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说点点头，“听同窗说起过，蒙学的后山紧挨着荟湖，苏家的苏眷小将军喜静，生前就在荟湖旁建了一所别院常住，我们书院有个人很崇拜他，时常说起那个地方，不过……苏小将军已然战死疆场，那里现在应该没人了吧？”
“没住人了？”良宥听得脸色一白，“那那那……那林渊遇见的新朋友是哪冒出来的？莫不是空闲太久，让些不干净的东西住进去了……”
九爷爷老脸皱成了一团，“我说你一个大男人，好歹曾经也上过战场，脑子里净琢磨些什么呢？”
“不是啊戚爷，你忘了付将军手底下的云都尉那一支小队怎么没的了吗？”
“怎么没的？”傅说将脑袋怼了过来，好看的眼睛满是好奇。
良宥神神秘秘地压低声线，“听跟他一起的关都尉说，他们两人本是一人带一个队伍，越高黎山脉，跟付将军回合，两支队伍带着粮草走了三天两夜，计划在山谷间扎营休息，却突然在晚间看到行路的前方似有一家村落。”
“村落就落错，山里头住着人家不是很正常的事嘛，瞧你那大惊小怪的样子。”
“傅公子，你说这话就错了，那可是高黎山脉的深处，当时他们走了两天荒无人烟的路，哪里来得人家，再说军中做事都是有计划有部署的，云都尉和关都尉手中的羊皮纸地图，可是兵部职方的专人提供的，上面显示前路的位置分明就是丛林，根本没有村落。”
傅说被他笃定的语气激起阵阵寒意，“有没有可能是……职方的人弄错了？”
良宥果断地摆着手，“怎么可能？你当兵部是什么地方，行军打仗可不是儿戏，凡事军队踏足的地界，绘制地图的官吏至少要派三拨人实地勘探，三拨人都没看到这个村落，偏让他们撞上了，关都尉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想跟云都尉商量，暂时不要再往前走，就地休整，天亮再看情况出发。”
“云都尉没有同意？”
“对。”良宥点了点头，眼中带着可惜，“若是关云都尉肯听关都尉的劝，也便不会有后来的事了。云都尉自小在京城长大，靠着他爹云大人在军中混得风声水起，本就看不起在乡下长大的关都尉，听到他说前面村落诡异，当即就嘲讽他乡下的野闻妖事听多了，耸人听闻。”
九爷爷摸着胡子一言不发，三年前他在军中听说此事的时候也不相信，以为是关都尉使了什么手段，除去了云都尉，碍于那关都尉确实是个人才，他才没有深究其事。
后来到了五龙镇，亲眼见了小九的本事，他才对这些鬼神之事，信了几分。
“后来他们还是进去了那个村子？”
“嗯，山中野兽毒蛇虫鼠甚多，若是能在村子里歇脚，确实比在野外扎营是个更好的选择，关都尉拗不过云都尉，带着兵随他一起进去了……那村子外头笼罩着一层雾障，村口还竖着一块儿石碑，写着玄当村，村子里面倒也住着人，只是……”
“只是什么？难道里头的人都不正常？”
良宥摇着头，“不是，都是非常正常的人，如同普通百姓一样，见到他们这些官兵都很害怕，关都尉多长个心眼儿，吩咐手底下人不要动这里任何东西，饿了渴了就吃喝自己随身带的干粮和水，扎营在村子的空地上，除了一个烧纸扎品的老伯，没遇到什么诡异的事。”
“烧纸扎品的老伯？”
“是的，在水塘旁边烧纸扎品的奇怪老伯，他烧的纸扎品都是马……画的一匹匹纸马颜色品类各异，惟妙惟肖，关都尉不想多事，一句话也没同他攀谈，就也不知道那老伯烧这些纸马是用作什么的。”
良宥喝了口水，接着说道，“他这边不多事，可云都尉那头却不会如此谨慎，他一进村见这些村民跟他素日见到的并没有什么两样，心中对关都尉就更加不屑，又恢复成往日的做派，对着村民耀武扬威，让他们杀鸡宰猪，带着兄弟们吃喝。”
“他们吃的东西……有问题？”
“不知道，据关都尉几人回忆说，他们晚上睡得极沉，连守夜轮班的侍卫都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他们一队人躺倒在一片连碑文都没有的坟包中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云都尉的那队人，一个都没看着。”
仲九辩挑了挑眉，“整整一队人马，居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这个鬼村，还真是够凶的。”
“关都尉他们寻了一会儿，没在附近看到有人行动过的踪迹，以为他们先走了，就也没多在山间停留，赶去跟付将军回合去了，夜间行走的时候，又听到陡峭的山间传来马匹嘶吼的声音，他们听了就更不敢耽搁，紧赶慢赶地走出了高黎山脉的地界，这才松了口气。”
傅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马匹嘶吼的声音？难不成是……”
“是那个老伯烧的纸马！”良宥斩钉截铁地说道，“高黎山这等崇山峻岭，人都难以行走，更别提马了，根本上不来！不可能有马能去得了山脉中间！”
傅说听得汗毛直竖，索性直接抱住了沈驭安的胳膊，“说不定是其他动物的声音，他们听错了，误以为是马……”
“不可能。”良宥一脸严肃，“这些在战场上摸爬的将士们，整日跟战马为伍，你觉得他们可能将马的叫声听错吗？”
“那……那纸马，是谁在骑啊？”
“你听到后面就知道了，后来关都尉一行人跟付将军成功回合才得知，云都尉等人根本就没回去，他们一连等了七日，只得以战死之名宣布这些失踪将士的下落，最后清点失踪人数，连着关都尉在内，一共失踪了八十三人，听到这个数字，关都尉手底下一个小兵当即就叫了出来……”
“八十三人怎么了？难不成人数不对？”
“人数倒是对的。”良宥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