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大钟的指针离九点还有一分钟, 金碧辉煌的大门大开，外面的月光清透，照在秋思凡英俊冷白的脸上。
隐约听见聚会上的人小声讨论：“……不是、这什么情况, 秋少爷回来怎么还带着个人？”
“秋少爷搂着的少年是白小公子？”
“看背影我觉得不是，白商霖的腰似乎没这个人细, 而且还是黑头发。”
“你观察的还挺仔细……那是外面养着的小情人了？”
“搂得这样亲密，十分有可能……！我去，敢把小情人带到聚会上，不愧是有权有势的秋家, 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看法吗？”
“是啊……”
男生西装革履，站在哪都是焦点。对于这些人的话他置若罔闻，目光在大厅中央快速掠过, 似乎在找寻什么人。
“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大厅的灯光有些刺眼了，程榆虚了虚眸子, 缓慢地意识到自己被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他第一反应就是挣扎, 可惜腰被对方用力按住, 伸展不开，也逃离不开。“这里不是我家, 你快放开我, 我要去找我哥哥！”
“半小时前不是才答应我要跟我走的吗？”目光下移，就看到那双小拳拳跟挠痒似的, 有一下没一下锤自己胸口。秋思凡笑了笑, “反悔了？可是已经晚了呢, 等会儿就把你吃掉, 看看我到底行不行。”
“……”少年动作有一瞬间滞愣。
“怎么, ”秋思凡见他忽然不挣扎了, 小脸还有点白, 不由挑了挑眉，“吓得酒醒了？”
话刚说完，他就看到程榆转过头，目光在大庭广众下逡巡一圈。最后回过头，看向他的表情都变得震惊，委屈巴巴地直呜呜。
“啾、啾思饭！你介个衣冠禽兽！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要吃我，我介么可爱，你肿么可以吃我呜呜呜……”
……行，是吓得舌头都捋不直了。
看到程榆不断吸溜鼻子，在自己的吓唬下还是哭了，秋思凡闭了闭眼。他心中悔意滔天，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妈的，这动不动就嘴贱的臭毛病到底什么能改？
“好了别哭啦，你怎么这么能想入非非呢？我跟你开玩笑的。”
不过有点说的也没错。
秋思凡心思微动，伸手在他脸颊上揉了把，手底下触感软乎乎的。男生唇角带着一点缱绻的笑意：“你的确很可爱。”
静默片刻。
被捏脸的少年登时化身水龙头：“呜呜呜呜呜呜呜哇哇哇！”
秋思凡一怔，整个人又懵了：……怎么还哇起来了？
他是在夸他可爱没错吧？！
“你怎么又哭了，能不能讲点道理？”
事实证明和醉鬼讲道理没用。
秋思凡见他哭得整张脸都湿润了，模样不能说不惨，只能退一步，再退一步。在退万步之后，卑微无措地冲他低头认错。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使劲儿啊？诶我错了，宝贝别哭啊，我给你原地跪下了！”
他说着膝盖微弯，眼看真要原地下跪，程榆突然双臂大张，紧紧地抱住了他。
“呜有人看着，你不能跪……男人膝盖下有黄金，黄金老贵老贵的呢……你得在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才能跪。黄金只能留给我！”
少年说的时候泪眼婆娑，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可秋思凡听懂了，他一下子被反抱住，身形猝不及防僵了僵，在听清他的话后，不由自主轻笑出声。整个人也随之放松下来。
“好好好，黄金都留给你。”他食指刮了刮他鼻子，“……小财迷。我惹你哭得那么惨，就这么放过我了？”
小财迷便顺着他的话说：“不放，那可太便宜你了！我要打你，你让不让我打？”
“打。”秋思凡觉得自己嘴贱的毛病是时候治治了，“是该打。”
程榆便打了他。手举得老高了，挥下来时都带着劲风，可因为醉酒没什么力气，就是气势看着凶猛了点儿。
落在秋思凡身上，他一点都不觉得疼，反而噗嗤地笑出声：“这算什么，调情？”
从刚才起就注视着他俩的全场人：“……”不对劲不对劲。
秋家少爷的性子是出了名的我行我素、桀骜乖张。哪怕外面有小情人，估计小情人也不敢当着他的面无理取闹得过头，因为一不小心惹到这位煞神生气，下场将会是非常的可怕。
可如今这醉酒的“小情人”当着这么多人面在秋少爷面前无理取闹，就在大家都以为“小情人”绝对会被秋少爷拎住后颈皮扔出去的时候，秋少爷不仅一点没动怒，没丢下他一个人走，居然还那么温柔地哄他！甚至还想要下跪道歉！！
难道说传闻秋家少爷脾气上天是假的？这这这怎么看，都是“小情人”的脾气更上天啊？！
一阵高跟鞋声由远及近，秋思凡在万众瞩目下抬起头。崔颖站到他面前，她目光在少年身上停留了片刻，转而去看他。
“回来的挺准时嘛。你爸刚刚去洗手间了，还嘱咐我你要是没在九点前回来，就扣你一个月的零花钱。”
“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秋思凡便笑。看到他笑，眉目间还残留着丝丝缕缕的温柔，崔颖也笑了起来，不由得又多看了让他儿子变成这副出息的人两眼，“这孩子怎么喝的这样醉，他喝了多少？”
“不多，一杯。”
“白酒还是红酒？”
“啤的。”
“……那是不多。”崔颖的目光沿着程榆的五官细致描摹。
大概是察觉到她视线，棕发棕瞳的少年扬起脸来，灯光照进那双眼睛里，比玻璃珠还要澄澈干净，“姐姐，你好漂亮呀～”
崔颖一愣，然后被逗得乐了。她保养的确实很好，可被和她儿子同龄的人称一声“姐姐”，还是有史以来头一次。
“小嘴真甜，我们家思凡没有欺负你吧，刚才听你哭得好惨呢，瞧这漂亮眼睛，哟，通红通红的。”
从路过的服务生端酒的托盘中取过纸巾，崔颖一边细致地给他擦泪痕，一边被他扬起小脸乖乖给擦的模样看乐了，以前怎么不觉得这孩子会这样可爱。
“没有，他不敢欺负我，姐姐你真好～”
“乖。”崔颖莞尔，“以后还是别喊姐姐吧，把我喊得太年轻要被别人笑话的，还是喊‘妈’吧！”
“……”秋思凡默了两秒，“妈——”
“你喊什么，我在跟小榆说话。”崔颖嗔了他一眼，秋思凡视线和她对上，嘴角微微抽搐：“我是想问您，白商霖在哪您知不知道？”
听见这个名字，程榆身形微不可查一僵。
“阿霖？”崔颖想了一下，说，“应该和他爸妈去另一个厅应酬了吧，等会儿就回来。”
“不过儿子，妈刚才接到商雨电话，说你要犯罪是什么意思？你不会真对人家小榆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吧？”
崔颖笑容蔫坏，秋思凡明白她也犯老毛病了，垂下的眸子带了一点无奈的笑意，“妈，别拿我打趣了行吗？我之前被这小家伙整得……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没触犯自己的道德底线。”
“是这样哦。”儿子什么德行当妈的最清楚。
回忆了下秋思凡把人家按在发动机盖上，最后却又什么都没做，只在对方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崔颖心想，那他是隐忍得挺辛苦的。
“那你恪守着自己的道德底线，将这孩子带到聚会上来是为什么？”崔颖提醒他，“你和白家有婚约一事早传开了，大庭广众下却和别人搂搂抱抱，没看到大家都瞧着你吗？”
聚会上几乎有三分之二人都盯着他们的方向。
秋思凡双手揣兜，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语气淡淡，“就是让他们看到，越多人看到约越好。”
闻言，崔颖抵唇轻笑：“怎么，不会真想要当众宣布主权吧？就不怕当场被你爸揍死？”
“小时候不太敢，可现在他已经揍不过我了。”
“臭小子，你可真是个大孝子，天天就知道开玩笑。”
母子两人心照不宣，程榆却盯着地板有些出神。
“白商霖在哪您知不知道”这句话从刚才起便一直在耳畔转转悠悠。
他喝了酒，头脑还不是很清晰。却对自己阴差阳错穿书，本该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事情记得非常牢。也依稀记得白商霖这个名字，好像是……文中的主角受，秋思凡的白月光？
秋思凡要去找白商霖……
程榆脑子里嗡的一声。
本来就不清醒的小脑瓜更不清醒了，浆糊似的转都转不动。过了一阵，隐约听到有人喊他名字，还陆陆续续喊了好几遍。直到头顶落下一片阴影，他才呆呆地扬起脸，视线从地板转移到秋思凡的身上。
一只宽大的手掌伸到他面前晃了晃。
“在想什么呢，叫你都不搭理我。”
听到声音，程榆睫毛颤动。他先看了眼旁边的崔颖，又回头看向面前的男生，两人脸上皆是担忧之色。
秋思凡看到程榆两条细腿小幅度地哆嗦像是有点发软，才松开没多久的手又要重新贴上他的腰，少年却猛地上前一步，跟饿虎扑食一样再次抱住他。
这次是真的用足了吃奶的劲儿，哪怕没什么力气，程榆抱着他的力道也像是要活活勒死他。
秋思凡被勒住脖子有点喘不过气。
察觉抱住他的人不太对劲，身子也在隐隐颤抖，秋思凡蓦地一顿，没推开他。程榆整个人的力道都压制在他身上，秋思凡抬头望了下天花板，一只手拦到少年的身后，稳住两人的身形。
哄小孩似的轻轻拍了拍，“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还是不喜欢这边的环境，要不等会儿我带你回家找你哥哥？”
程榆摇摇头。柔软的碎发蹭过脖颈那一带，带起些许痒意，秋思凡刚耸了下肩，耳畔又呼过一阵热气，他侧头，余光就能瞥见程榆张嘴嘟囔：“你不要喜欢白商霖……”
“我最喜欢你了，你不要喜欢他。”
很轻的两句，只有他听得见。
秋思凡看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这小家伙从哪听说的，谁喜欢白商霖了？但还是柔声说：“好，我不喜欢他，我只喜欢你。”
趴在他肩上的程榆不信，直起身子炸毛：“骗子！”
被他反应吓了跳，秋思凡只好并起三指，指天指地指良心：“不骗你，我真的只喜欢你，没喜欢过别人。白商霖是个什么玩意儿，从头到尾我就没放在眼里过！”
程榆骂他骗子时吼得很大声，男生这句话也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吼出来，音量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厅里，崔颖那张红唇一会儿抿一会儿缩，实在没忍住憋出道悦耳的笑声。
与此同时，白家三口和秋父恰好从另一个大厅走过来。他们原本边走边谈笑风生，陡然听清秋思凡说的话后，都像是被按下暂停键，石化在了原地。
好似连空气都停止流动。
看到不远处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白商霖倒吸一口冷气——
*
作者有话要说：
白商霖：阴影面积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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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没人知晓，他心里的白月光，是仙界那位赫赫有名的丹心玉白。
在年少被当做牲畜的日子里，那个俊秀男人手执长剑硬生生的替他斩出了一片天空。
*
沉烨：论怎么才能吸引江仙尊的注意？
下属：穿的骚！做的骚！玩的骚！
江岁寒：？你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