看了，还是我没有新鲜感了？”
秦远澜话语的委屈又加剧了。
“好看，伤口早点愈合就更好看了。”林折雪看向屏幕。
秦远澜那边光线很亮，背景显示是在酒店。
秦远澜买下的公寓不需要特别装修，但修修补补和家具进场都需要时间，送他回来时秦远澜说不继续回别墅住了，打算去酒店开房，住到可以直接搬进公寓的那天。
话里话外，还是透露着想在第一国际弄好前先在云海公寓和林折雪同住，弄好之后两个人一起搬过去第一国际。
林折雪压根没接他的话。
但被压在副驾驶又吻了许久，才肯放他离开的秦远澜走的时候说的那句“到了酒店给你发定位和房间号”，却始终没有落实。
林折雪终于没忍住，问：“在哪家酒店？”
秦远澜笑着走动起来。
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他把摄像头切换到了后置。
屏幕上显示出一片高楼，和鳞次栉比的灯光。
林折雪怔住了：“我家？”
他家对面是个经济快捷酒店，且不说条件不是很好，至少安保和隐秘性是几乎没有的。
他沉声：“秦远澜，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这是道德绑架吧。”
摄像头切换成了前置，秦远澜的脸回到了林折雪的视线中，他很认真地说：“我想离你尽可能的近一点。”
“可是那家酒店不适合。”
并不是他觉得秦远澜就天生该去奢华精致的地方，而是他其实明白秦远澜，不管当时两个人不过是小透明，还是后来有了些关注度，又或者是现在动辄上热搜，秦远澜从头到尾都不在意是不是会被追捧，也不觉得被围在人群里是件能让他感觉到享受的事情。
他的骄傲不靠这个来满足。
甚至会觉得尴尬。
所以他经常主动规避，以免被发现造成扰攘。
可以想见他现在住的酒店，会给他造成多少问题。
“我不喜欢你住这里。”林折雪说，“你明天换个能安静点的地方。”
他的语气很正式，秦远澜也就没有再耍赖，而是很乖地点了头：“我明天选几个酒店，你来定。”
这个事情算是确定了，秦远澜又回到了黏黏糊糊的状态：“直播间里的人都可以叫你林林宝宝，叫你老婆，我就不可以。不公平。”
林折雪直接岔开了话题：“你说的，忽然邀约的工作，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有个广告，之前已经履约了。最近品牌方有个直播，因为赞助了《再遇》的下一期，所以找了赵霄宇问我能不能去参与半小时，也算是个联动。”秦远澜说，“之前合作得还不错，后续的深度合作其实也在继续谈。”
“那你犹豫什么？”
“直播在3月14日，白色情人节。”秦远澜叹气，“虽然知道你不在乎仪式感，也不一定想和我一起过这个节，但是我还是想问问你。”
林折雪喝了口床边柜上的温水：“如果你自己觉得OK就去吧。工作上广结善缘也没错。”
秦远澜很乖地答“好”，又说“你等我一分钟”，然后切换到了赵霄宇的微信界面，发了个语音消息：“小雪球同意我去了，你给对方回复吧。”
林折雪说：“我不想干涉你的工作安排。”
“我知道。”秦远澜随意撸了把头发，“但是我想和你商量。”
他问：“择优娱乐，明天是最终解约吗？我陪你去？”
“不用了。”林折雪拒绝，“陈卓宇会把文件送来的，我也不用去。”
从入行以来他就在择优娱乐，虽然遭遇到的事情算不上好，虽然解约是自己选择、且乐于的结果，但真的到了这一刻，他心里不由得还是有些微妙的复杂的感受。
秦远澜似乎能理解他的这种微妙感受，刻意地说：“我伤口好痒。”
“早点睡吧，睡着了就好了。”林折雪笑，“如果怕不安全，你把手绑起来好了。”
秦远澜嗓子哑了好些，眼神也透出了特别的意思：“小雪球，你别撩我。我忍不住。”
林折雪轻笑：“那睡吧，挂了。”
“别挂。”秦远澜紧盯着屏幕上的林折雪。
小台灯把他的侧脸照亮，小格子睡衣最上面的两个扣子没扣，锁骨漂亮地展露着，微微低头略略有些睡前的迷糊感眯着眼的样子，他一分一秒都不想错过。
“别挂，就这么放着，你睡你的。”他语气祈求，“我伤口痒，难受。听着你呼吸，看着你，我会睡得比较好。”
虽然被秦远澜盯着自己睡觉的样子多少有些害羞，但想到他的伤口，加上也不是第一次在秦远澜面前睡着了，林折雪还是答应了。
秦远澜也把手机放在了床头，对着自己的脸，然后乖乖躺好了。
本以为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可能会很难睡着。但是听着秦远澜那边偶尔的声响，睁开眼能看到他的脸，林折雪很快地进入了安稳的睡眠。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半了，比他平时自然醒来的时候还晚了几乎一小时。
秦远澜那边居然还没有挂断视频通话。
但显示出来的画面里不是秦远澜的眼睛，而是一片白色，似乎是墙面。
拿起手机，林折雪试探性地叫了声：“秦远澜？”
“我在。”
手机里立刻传来了回应。
“怎么还不挂呀？”林折雪揉了揉眼睛，问。
秦远澜的声音很清爽，显然已经醒来很久了。他笑了声，说：“能给我开个门吗？”
林折雪心里一动，下了床。
公寓门打开，秦远澜真的在门口，看到林折雪，他笑着晃了晃手机：“那我挂了。”
“你怎么来了？”林折雪扶着门，有些恍惚地问。
他睡眼惺忪的，头发睡得有些扁，小格子睡衣上面两颗扣子扣上了一颗，白皙的颈线绵延成的线条隐没其间，影影绰绰地露出了一点锁骨。
秦远澜的眼神从清爽瞬息转成了复杂的凛然。
林折雪还没从低血糖的状态里完全醒来，微微抬眼看着秦远澜：“怎么了？我刚睡醒，丑一点很正常。”
“不丑。”秦远澜的喉结动了动，“小雪球，我说实话，你别生气。”
“嗯。”林折雪揉了揉眼睛，让出进门的通道，“你进来说。”
秦远澜却没有动作。
他微微俯身，灼热眼神藏也藏不住：“很可爱。我有反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