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别回头，直接冲过去，杀！”
虽然速度慢，但两军终究还是相遇了。
看到清军发起了冲锋，常鼎也毫无畏惧，挺着一丈长的骑枪，迎着冲刺而来的清军，身先士卒的开始拍马加速。
身边的亲兵自觉的组成了一个锋矢阵型，将自己的主将护在阵内。
整个大顺军的阵列也都是锋矢阵。
因为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杀伤清军，而是为了洞穿！
为的是清军后面的那条路，那条通往潼关的生路。
双方加起来近万骑兵，互不示弱的狠狠撞在了一起。
战马嘶鸣、骑士痛呼。
不时有骑士从马上摔下、被疾驰的马蹄踩断了四肢、踩破了胸腹、踩碎了头颅；
不时有战马受到重创翻倒不起，横卧的身躯又绊倒了更多的战马，滚作一团。
常鼎身前护卫自己的亲兵，也不断有人或被弓箭射中、或被骑枪顶飞、或被马刀砍翻，越来越少、越来越少，最后，常鼎甚至亲自挺着骑枪，顶飞了好几名鞑虏骑兵。
“别回头，直接冲过去！”
当身边的精锐亲兵只有寥寥数人时，常鼎终于洞穿了清军的阵营，前面一片坦途。
但身后，却是无数倒卧在地的骑士、战马尸体。
对着已经冲杀出来的将士们再一次提醒后，常鼎没有迟疑，继续奋力的拍打着马臀，向着函谷关的方向奔驰。
自己4000人，不可能打得过清军6000人的，质与量上都差着距离呢。
只有往西逃，逃到函谷关，才能更多人有生机。
于是，互穿之后，还剩三千多人的大顺军没有一刻迟疑，纷纷跟上常鼎的身影，向着函谷关而去。
“卑劣的南人！”
“无胆鼠辈，带种的就回来和爷爷我战个不死不休啊！”
“给我追，一个都别放过！”
看到大顺军一点武德都不讲，竟然冲了一轮后不是继续掉头对冲，而是跑了！
努日格气的脑袋后的金钱鼠尾都要翘起来了，到嘴的鸭子怎么能飞了呢？愤怒的呵斥着清军掉头，继续发起追击。
但几千人的调头哪是那么容易的，即使是从小在马背上的蒙古人也一样，人数一上去，做啥都要迟钝不少，所谓的船大难调头嘛。
所以等几千人的清军调过头发起追击，最落后的大顺军都已经跑出了一里多地，只能看到马蹄带起的烟尘了。
而在大顺军和清军发起男人之间的对冲时，早一步出发、轻装上阵的秦浪已经跑出了几十里地。
救军如救火，这二十名人人双马的骑兵，为了减轻战马的负担，身上除了件遮羞的裤衩子啥都没，除了必要的自卫武器外，战甲什么都抛弃了。
就这，几十里路下来也把两匹马累的直喘大气。
“休息一下再出发！”
秦浪知道不能再这么跑下去了，不然战马都得累死，到时候自己等人就得走去函谷关了。
简单的休息了一下，给战马喂了些水和饲料后，秦浪一行人重新跨上战马，再一次上了路。
又是几十里后，一名眼尖的士兵眯起眼睛，盯着前方看了好几眼，然后才大声的对着身侧的秦浪说道：
“总旗总旗，你快看。”
“那边是不是有支马队？”
“卧槽！”
“孔二愣子你眼睛真尖，还真是咱们大顺军！”
“赶紧把旗子打起来，别被误伤了。”
秦浪顺着那名士兵指的方向看去，可不就是有一支兵马嘛，数量还不少呢，估摸着有个五六千人！
而且随着距离的拉近，旗帜上的字都清晰可见了，正是大顺军！自己人！
连忙让身后的弟兄们也把旗帜打起来。
为了跑得更快，秦浪让人把大旗都下了，不然旗子装着风跑的慢。
但这碰到自己人就要打起来了，免得对方看到自己这一小戳人，一轮抛射就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这边大顺军的旗帜一打起来，那边本有些紧张、已经开始准备作战的人顿时放松下来，还派出一队骑兵过来接应。
“来者何人？”
“小人乃大顺军张有曾部下总旗官秦浪，特奉副将常鼎将军之命前来求援！”
“常鼎将军正在沔池地区和满清大军激战，请大人速速前去救援！”
......
常鼎一刀划断身上盔甲的带子，将身上的盔甲解开，任其滑落在地上。
大顺军的七凑八凑、勉强拼凑起来的战马，本就比不上满清上好的战马，而且满清骑兵基本都是一人双马、更有不少是一人三马！
虽然大顺军出其不意的直接跑路占了先机，但先天不足之下也已经被慢慢赶上。
落在最后的那些大顺军骑兵，已经有不少被追上射杀，常鼎估计，还在跟着自己一起跑的，都不知道有没有两千。
就算是这样，后面还不断有将士被赶上斩杀呢。
所以常鼎等大顺军将士，只能把战甲等较重的东西都抛弃，尽可能的减轻战马的重量，让它能跑的快一点、跑的久一点。
虽然终有一刻会被追上，但谁知道下一刻会不会就有援军来呢？
“算起来，秦浪他们去求援也很久了，运气好的话，应该能碰上几支外出就粮的队伍吧？”
常鼎心里想着，疲惫的精力又振奋了些。
又是几刻钟的时间过去，大顺军中的战马陆续出现了体力不支、累倒在路边的情况。
在清军的追杀下，战马片刻的休息都得不到，甚至连一刻的放松时间都没有，一直在全力奔跑，终于有一些较差的战马先行崩溃。
然后在接下来的短短时间内，就好像引起了连锁反应，一匹匹战马口吐白沫瘫倒在地，将身上的骑士摔了个七荤八素，然后被紧紧追在后面的清军追上，死在了骑枪战刀之下。
常鼎作为主将，马肯定是最好的那种，所以还算能坚持。
在奔驰的战马上，常鼎回过头看了看身后。
人数越来越少了，自己凭目力就已经能看到最后面的大顺军骑兵一名名落马，然后或摔死、或被杀死在当地。
仅剩不到一千名骑兵了！
“哎......”
“终于还是回不去吗？”
“如果真回不去，北岸的弟兄们可否等等我，我给你们一个个磕头赔罪......”
常鼎心中一阵失落和悲凉。
努力了那么多、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和抉择，却还是一场空。
常鼎甚至都有点羡慕大帅张有曾了，早死早超生、早死早解脱。
此时的常鼎，只想下马往地上一躺平，啥都不想、啥都不干，无欲则刚。
“将军，你看那！”
正当常鼎满怀心思的神游之际，身边一名亲兵一声大喊将常鼎拉回了现实。
顺着亲兵所指的方向一看，一面几丈高的“顺”字大旗在天际边迎风飘扬......
“援军！”
“援军！”
“援军！兄弟们，坚持住，我们得救啦，我们回来啦！！！”
......
大顺军战史记载：
永昌元年（1644年）十月二十九，远征怀庆之张有曾部近五万将士仅余千骑，在副将常鼎的带领下回返潼关。
主帅张有曾、副将萧羽、副将...等皆战死于怀庆至函谷关之间，计四万八千六百五十七人......
ps：大顺军写完，可被你们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