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贸街，秘密基地。
“姐，我就说我是当明星歌手的料子，明日传媒找到我，想签我，我和我爸说了，他很支持我。”
金希希一整个晚上都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抓到谁都要炫耀两句。
“没想到啊，之前什么都没做出来的时候，我爸妈说这条路怎么怎么不好， 现在要签上了，就换了个脸.......”
“等你签完了，要不要庆祝一下？”
旎旎往两人的酒杯里各加了几块冰，“这可是大好事，不然我们在门口挂个横幅，还能招揽生意，我和望舒姐还能加点工资.....”
“挂什么啊，到时候都去做我的助理，翻倍工资。”
金希希大手一挥，毫不吝啬道："等我大火，你就是我的专属调酒师。"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吵闹着，许望舒只管闷头喝着酒。
单明梦打定了主意要签金希希，金希希这个二愣子也肯定不会放弃这种机会。
“签的时候找个律师给你看看，别被坑了。”
许望舒提醒了一句。
总算等到许望舒说话了，金希希歪着身子搂过去，“姐，都亏了你的歌我才能被看见啊，现在你那歌在网上可火了，以后你可以帮我写歌啊，我给你分钱....”
“你赚了大钱，你妈也说不了你什么了....就不用去考什么……”
“我准备考教师了。”
许望舒打断金希希的畅想，“明年就回我妈那边了。”
“什么？！”
金希希愣住了，她退开坐正，拿起酒杯吞了两口酒，怀疑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许望舒只看着她，沉默地默认了刚刚说出口的决定。
“其实...老师也很好啊，有假期也有五险一金....”
旎旎看着持续沉默的两人，试探着开口，“换一种生活方式感觉也不错，我也想过回家做点小生意.....”
“为什么？”
金希希冷下脸来，是和平时嘻嘻哈哈模样完全不一样的严肃，“你妈逼你的？”
又自顾自地否定，“不可能，这么多年了，要能逼，你早就放弃了，还用等到现在？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大学读的是这个，一路打拼的也都是音乐，你说放弃就放弃了？”
“音乐老师也挺好的。”
许望舒不想多解释，她没有必要和金希希解释这么多，打算回避，于是她起身往洗手间走去。
“什么叫也挺好的，你明明不喜欢，为什么要妥协？这么多年过来了，眼见就要成功了，你凭什么就这么放弃了？”
金希希不依不饶地跟过去。
“你忘了？你住在我家的时候，每天窝在房间里一遍一遍地改曲，一遍一遍哼唱，就为了这么几个调子和词，来来回回的熬夜....”
“一首歌做出来，你满怀期待地找我试听的时候，你都不记得了？”
“你对得起以前努力的自己吗？”
“我是因为你才喜欢上音乐的！”
许望舒停在了门洞外，这里的光线昏暗，稍微靠墙边站一站就看不清楚人脸上的神色。
“理想算个pi，你以为签上明日就算成功了吗？”
许望舒没有回头看金希希，“还有，你喜欢什么是你的事，别说什么因为我。省的到时候输的爬不起来的时候，又来怪我。”
“你说话非得这样吗？”金希希忍无可忍地吼道：“是你自己甘愿做个垃圾！”
“我爸说得没错，你混几年屁都混不出来，我跟着你也是浪费时间！”
“还真以为我来找你是为了让你帮我？”
“我他妈的是为了可怜你！这么多年了，就混到了在破酒吧里唱歌，谁他妈听你唱歌啊！”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再来找你，我就和你姓！”
金希希蹬着高跟鞋嗒嗒嗒地走了，许望舒在原地站定了一会儿，转身的时候看到了站在昏暗处的叶瑞白。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自从那天后，两人好几天没有见面了，酒吧里也见不到她的身影。
那道人影不紧不慢地走近，许望舒站着没有动。
“今天只有你一个人唱歌了。”
金希希被气走了。
许望舒点点头，无所谓地开着玩笑，“工资双倍吗？”
叶瑞白没立刻同意，似乎在思索，视线在昏暗的走道里转了一圈，确定灯光足够暗后，说，“亲我一下，工资三倍。”
“你在侮辱我？”
许望舒笑了一下，把叶瑞白推到墙上，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她们从不在外面亲昵，甚至装出一副泾渭分明的样子，许望舒讨厌复杂的人际关系，她和叶瑞白的关系足够浅薄和表面。
她坦诚，糟糕，因为她从不在意叶瑞白怎么看她。
叶瑞白也只是单纯的看上了她的脸。
光线交织一晃而过，交叠的身影似乎在亲密地相拥。
“今天来我家吗？”
叶瑞白照常一样的邀请着。
许望舒本想应下来，身后传来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让她身体微微僵住。
“许望舒。”
叶瑞白越过她的肩头，看向来人，“她又是谁？”
“今天不去了，改天吧。”
许望舒安抚似的捏捏叶瑞白的手，“到时候联系你。”
叶瑞白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看了看许望舒不太好的脸色，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等叶瑞白走出去几步，许望舒才转过身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是许望舒旧乐队里的主唱简欣，衬衫风衣，留起了长发，却依旧带着她本身特有的少年感气质。
“你看起来过得挺好的。”
简欣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叶瑞白离开的方向，“我还担心你一直走不出和小和的事情。”
“都是以前的事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许望舒垂着的手卷了卷衣角，“去外面说吧。”
“不用，就在这里吧，我很久没来了，很怀念。”
简欣走到一个最角落的位置上，示意许望舒一起坐下来，“你怎么还在这里唱歌？不打算做点别的事了？”
“不打算唱了，年后准备回家了。”
“准备干什么？”
简欣想到了什么似得笑了一下，“不会是做音乐老师吧？你不是以前老吐槽你妈总让你去考老师？”
“说老师又枯燥又没有激情，你说那不是你想要的，还说你就是不想跟着你妈的计划走...”
“就是老师。”
许望舒这才正儿八经地直视简欣，“音乐老师也挺好的。”
简欣沉默了，许望舒也没再说话。
楼道的方向涌进来几个年轻人，熟练地要了酒水套餐，叶瑞白从那边记好单子，顺路走过来，拍了拍许望舒的肩膀，话却是对简欣说的。
“要不要喝点什么？你是我家主唱的朋友，可以打折。”
许望舒下意识地回道：“她不喝酒，拿一杯纯果汁吧。”
“这样。”叶瑞白捏了捏许望舒的肩膀，指腹探进她的衣领揉了揉，笑道：“这么熟悉啊，看来是老朋友了。”
“是很久的朋友了。”
简欣点点头，看了看许望舒，又看向叶瑞白，“你是......”
“她是这个酒吧的老板，姓叶。”许望舒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身子，“刚接手这家酒吧没多久。”
“这样啊。”简欣似感叹道：“这酒吧挺久的了，以前的生意还是不错的。”
“现在的生意不好做了。”
叶瑞白让许望舒往里面坐了坐，落座在了许望舒原本的位置上，自然而然地开启了话题。
“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是从外地来的吗？”
“我是隔壁市的，以前和许望舒是大学同学，这次过来采购，顺便过来看看她。”
“做什么生意的？”
叶瑞白似乎很感兴趣，饶有兴致地追问着，许望舒支着下巴插不上话，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一口不停歇地往下灌。
“开了家火锅店，能赚点生活费。”
简欣简单地说了两句就不想继续话题了，然而叶瑞白像是没有眼力见似得，又问了一些关于投资火锅店相关的问题，简欣也只能客气的一一回答。
“时间到了，我要去唱歌了。”
许望舒忍无可忍地打断两人的聊天。
叶瑞白看了看时间，恍然地哦了声。
“那我们留个号码吧，有问题我可以随时找你，我正想投资个什么店。”
叶瑞白如愿加上了简欣的社交账号，等到隔壁桌的客人催促着她过去的时候，她才依依不舍地转移了阵地。
“你和她是情侣关系？”
“不是。”
简欣见人走了，松了口气，“那她怎么像是查户口一样....”
许望舒转着水杯，简欣看不到的是，叶瑞白在和她聊天的过程中，手一直没闲过，自己后腰这会儿还是热的，不用看就知道已经红了一片了。
这是在埋怨她今天不和她回家。
“我先工作。”
金希希走了，今天只有许望舒一个人，她挑了几首舒缓的民谣，一首结束，底下就有人开始起哄着要求唱快节奏的歌。
平时金希希总会选一些快节奏的歌带动气氛，现在她不在，许望舒接连唱了几首脍炙人口的歌，才算安抚下台底下人的情绪。
下了台，发现简欣还坐在原先角落的位置上，桌子上摆了几个空酒杯，看样子喝了不少。
“不是不喝酒的吗？”
许望舒抢下她手上的酒。
简欣似乎有些醉了，仰靠在椅背上，手搭在桌子上一敲一敲地打着节奏。
“反正也不唱歌了。”
许望舒坐下来，脑袋一偏，靠在墙边，“火锅店生意还好吗？”
“还行。”
两个人又像是没话说了，许望舒视线转向吧台。
叶瑞白背对着她，旎旎在她对面说着什么，两个人挨得很近，似乎在聊什么有趣的话题，时不时能看到旎旎笑着拍打一下叶瑞白。
“你怎么能不继续唱歌呢？”
对面的简欣的话让许望舒回神，她看向简欣。
“你怎么能不继续唱歌？！”
“我们，也就只有你还在唱歌了……哦，还有小萌也是。”
头顶的灯光摇晃，简欣站起来，整个身子都挡住了光，许望舒整个人陷进了黑暗里，她默不作声，动了动唇，突然发问。
“你们……你们还好吗？”
“继续唱下去。”
似乎没听到许望舒的话，简欣伸手扣住许望舒的手腕，重复道：“继续唱。”
“朋友，松开。”
叶瑞白压住简欣的手，温和地提醒道：“她会痛的。”