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着急过去，甚至没有催促盛先生，知道盛先生的心情很复杂，只是站在旁边默默地等着，攥住他的手，陪着他。
站了得有五分钟，盛卑才缓过神来，低声道：“走，我们进去吧。”
他拉着唐医生走到了门口，看着生锈的锁，想着可能是警察给锁上的。
还有母亲的坟，也是葬在院子后面的，倒是并没有葬在院子里。
当时，他记得警局的人还找过他问过，可能是太厌恶这个地方了。
加上母亲还是死在这里的，他最终还是让警察葬在了院子的后面，离得稍微远了点，应该还能找到。
找了块石头，狠狠砸了几下，锁就开了。
再怎么样，锁也有几十年了，想要砸开很简单。
许是听到了砸开锁的声音。
对面一户出来了一个老妇人，看到两人的时候，大声道：“你们是?”
老妇人看着得有六七十了，脸上都是皱纹，身上穿的还算干净。
她在这里生活了太多年，对面这一户早就没人来了，何况也几乎死完了。
怎么会突然有人来，除非是……当年这一户的儿子?
听到声音，盛卑和唐谦转过了身。
对于这边的事情，盛卑有些记忆已经模糊了，倒是知道对面有一户人家，但是也几乎没印象了。
时间太久了，在他出去上学之前，都是一直在家里，连门都不能出。
后来上小学的时候，也是一放学就必须回家帮忙干活，不然就有可能会被父亲家暴。
他没有办法，跟周边的邻居也不怎么熟悉。
他看到老妇人的时候，只是觉得有点眼熟罢了。
“你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老妇人一眼就看到了盛卑，这孩子跟这家的女主人长得太像了。
当初谁不知道这一家的女主人长得漂亮的很，结婚的时候还专门去看过，就是她不出门。
长得那是真漂亮，和村子里的其他人完全不一样，还有种大学生的气质，据说就是个大学生，还是被拐卖来的。
难怪这么漂亮，生下的孩子从小也就长得像妈妈，时隔这么多年她还印象深刻。
她听说，当初的那个孩子眼睛看不见了，也不知道具体怎么样。
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居然回来了。
“嗯，你好。我只是听说这边要改成风景区了，所以专门来把我母亲的坟给迁走。”
盛卑不记得这个老妇人是不是给过他温暖，语气也温和了一些。
印象中，整个村子最坏的也不过是他父亲罢了。
“好，你母亲的坟葬在后面的，从院子后面穿过就能看到。”
老妇人连连点头，看着这孩子还活着，心下有点感叹。
“好，谢谢。”
盛卑深吸了一口气，拉着唐医生进去了。
进了院子以后，这里也是泥泞，之前院子里还有棵树，现在也已经枯了。
院子不大，最多也就几十平的样子，以前左边还有种菜的地方，现在早就荒了。
里面的门也是锁上的，是个双开的大木门，门已经破破烂烂的了。
凝视着这番景象，就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
盛卑的眸色都深沉了几分，呼吸开始乱了，整个人都有点慌张。
他被打的最狠的时候，就是在院子里。
即便是时隔很多年，那一幕都似乎在眼前。
院子的门是关上的，他被父亲打的蜷缩在地上，母亲就站在旁边冷漠又嘲讽地看着。
尤其是母亲的眼神，他记了几十年。
唐谦感觉手都被盛先生攥得生疼，心下一顿有些心疼了，连忙转过身和盛先生面对面，将人抱在怀里。
“都过去了，别多想好不好?”
他让盛先生的脸埋在自己的颈窝里，手指轻轻地穿梭在盛先生的发间，声线就好似初春的风一样温柔。
哪怕，现在是冬天。
“唐唐。”
盛卑抿了下唇，双手抱紧了唐医生，磁性低沉的嗓音顿时就有些哑了，还有点哽咽。
“当初，就是在我站的这个地方，父亲拿鞭子抽我，母亲就站在旁边看着，那么冷漠无情。”
他眼睛红红的，有些事情并没有那么好过去。
如今，他能理解母亲为什么不爱他，但是感情上的缺失并没有那么容易就填补上。
“没事，都过去了，你现在有唐女士，还有我。以后，唐唐保护你，可好?”
唐谦心疼得眼泪都差点出来了，轻轻地哄着盛先生。
他真的已经无法去想盛先生当年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了，总归绝对是没什么温情的。
不然，盛先生不会记得这么清楚，不会这么多年都耿耿于怀。
“好。”
盛卑唇瓣蹭了蹭唐医生的颈窝，闷闷地应了一声。
“小蜗牛不哭了，盛狼狼变成小蜗牛可就不好了。”
唐谦低声调侃了一句，不想再让盛先生沉浸在悲伤里。
“没哭。”
盛卑眼睛很红，但没掉眼泪，闷闷地说出这两个字。
“没哭就好，那你是要进去?还是先去看你母亲?”
唐谦见他都知道反驳了，就知道盛先生已经脱离了那种情绪，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可真就见不得盛先生那种模样，太让他难受了。
上天未曾善待过他的盛先生，以后他想一直保护他的盛先生。
想把所有别人都拥有的东西，都给予他的盛先生。
所以，他的选择从来都没有错。
“晚点再去看吧。”
盛卑不想再让唐医生担心了，情绪没过并不想去看母亲，怕情绪崩溃。
“好，那就进去看看吧。”
唐谦缓缓地松开盛先生，看着盛先生红红的眼睛，眉眼染上了宠溺。
“小蜗牛还说自己没哭，看看你那眼睛。”
他说完，唇瓣亲了亲盛先生的眼角，“乖，以后不哭了好不好?”
“嗯。”
盛卑瞳仁微动，知道是唐医生想哄着他，眸色深沉又幽暗，低声道，“那我不哭，以后要唐唐经常哭给我看。”
唐医生哭起来的时候，很好看有点媚，他有点……欲罢不能，恨不得把命都给他。
“好。”
唐谦失笑，怎么盛先生就这么闷骚。
“大闷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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